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瞧着一旁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繡架,笑着詢問:“太子妃可真有閒情雅緻。”
杜玉蓉掩脣輕笑,“世子妃說笑了,不過是閒來無事練練手罷了。”見寧森月並非道出前來目的,她倒也並不提醒,既是她想這般耗着,她這虛設的太子妃,有的時間與她周旋。
寧森月問道:“不知前幾日宮中鬧得沸沸揚揚,舞姬辛瑤慘死祭祀大典一事,太子妃可有耳聞?”雖是疑問,語氣卻相當篤定。
杜玉蓉垂下眼瞼,掩飾着眸底一閃而過的深思,她微微頷首,笑着道:“本宮聽過,據說此事還交由太子殿下全權徹查是吧。”
寧森月輕點着頭,“確實如此。”隨後她又接着道:“那日我離宮之前,太子曾挽留我,囑咐我幫襯着調查此案,如今臣妾有一事不明,特前來請示太子,不知太子妃可否告知太子殿下去處?”
杜玉蓉一聽聞寧森月是因着查案之事,且是前來尋找雲逸風,登時眸色一凜,面上卻依舊故作出一副笑意盈盈,“並非本宮不願告知太子爺的去處,實在是本宮也不清楚太子爺的去向,若是世子妃不信,大可尋人探聽,近日來太子爺迷戀上一喚作媚兒的女子,日日與其形影不離,今日一下早朝,太子爺又奔着那媚兒而去。”
說着,杜玉蓉竟是忍不住黯然傷神,故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做派。
寧森月半信半疑,那一日她闖入太子東宮,瞧見那銷魂一幕,已是知曉太子云逸風必然待她極爲惡劣,否則也不會大光明正大,在東宮搞出個什麼欲色堂。
可如今瞧着杜玉蓉這般作態,又是覺得格外做作。
寧森月勾脣淺笑,言語間卻含着一絲威脅,“皇上僅僅是給了太子五日期限,而今已是第三日,若是屆時太子殿下無法交差,太子妃難道也不在乎嗎?”
杜玉蓉上一秒還是惹人憐惜的可憐狀態,下一秒卻頓時換了一人一般,水眸夾雜着犀利眸光,她道:“世子妃如今這是在威脅本宮?”
寧森月淺笑盈盈,“並非如此,臣妾不過好意提醒罷了。”
杜玉蓉雖無主見,卻也並非愚鈍之人,她早已知曉其中利害,既是母后吩咐,此案斷然不能深究,沈碧珊便是真正的兇手。
“世子妃一番好意本宮便心領了,只是,太子無意見曾說過,此案他已查出真兇,現如今正等着罪犯招供即可。”杜玉蓉說着,突然朝着靜立一旁的玉香吩咐道:“光顧着說話,竟是忘了給世子妃上茶,世子妃渴了吧,本宮此處有着上好的碧螺春,可供世子妃品嚐。”
寧森月無意於品嚐她所謂的茶水,徑直逼問道:“難道太子妃真覺着沈碧珊便是兇手?此案疑點重重,皇上既是吩咐太子殿下着手查辦,便是希望能夠得到一滿意答案,若是太子殿下草草結案,豈非讓聖上失望?”、
此言一出,杜玉蓉面上頓時驚現猶豫之色,她低垂眼瞼,眼底掠過一抹豫色,她又豈會不知此案這般草草了結,定然會惹得父皇不滿,可若此事不按照母后所吩咐,母后定然會心存芥蒂。
端着碧螺春款款而來的玉香見自家主子即將被世子妃所矇蔽,不禁上前提點一聲:“太子妃,茶好了。”
還不等杜玉蓉開口吩咐,反倒是寧森月率先笑道:“品茶一事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勞煩太子妃告知臣妾太子殿下的去處,勝過現下請臣妾品茶。”
見她如此咄咄相逼,杜玉蓉亦是一臉不耐,輕擰着黛眉道:“本宮確實不知太子爺去處,今兒個太子一下早朝,本宮就未曾瞧見他。”
還真不在?
寧森月面色一沉,瞧着杜玉蓉不像是撒謊,頓時有種爆粗的衝動。
氣氛頓時沉寂,寧森月暗歎一聲,似是接受這一事實,起身朝着杜玉蓉欠了欠身道:“既是如此,臣妾先行告退。”
杜玉蓉笑着挽留,“世子妃不若先喝杯茶再走吧。”
寧森月強扯出一抹笑容道:“不必了,太子妃的茶過於貴重,臣妾怕是無福享用。”看似自貶身價,可字裡行間,杜玉蓉卻總覺着寧森月似是暗自譏諷她一般。
可到底毫無憑證,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放她離去。
快步走出長春殿,跟隨着寧森月許久的青筠總算是忍不住問道:“世子妃,難道咱們真要這般離去?”
寧森月陰惻一笑,瀲灩清眸閃爍着狡黠眸光,清婉悅耳的聲音從紅脣溢出,她微仰着頭,瞧着被長春殿,掩去大半,只剩下似燕尾般,幾近劃破天際的飛檐。
“本妃豈是半途而廢之人,不論杜玉蓉所言是否屬實,也不論那太子是否在這東宮,本妃所要的,本就只是一能夠彰顯他太子身份的物什,他既然不在,那就不問自取咯。”寧森月以舌燦蓮花的本事,將‘偷竊’這一詞包裝得無比高尚。
青筠嘴角微抽,試探着詢問:“世子妃莫不是打算前去偷竊?”
寧森月忙捂着她的嘴,輕呵道:“住嘴,幹嘛說那麼大聲,小心隔牆有耳。”
青筠一副欲哭無淚,默默擡起手,指着寧森月捂着她口鼻的手掌,眼神示意她將手先挪開。
寧森月尷尬一笑,隨後便輕輕鬆手,囑咐着青筠不可擅自走動,緊隨着自己的步伐,操小路前行,很快便來至太子寢宮後院高牆處。
雖不似二十一世紀的高樓大廈,可如今這約莫一二十丈的後牆,牆面上找不到一處凹凸,令人無處下手,何談攀爬。
寧森月託着下頜,杵在原地,雙眸一眨不眨凝着高牆,心下尋思着對策。
青筠乍一瞧這番情景,再瞧着寧森月一副深思的模樣,險些嚇得栽倒,她顫抖着聲音問道:“世子妃,您該不會是想着……爬上去吧?”
寧森月聞言,有些不在狀態般輕點着頭,嘟囔着道:“倒是有這一想法。”
可瞧着這高度,這平坦程度,若非是輕功極好之人,否則定是難以攀巖走避。
思及此,寧森月便放棄這一胡鬧般的念頭,轉而饒至正門。
寧森月與青筠皆是假山旁,寧森月瞧着角度合適,便探出頭打量着周圍情況。
將近兩排侍衛訓練有素排列成行,腰間佩着寶劍,靜立於兩座石獅像後。
寧森月瞧着這一架勢,便知曉想從正門進入必然不易,可若是能引開這守門的侍衛,倒也不是毫無可能。
引開……
頓時頭腦靈光一閃。
——
訓練有素的侍衛分別靜立於正門兩側,均是冷肅着一張臉,周身散發着一丈內便可引人不寒而慄的威懾。
‘嘶嘶’
一陣怪異響聲響起,令警戒已久的侍衛頓時拔起腰間佩劍,準備着隨時應對。
倏然,人羣一人發出一聲驚呼,“是蛇!”
倒也不愧是東宮一等一的侍衛,聞聲後,面不改色,保持着相當整齊有序的隊伍,分工極爲嚴明。
先是一人奮勇當先,率先斬殺一青蛇,見此,人心大振,可接下來一幕,卻是令人瞠目結舌。
一陣濃煙自那被斬成雙節的蛇身冒出,一股惡臭也是隨即瀰漫。
頓時,饒是訓練有素的隊伍也是陷入混亂。
——
而趁此機會,寧森月便拉着青筠迅速奔入殿內。
一般太子寢宮定是有侍衛來回巡查,她不敢大意,進入殿內後便閃身進入一防衛較鬆懈的廂房內。
待緊閉門扉後,寧森月方纔細細打量起來。
黑楠木所雕刻而成的藏書架,上頭擺放着早已歸類的典籍,典籍上乾淨不染一絲灰塵,可見平日定是有人細細打掃。
藏書架前,放置着一沉香木料製成的桌案,上頭筆墨紙硯樣樣齊全,不難猜想此處應當是雲逸風處理政務之處。
而吸引寧森月眼球的,倒並非這隨處可見的筆墨紙硯,而出被擱置於桌案上,通體晶亮的蟒紋玉佩。
玲瓏剔透,觸手生溫,定是上等玉石打造。
然而,最具有標誌性的莫過於玉佩一角,鐫刻着獨屬於皇室標記,‘雲’字。
寧森月當下便知曉這便是自己所尋找之物,她將玉佩藏於水袖中,躡手躡腳來至門扉前,輕輕推開一門縫,眼球轉動着,掃視着外頭一切狀況,見四處無人,寧森月狡黠一笑,輕輕將門扉推開。
“咳咳”一陣輕咳聲將寧森月心頭剛剛涌上的竊喜瞬間澆滅。
寧森月嬌軀一僵,那輕咳聲如此熟悉,似是從哪裡聽過一般。
“寧森月?你鬼鬼祟祟來本太子書房有何貴幹?”聲音微微上揚,透着一股冷意。
既是身份已被識破,寧森月也就不再躲躲藏藏,她挺直背脊,明媚一笑,“原來是太子殿下……真是太巧了。”
雲逸風陰冷一笑,“不巧。”緊接着逼問道:“本太子倒是想請問,世子妃不經允許,擅闖東宮,究竟該當何罪?”
雲逸風身爲太子,雲升帝國未來儲君,又豈會不知這宮中律法。
這一番明知故問,顯然便有着將寧森月拿下治罪的打算。
寧森月也並非省油的燈,她笑得張揚,下頜呈四十五度角微微擡起,與他一雙犀利鷹眸直視的眸子絲毫不顯俱意,“誰說臣妾偷偷摸摸潛入東宮,太子殿下大可前去盤問守着東宮殿門的侍衛,臣妾是否是光明正大,從東宮正門走進來的。”
雲逸風見她如此理直氣壯,也猜着她多半卻是從東宮正門而入,自然也就構不成擅闖東宮罪責,可如今她鬼鬼祟祟出入他的書房,難道這其中就無貓膩?
雲逸風力臂一伸徑直將她推開,邁着長腿跨過門檻,進入書房。
恰好此時,寧森月忙側過頭朝着青筠低聲吩咐道:“關上門!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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