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然見她知曉,神色略顯詫異,他微張着薄脣,訝異道:“世子妃既是知曉,想必心下清楚,此事世子妃不該過多幹涉……”
若是寧森月能夠解了景雲晟的毒便罷,可若是寧森月無法成功爲景雲晟解毒,一旦景雲晟出了任何事兒,便是寧森月一人所揹負着,而沈瀟然可不覺得這一切乃是寧森月一人能夠承擔。
她雖冰雪聰慧,巧舌如簧,心思敏捷,可一旦失敗,景王妃與穆雪柔,甚至與她爲敵的皇后,安樂郡主等人甚至於國公府衆人,那些個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之人,定是會藉機發難,屆時,寧森月所揹負的,並非她一人所能承擔。
現如今,她雖陷入杯水車薪之境地,前有狼後有虎,可好歹景雲晟能夠爲着她檔上一檔,勉強保住性命,保住景王府的地位,可若是景雲晟出了任何事,不僅無法保住寧森月,反而會令寧森月更加陷入險境。
而潛意識中,沈瀟然並不希望寧森月爲了景雲晟而喪命……儘管沈瀟然與寧森月並無多大交情,可沈瑤乃是沈瀟然恩師這一事實無法改變,而寧森月更是沈瑤的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兒。
沈瀟然自從來到雲升帝國,便是揣着兩個目的前來,其中一個便是找到沈瑤之女,守護其一生。
也正因如此,他更無法看着寧森月自取滅亡。
他承認,寧森月毒術超羣,可景雲晟之毒乃是自胎兒之時便通過母親臍帶而染上,毒素滲入他的血液以及骨髓,若是想要完全去除,幾近是無法完成之事。他並不希望寧森月因此而耽誤時間,更不希望她因此而深入險境。
若是寧森月自個兒願意,沈瀟然即便是放棄現下所擁有的一切榮華富貴,也會帶着寧森月永遠離開皇宮,離開京城,就當是爲了保住沈瑤留於世上最後一隻血脈。
可眼前的女子卻笑意盈盈瞧着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堅決,似是誰也無法撼動一般她心下所堅持的執念一般。
“本妃已是答應世子殿下,本妃必須實現當初自己所許下的承諾,多謝沈太醫一番勸告,本妃銘記於心。”可叫她現在放棄,寧森月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除非真正爲景雲晟解毒,否則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半途而廢。
沈瀟然見她如此,心下思忖着她多半是對景雲晟動了真心,輕搖着頭微微嘆息,隨後才道:“世子妃既是已做決定,微臣也不好多勸。”言罷,他又是自寬廣的袖袍之中取出一物。
那東西瞧着沉甸甸得,被布裹着,沈瀟然將其鄭重遞給寧森月,笑着道:“希望此物能夠幫上世子妃一些,也算是盡了微臣一番綿薄之力。”
寧森月推辭一番,最終還是半推半就接下包裹,將其放入水袖,“如此一來,本妃便先行謝過沈太醫。”
自從得知了沈瀟然便是沈瑤弟子,寧森月倒是不再對他心存戒備,沈瑤乃是這具身體名義上的母親,儘管沈瀟然再心狠手辣,也不該對着恩師唯一的女兒下此毒手。
於是,寧
森月倒也並無過多懷疑,收下他所贈送之物,寒暄一陣後便離開御藥房。
青筠見沈瀟然離去後,登時便好奇問道:“世子妃,您與沈太醫究竟是何關係?他爲何如此大費周章就僅僅是爲了您的安危着想?”剪水雙眸盡是曖昧笑意,她似是從中察覺出一絲難以令人察覺的姦情。
許是覺着沈瀟然乃是沈瑤之徒的身份算不上機密,寧森月倒是不錯呢過隱瞞着青筠,無奈道:“他乃是孃親的徒兒,與我也算上有些交情,如今孃親已死,他對我好些也是實屬正常。”
至於青筠所謂的沈瀟然是否對她有意,寧森月可從未這般想過。
見寧森月一本正經解釋着,青筠瞧着也不算是敷衍與撒謊,也就勉強相信寧森月這番言辭。
畢竟沈太醫名喚沈瀟然,與沈瑤夫人卻是屬一姓氏。
與青筠乘坐着轎輦重回西廂,一入寢殿,寧森月便示意青筠下去休息,她長聲一嘆,舒展着懶腰,隨後,便將那神秘包裹於水袖中取出,展開後,待瞧清了包裹內部之物,竟是一時間呆愣在地。
包裹上,赫然放置着一朵白皙將近透明,呈現出蓮花狀的花朵兒,正是寧森月尋了許久卻不曾尋到的天山雪蓮。
這一刻,寧森月幾近是尖叫出聲,好在她自控能力較強,一陣驚訝伴隨着驚喜過後便將天山雪蓮藏於隱秘之處。
瀲灩清眸難掩喜悅眸光,染着口脂的紅脣亦是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極美的弧度。
她竟是不知沈瀟然如此重義氣,送與她這般貴重之物。
如此看來,沈瀟然確實是感念恩情之人,先前沈瑤收留他,並傳授他一身醫術,如今,他也是拿出最好的東西來回報沈瑤的女兒。
寧森月帶着一身疲倦躺在榻上,身體幾近與牀榻融爲一體,大有一副九頭牛也無法將她與心愛的牀榻分開的架勢。
餘光輕瞥着放置着朱漆盒子的金絲軟枕一側,寧森月莫名想起先前青筠所言,這好像是京墨請求青筠轉交於她之物……
寧森月本是對京墨無任何好感,亦是無任何期待,可現下閒着亦是閒着,就當是打發打發時間,於是,便不慌不忙的打開未曾上鎖的朱漆盒子。
映入眼簾,乃是一張張陌生的字據,寧森月一陣狐疑,下意識捻起其中一份字據,拿在手中打量着。
一陣觀察過後,寧森月方纔給出結論,可心下亦是有些懷疑。
這似乎……是某些土地的地契。
聯繫着此乃京墨讓青筠轉交於她,寧森月不由得想起先前自己似是吩咐過京墨前去購下京郊一些地皮。
如今這些字據,便是京墨的傑作?
寧森月細細觀察一番,心下不由得震撼,她現下倒是不得不承認京墨辦事能力,難怪他會叫景雲晟如此看重,難怪景雲晟會安排着他前來自己身邊。
他武功極好,可並未僅僅是習武之人,從此番地契事件便可瞧出,京墨亦是有着經商頭腦,他幾近以最低價格,買下此等空曠的空地,也是實屬難得。
一時間,寧森月倒是有些後悔將她從自己身邊驅趕,可剛一涌出後悔念頭,腦海中不由得閃現先前京墨將自己行蹤稟報景雲晟之事,一時間,寧森月心下疑惑不已,若是說京墨出賣自己,可他爲何還要卯足了勁兒幫她購下京郊那塊空氣,他分明知曉,一旦她擁有了那塊地方,便等同於擁有了自力更生之處,日後離開王府,她亦是不愁下半生吃穿。
若是他向着景雲晟,該是千方百計阻撓着自己纔是,又怎會如此主動,幫着她買下京郊那塊空地。
可如若他並非向着景雲晟,又爲何將自己的行蹤暴露,這豈非自相矛盾。、
一時間,寧森月捫心自問還真是瞧不透此人此番舉動背後的含義。
她相信着自己並未冤枉京墨,畢竟他將自己的行蹤告知景雲晟乃是事實,此事就連他亦是親口承認……
一陣疑惑茫然之下,寧森月似是想起京墨與青筠有些交情,便喚着青筠前來。
青筠掀開屏風,走入內室,對着寧森月微微欠身道:“青筠見過世子妃。”
寧森月示意她不必多禮,隨後趕忙詢問:“先前,本妃與京墨那番對話你也是知曉是吧?”
青筠一直住在偏殿,與內室相隔也就一扇屏風距離,先前她見着青筠靠着屏風,便知曉她定是多半知曉事情原委。
青筠先是一怔,隨後眸帶驚恐,跪下請罪道:“還請世子妃饒恕,青筠並非有意偷聽,只是青筠,青筠……”還不等青筠尋着藉口,倒是寧森月一副不勝在意擺了擺手,笑着道:“本妃並非想着怪罪你,本妃與京墨所談及之事,又並非十分機密之事,你就算是聽了也無妨。”
見寧森月如此寬容,青筠感恩同時心下又是疑惑,世子妃既是不爲着怪罪她,又爲何突然談及京墨一事?
還不等青筠沉吟思慮,倒是寧森月坦白道:“你與京墨相識吧?你二人關係可好?”
如此突如其來的疑惑,叫青筠不由愣了幾秒,隨後,她遲疑着點點頭,尷尬笑道:“青筠確實與京墨大人有着幾面之緣……”
寧森月掩脣輕笑,對於青筠的羞赧也是覺得情理之中,雲升帝國不似現代社會般開放,女子一般極少結交異性朋友,再者青筠又是這般保守規矩的女子,更是不敢隨意道出自己與男子有過結交。
於是,她便以幾面之緣敷衍帶過。
可寧森月又豈會相信?先前她便聽着王府一些風聲,青筠與京墨於王府相識,而後青筠被困於地牢,更是京墨前去搭救,更甚者有人瞧着京墨與青筠並肩於後花園漫步。
儘管不可人云亦云,可無風不起浪,若是二人真無半點貓膩,又豈會傳得人盡皆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