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別,我也是想着見你,你近日過得如何?”寧森月亦是笑着附和。
“好着呢,寧姐姐不必掛懷。”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表演的樂在其中,卻讓旁人聽得是糊里糊塗。
特別是穆雪柔,滿臉震驚還未褪去,眼底閃爍着晦暗不明的眸光,她若是不曾記錯,寧森月昨日回府,在此之前她皆是待在皇宮。更甚者昨日連城公主設下生辰宴,寧森月代替景王府赴宴,尤其會不曾與連城公主碰面。
穆雪柔稍稍深想,便知其中定有貓膩,只是她不懂確是,連城公主生性生來尊貴,又怎會與寧森月這般交好。
思忖之時。連城已是款款落座於寧森月身側,隨後,只見連城眸帶疑惑,打量着四周之人,問道,“先前掌櫃曾說你們之中有人找我商議一事,不知是誰,又打算商量何事。”
此言一出,穆雪柔一張頓時煞白,若是讓她知曉乃是連城公主定下的天字號房,她哪怕是一夜不睡也絕不敢搶連城公主的房間。
寧森月靜默不語,她倒是想知道穆雪柔打算如何應對眼前的尷尬之境地。
“其實事情是這麼一回事,雪柔與嫂嫂來到酒家住店,可掌櫃的卻說天字號房被人暫且定下,雪柔便想着嫂嫂萬金之軀,怎能睡普通的客房,便想着與公主殿下商議能否挪出一間讓嫂嫂住下。”
“竟是如此,可我記得,這天字號房共有四間,我定了三間,理應還有一間空房纔是。”她笑的有些意味深長,好整以暇倪着坐在對面的穆雪柔。
穆雪柔微徵,似是不曾想連城還會記着這客棧有多少間空房,不過她反應得倒也是極快,不過一剎那便應對道:“雪柔見秋榆秦艽、青筠青莜二人皆是陪着我等一路奔波,若是可以,也希望爲她們也換上上等客房。”如此一來,倒是將她自己撇的一乾二淨,反倒是成了淨做好事那一人。
連城勾脣淺笑,一陣靜默不言,隨後,她朝着掌櫃的高呼道:“掌櫃的,將我先前定下的天子號房挪一間給這幾位姑娘。還有,拿上好的酒菜前來招待。”如男子一般扯着豪邁的嗓門,這一番言行舉止叫旁觀的除了寧森月外的三人皆是一陣詫異。
他們竟是不知私底下的連城公主竟是如此英氣,平日見她姿態優雅出席宮中盛宴,幾乎快忘卻了這位嫡公主酷愛耍槍弄劍的威名了。
穆雪柔見她當真將客房讓給她,驚訝的同時又有些害怕,連連阻止道:“公,姑娘還是算了,雪柔住在上等客房即可,您身份尊貴,怎能屈尊降貴?”
“不是我……”連城眼簾未擡,風輕雲淡道:“是與我前來的一番手下罷了,他們習武出身,想來不會拘泥於是否是天字號房,既是穆姑娘想要,我便讓給你吧。”
穆雪柔聞言,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如若僅僅是一下人,自然也就無須理會。
這一頓晚膳,連城無非是最高興之人,離開皇宮之後的她,便如脫離金絲籠,自由翱翔的金絲雀,無所
拘束。
寧森月倒是無多大興致,至始至終都是附和着連城的心思,陪她起鬨罷了。
而席間,最爲苦惱的自然當屬穆雪柔,且不說她與連城並不親近,與寧森月又是仇敵,與連城那豪邁的性子又大相庭徑,她便像是刻意插足其中的異類體,又煩躁着酒家髒亂的環境,又不好提出先行離去,只得在這般她所認爲如同市集般喧囂髒亂之處,忍耐着。
看着身前把酒言歡的二人,穆雪柔似是猜到幾分爲何連城會突然來此,又爲何會與她們巧遇。
甚至於先前王府臨行前寧森月刻意借糕點一事拖延時間,多半便是爲了此刻能與連城公主在此偶遇。
而她這一做法,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無非便是防範她途中會暗中埋伏對她不利,可若是有嫡公主殿下同行,她們便不敢輕舉妄動。
她不得不說寧森月計策甚妙,既不打草驚蛇,又不易讓人瞧出端倪。
可,如若寧森月以爲這樣便難倒了她與母妃,讓她們二人退縮,便實在是小瞧了她二人。
此次機會難得,她與母妃不知盼了多久才盼到此次時機,若是不趁此將寧森月徹底剷除,只怕日後待她日益壯大,忠誠禍患。
因此,她此次前往道光寺祈福,不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讓寧森月再無回到王府立足的機會。
思及此,看似柔和婉約的剪水雙瞳暗暗閃過一道暗芒,她心間,一顆名喚‘陰謀’的種子儼然發芽。
晚膳長達一個時辰後總算是告一段落,此刻太陽已然落山,霞光暈染天邊一角。
“掌櫃的,結賬!”連城出手闊綽,直接將一錠金子仍在黃木桌上,揉了揉略微痠痛的眉心,踉蹌着起身。
寧森月忙上前扶着她,眼底含着擔憂,“連城,你還好吧?不若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連城擺了擺手,“不用不用,寧姐姐你們趕了一天的路,已是疲憊,就不必搭理我了,我自己能行。”雖是如此,可每走一步都有些踉蹌搖晃。
寧森月忙上前攙扶着她,一臉無奈之色,她側過頭對着穆雪柔道:“雪柔,你暫且先去歇息吧,連城這兒有我一人足夠。”隨後,她又囑咐着緊隨着她身後的青筠青莜二人,“你二人且將我的行囊放置在房中。”
“是。”青筠青莜忙低聲應下。
穆雪柔眸光微閃,打量着連城看似醉醺醺的模樣,心下掠過一抹驚疑,她雖不清楚連城公主酒量如何,可這般關鍵時刻,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令寧森月可趁之機。
“嫂嫂,雪柔與你一塊前去吧,我瞧着連城她醉得可不輕,只怕你一個人在路上應付不過來。”穆雪柔上前攙扶着連城的手臂,卻被她藉着醉意似有似無躲過,讓穆雪柔心下越發篤定她並未喝醉。
寧森月暗罵一聲,面上卻依舊堆着盈盈笑意,她婉拒道 :“不必了雪柔,我一人來即可,你一路上奔波也累了,再者連城她不喜旁人觸碰,你
還是暫且回去休息吧。”
穆雪柔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離去,她堅持着攙扶着連城的手肘,下定決心要與寧森月一塊將連城護送到房中。
正當寧森月想着應對之策,倏然,連城一陣乾嘔,緊接着,只見她朝穆雪柔身上吐了一口泛着酸味的酒水。
惡臭味頓時從穆雪柔身上蔓延開來,而穆雪柔本人則是一副未曾反應過來的模樣,愣愣地瞧着自己身上那一灘污穢,片刻後才低下頭,用絲帕掩着紅脣乾嘔着。
寧森月亦是被這一幕逗樂了,穆雪柔是何等注意外在形象之人,被連城這一吐,她心底指不定必死了還難受着。
瀲灩清眸閃爍着幸災樂禍的笑意,她攙扶着連城上前,卻在距離穆雪柔一丈位置停下,故作一副嫌惡的模樣捂着口鼻,催促道:“雪柔啊,你還是趕緊回房將你這身處理一下,連城的事兒就不需要你太操心了。”
穆雪柔一聽,乾嘔頓時止住,她隱於黑暗之中的眸子醞釀着仇恨,面目漸漸猙獰。
約莫一盞茶時間,整理好思緒的穆雪柔重新直起身版,忍受着心裡對那團穢|物的嫌惡,來至寧森月身前,笑意盈盈道:“這不算什麼,我還是先將連城扶回房中,索性在她房裡一塊洗了吧。”
她便是要死賴在連城公主的房內,她到時要看看有他的介入,這二人該如何商討下一步計策。
原先寧森月一人已是讓穆雪柔頭疼不已,若是再加上一個古靈精怪,蠻橫任性又惹不起的嫡公主殿下,她定是要處於下風。
寧森月緊蹙着黛眉,眼睛緊鎖着她衣物上的穢|物,嫌惡道,“雪柔,不是嫂嫂說你,實在是你身上氣味兒太重,我可不敢讓你接近連城,若是冒犯了又豈會是你我能擔待得起的?”
“嫂嫂,雪柔確實是一片真心實意,此處荒山野嶺的,這掌櫃的也不知是善是惡,若是你們二人遭遇不測,那該如何是好?此次母妃讓你我一同前來祈福,我斷然不能讓你有絲毫損傷。”她目光懇切,好像煞有其事一般。
寧森月不禁在心下爲她鼓掌,若不是她清楚穆雪柔的爲人,只怕也被她矇混過去。
寧森月撓了撓連城的胳膊,似是有意提醒着,她不敢給予太多提示,穆雪柔洞察力極強,一旦有絲毫不妥,她都能有所察覺。
穆雪柔見寧森月不再出聲反駁,心下得意着勝了一回,她猶如驕傲的花孔雀,擡起下頜,來至連城身側,攙扶着她的手慢慢走向木梯。
剛上了兩層臺階,連城便出現了稍有不對的狀態,她左右搖晃着,險些從木梯上摔下,好在寧森月與穆雪柔齊力扶着,這才倖免於難。
穆雪柔見此一幕,心下略顯疑惑,若是連城真是僞裝成喝醉的模樣,又豈會拿着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嫂嫂,你看吧,雪柔便說過了,以嫂嫂一個人的力量難免會出事,幸虧有雪柔在場,否則若是傷了殿下,可就是咱們王府的罪過了。”穆雪柔笑意盈盈,藉此機會以證明自己的價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