一眼瞧去,便是棱角分明的線條,入鬢劍眉輕擰着,鳳眸狹長,幽深深邃的眸子宛若一潭望不盡底的古井,線條極美的薄脣微抿着,彰顯着主人緘默少言的性格。
寧森月不由得放慢腳步,似是不願打攪着美得如畫面般的一幕,她示意隨侍身後的青筠青莜停止向前。
青莜青筠二人先是一陣不解,不知發生何事,倒是青筠眼尖着見着寧森月直盯着世子爺瞧着,心下不由掠過一道竊喜。
可畫面停滯時間不長,不過眨眼時間,那靜坐於大理石矮凳上男子斜眼瞧了過來,淡漠道:“既是來了,爲何不上前來?”
寧森月倒是爽朗大方得很,優哉遊哉邁步上前 ,淺笑盈盈道:“這不是瞧着本妃的夫君太過帥氣,一時間看呆了去。”也不知是說給身後青筠青莜聽的,還是發自於她的內心。
寧森月便是如此無常,時而靦腆嬌羞,時而爽朗大方,取決的也不過是心中情緒罷了。
此刻於她而言,便僅僅是做戲成分居多,以至於不顯得難以啓齒。
景雲晟瞧着她這般作風,下意識便瞧向她身後的青筠與青莜,一時間不知是喜還是憂。
“你們暫且退下。”對着青筠青莜二人淡淡吩咐一句。
有些事情,他需得親口與寧森月交代一番。
青筠青莜麪面相覷,相視一笑後退下。
寧森月瞧着二人離去背影,心下略顯詫異,她倪了景雲晟一眼,極爲好奇道:“你有事?”
見二人走後,小丫頭一瞬間便淡漠起來,景雲晟心下也是一陣哭笑不得。
不禁擡起手,輕輕掃了掃她額前碎髮,可纖長的手指剛一觸碰那白皙若雪的肌膚,便被人兒快速閃避。
“你作甚?”寧森月眸帶警惕瞧着他,眸底快速掠過一道令人道不清的情愫。
景雲晟如冠玉般的膚色驟然躍上一抹尷尬,他不由得放下手,重新低下頭,默默拿起湯勺舀起碗中肉粥放入脣中。
寧森月瞧着他一番舉止,又是一陣無奈,難道他摒去自己的侍女,便是想着叫自己前來欣賞他用膳?
許是閒着無聊,寧森月也是嬤嬤捻起勺子,舀起一口肉粥放入脣腔。
恍惚間,景雲晟清冷中透着一絲獨屬於男性磁性的聲音傳入耳畔,“解藥一旦製成,你是否便想着永遠離開景王府。”
語氣盡是篤定,連喝着肉粥的寧森月已是心下一驚,心下腹誹着他怎的如此知曉自己心中所想。
明明……她不曾將此事透露外人,連青筠青莜亦是無從得知。
寧森月不禁起疑,瀲灩清眸微微眯起,一道寒光自眸底迸射而出,打量着景雲晟,冷聲道:“你從何得知?”
難道是……因着那件事?
那眼前這令她產生過信任的男人,豈非一直跟蹤着她。
心下驀地涌上一道驚疑,思及此,眼底寒光更甚,竟是叫她身側的景雲晟瞧着也是一陣心下發寒。
一股不安席捲心頭,仿若有什麼正不經意間消逝一般。
這種不安令一向運籌帷幄的他極爲不滿。
“本世子已得
知你於京郊所購下一套宅子。”聲音依舊淡漠如斯,叫人無法從中探聽一絲一毫的情緒。
聞言,寧森月又是心下一怔,他怎會知曉自己已在京郊購下一套宅子?
寧森月原是想着先暫且以假死混出府去,隨後便將自己與青筠青莜三人安置在京郊一棟豪宅之中隱姓埋名。
至於今後,她原是計劃着隱姓埋名,用着先前從皇后處坑來的銀兩,做點小生意。
可不想在,這一切竟是分毫不差落入景雲晟眼中……
難道是他先前派人跟蹤?
亦或者是,京墨便是他派來暗中跟進自己行蹤之人?
思及此,寧森月驟然如墜入冰窖一般,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席上心頭。
一時間,她竟是不知自己該去相信何人。
寧森月嘲諷一笑,一雙眸子宛若夾雜着寒冰利刃一般,她仰起頭與景雲晟直視,質問道:“你派人跟蹤我?還是,京墨始終便是你派來監視我?”
景雲晟側過頭與她直視,黑曜石般的瞳眸不含一絲情緒,宛若死水般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你又如何解釋你爲何離開王府?”
難道自己虧待了她?亦或者是,嫁給自己作爲世子妃,如此委屈了她?
薄脣緊抿着,眼底掠過一道暗芒。
景雲晟本是極爲出色之人,性子多半傲嬌自信,儘管他生來緘默少言,可骨子裡的高傲與清冷卻並非因此減少。
更何況,多年來,想要嫁與她的王公貴族之女不盡其數,多少美若天仙的女子趨之若鶩,他並不認爲,寧森月嫁給他作爲世子妃乃是委屈了她。
寧森月嗤笑一聲,別過臉,瞧着內室屏風,不願與他直視,“你我本就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一開始,你爲我查清刺殺我的殺手,你做到了,我爲你研製解藥,我也快做到了,既是交易已經達成,又何須留下糾纏着。”聲音尤爲冷硬。
如此一言,景雲晟竟是一怔,下意識不知該如何言語,似乎,事實正是如此,他與寧森月之間,不過是純粹交易罷了。
可,夫妻相處將近一載,難道寧森月竟是對他毫無一絲留戀?
景雲晟捫心自問,他無法做到如寧森月般心硬如鐵。、
還不等景雲晟再問,寧森月又是侃侃道來:“更何況,你一開始不也說過,皇宮之事我不該過多參與,其實如你所說,我也不願摻和你皇家之事,我寧森月,從來便是貪生怕死之人。”言語間,透着淡淡的自嘲。
景雲晟又豈會相信她這等片面之詞,長臂一伸,扣住寧森月薄弱的香肩,逼迫着他與自己直視。
寧森月驚慌中,望進一雙漆黑幽深的瞳孔,眼瞳深處,似是醞釀着腥風血雨。
他這是生氣了?可他爲何生氣?自己所言句句屬實不是嗎。
按照寧森月的思想,景雲晟無權生氣。
他與她之間,本就是簡簡單單的交易罷了,如今交易達成了,他與她,總歸是得踏上陌路。
“在本世子的眼中,你從來便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你既是敢與皇后辯駁,既是敢與母妃分庭抗爭,那時,你怎不想着保住性命。”景雲晟一雙眸子似是隱隱含着怒火,
逼視着她道。
寧森月垂下眼瞼,掩飾着眸底一閃而過的慌亂,隨後他仰起頭,與他直視着,眼底不含一絲俱意,她道:“當初與皇后辯駁,不過是因着你在場,再者我早已將一切佈置好,至於與景王妃分庭抗爭……我相信你會保住我的命,正如你所說的,在王府中,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
說着,她不由垂下頭,長而捲翹的雙睫微微顫動,眼底似是涌上一層水霧。
究竟是因着她本身便信任眼前的男人,還是因着相信他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定會護她無虞。
一切的一切,她竟是有些看不清了。
景雲晟面色稍微緩和,動作卻不帶一絲鬆懈,他依舊緊扣着眼前人兒薄弱的香肩,聲音不知不覺已是放柔,“既是如此,你爲何還要離開?”既是相信自己能夠護她無虞,她又爲何要離開王府?
他景雲晟不相信,她一女流之輩,在京城隱姓埋名,下半輩子能夠豐衣足食。
可若是留在府中,哪怕再不濟,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更何況,他景雲晟定是會護着她無恙。
寧森月心下微嘲,瀲灩清眸閃過一道困惑,她遲疑着,終是道:“可交易一旦達成了,你還會護着我嗎?”
她不願自欺欺人,也不願逃避現實,這確實是十分現實的問題。
自己已是爲他研製瞭解藥,於他而言,已是毫無價值,以景雲晟那股精明勁兒,又豈會再向着她。
何況,她從來便不願倚靠着男人生存……她想前去看看外邊的世界,看看這雲升帝國的各地風俗,是否與她所生存的世界,歷史中那些朝代風俗相似。
儘管這輩子都無法再回家,她也不希望一輩子碌碌無爲,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一輩子關在景王府這一座金絲籠一般,這並不是她所想要的,也不是她該要的。
景雲晟一怔,黑曜石般的瞳眸微微閃爍着眸光,眼底掠過一道令人道不清的情愫,他驀地低着頭,一切竟是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
薄脣快準狠鉗制住那飽滿的紅脣,對於他而言,彷彿口中所含着的便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長舌自口腔伸出,伸入她因着驚訝而微微張着的紅脣,舌尖極爲靈巧的撬開貝齒,尋覓着她口腔內每一處芬芳香味,長舌更像是注入靈魂一般,邀着她的丁香小舌一齊舞動。
寧森月一時間怔愣原地,將近一炷香時間皆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任由着對方深處長舌尋覓着她脣腔任何一處芬芳。
直至呼吸略微艱難,對方纔放開被他鉗制許久的紅脣。
寧森月略顯呆萌,雙眸像是一瞬間失去焦距,直至耳際傳來一道戲謔男聲才令她恍過神來。
“世子妃莫不是傻了?”景雲晟略帶着戲謔的聲音傳入耳際,愣是叫恍過神來的寧森月一陣面紅耳赤。
瀲灩清眸含着一絲嗔怒,怒喝一聲道:“禽獸!”可罵完後,又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用以發泄心中怒意。
景雲晟卻是一副樂得自在,根本不介意女子的謾罵,他嘴角上揚,輕笑着道:“世子妃如今可知曉本世子的心意?”
若是這一刻,寧森月還是繞在圈內出不來,這低的可就不僅僅是情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