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番話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重重敲響在寧森月心間,正如她所言,寧森月雖心思聰穎,且身爲景王世子妃有着景雲晟爲她撐腰,她自是不懼景王妃與穆雪柔的陰招,可這並不代表她身邊之人也能如她這般幸運次次逃過景王妃與穆雪柔的毒爪。
這一番類似威逼的言辭,不禁令寧森月將故事中與蘇姨娘姐妹相稱的丫鬟,她便如青筠一般,與寧森月明面上是主僕,實際上如姐妹一般。
寧森月不禁朝着不好的方向猜測,青筠的失蹤是否與穆雪柔有所關聯?此事又是否是穆雪柔與景王妃一手操縱?
寧森月不禁有些懊惱,她明知此行兇險萬分,卻不顧後果般往裡跳,她知曉自己能化險爲夷,可卻忽略了是否能保全自己身邊之人。
藏於水袖下的雙拳緊握,寧森月心下無比愧疚,她依稀記得她曾向青筠青莜承諾,會將他二人護於羽翼之下,可如今,青筠卻因自己的緣故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渾噩間,寧森月已是不知覺來至木屋,黃梨花木上依舊如往常般擺放着一碗素面以及一碗散發着中藥味的湯藥。
來至木桌前坐下,纖手不由撫摸着小腿腿肚,即便經過將近半日的行走,可寧森月已是察覺不到苦苦糾纏着她的鈍痛。
寧森月登時萌發了前去禪院尋連城等人的心思,不論如何,既是現如今已抵達道光寺,便該商議着如何尋到青筠,如何保證安全回京。
思及此,寧森月便迅速吞嚥着素面,連帶着將湯藥一飲而盡。
待將這一系列動作完成後,她這才迅速將見底的瓷碗一一收起,準備順着路途將瓷碗拿起寺內的廚房。
寧森月一路上問着來往的僧人,得知來上香的香客皆是暫住在東禪院,她又詢問了東禪院的路線,沿着路線一路來到東禪院。
東禪院禪房衆多,幸得一僧人領着來至連城等人所居住的禪房,免去了寧森月一一扣門尋人的尷尬以及麻煩,倒是省事許多。
剛一來至門前,寧森月先是笑着與僧人道謝,並看着僧人遠行後才欲擡手輕釦門扉。
還未敲門,便聽聞房內響起一陣唏噓女聲,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仿若那明媚春日,萬花擁簇的花蒂。
“據寺中僧人口傳,今日道光寺似是迎來一貴人。”連城如和煦春風般的聲音響起,聲線微微上揚,如她張揚而蓬勃的性情。
“何人能及得上公主殿下尊貴……況且奴婢現下無心理會旁的事。”青莜聲音低沉着,心情有些壓抑。
聞言,寧森月心下又是多了幾分愧疚,正欲扣門的手僵在半空。
“你別這般苦着臉的,本公主已是命無雙着手查探,更甚者給千里之外的無月放出消息命她尋找,相信不日便會傳來消息。”
聞此,寧森月不禁心下微微一鬆,可鬆氣後,心情越發壓抑,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青筠是她的人,她承諾過會護在羽翼之下的人,可現下,她不僅無力守住此人,反倒是讓連城插手此事。
正當寧
森月沉吟間,青莜清脆中略顯稚嫩的聲音再次傳出門扉,如春日的清風緩緩拂過心間,可因着她此刻情緒不佳而染上少許秋日蕭瑟。
“奴婢先前記得那人……似是告知奴婢,姐姐曾被一神秘女子搭救而去。”
寧森月聞言,登時便迫不及待推門而入,聲音透着幾分連她亦是有些訝異的急切,“那女子是何人?”
三人皆是目瞪口呆瞧着推門而入的女子,她突兀的到來打破了禪房內原先的氛圍。
倒是連城率先恍過神來,輕笑着詢問:“你可算是起了。”說着,她不禁與青莜相視一笑,“本公主原先還與青莜打算着要去探望你,可無奈斬緣大師叮囑我等不可隨意走動,我們這纔不曾前去。”
寧森月先是一怔,隨後便反應過來,斬緣大師攔着她們三人前去探視也是情理之中,今日斬緣大師正領着她前去與景王會面,若是屆時他們三人前去尋她卻未曾發現她的蹤影,指不定性情火爆的連城還會捅出怎樣的簍子。
“哪裡輪得到公主殿下親自來探望我,該是我前去向公主殿下請安纔是。”寧森月笑着,隨意坐在連城身側的矮凳上,面上展露着盈盈笑意。
連城面上染過些許不悅,嗔怒道:“你如此說來本公主可就不樂意了,現下又不是宮中,何須如此拘泥於禮節。”
連城似是有些惱怒,好看的柳葉眉微微蹙着,如小山峰的眉峰間,一雙剪水雙瞳精湛烏亮。
寧森月掩脣輕笑着,握住青莜遞來的瓷杯,輕抿一口後才道:“你我再如此談笑,只怕青莜便是要惱了。”言罷,她隨即瞧向青莜,“你口中那個‘他’又是何人,他爲何說青筠被一神秘女子搭救離去?”
青莜心性單純,容易相信他人,寧森月真有些擔心她受人欺騙。
青莜微徵,頭顱不自覺微微低着,嬌俏的小臉上,如紅霞暈染雲彩般染上幾抹緋紅,煞是好看。“不過是酒家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好友罷了。他應當是親眼所見,奴婢相信他斷然不會撒謊……”她始終堅持着心下某一信念,一遍遍自我催眠。
是,他一定不會欺騙她!
寧森月的好奇心均是被青莜勾了起來,若是那告知青莜,青筠被神秘女子搭救離去的神秘女子是一名男子,那瞧着青莜現下這般模樣,二人只怕是擦出了一絲火花。
寧森月幾乎能嗅到火花四濺的火藥味兒。
她調侃着道:“他人是誰,哪裡人士,姓甚名誰?”
青莜剛一仰頭,映入眼簾便是寧森月含着調侃笑意的瀲灩清眸,一張笑臉瞬間爆紅,她微咬着下脣,嬌嗔道:“奴婢怎的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屋內的人兒神色羞赧,燦如火般的旭光透過半掩的窗格縫隙緩緩撒在她的臉上,襯得她原先便染上少許紅雲的兩腮越發俏麗可愛。
窗外的天色日漸好,烈日躲藏在薄薄雲層後,宛若嬌羞的少女,捻着帕子遮掩着俏面。
見她羞赧,寧森月越發斷定心下的猜測,欣慰的同時又伴隨着幾許擔憂,青莜常年被護在青筠的羽翼之下
,涉世未深,心思單純,若是有心人刻意接近,心懷叵測,她定是一頭霧水的落入旁人所設計好的陷阱。
“那人可說過獎青筠姑娘擄走之人相貌如何,身長几尺?”一旁靜謐許久的無雙託着下頜,俊美緊鎖着詢問。
此人一出,寧森月與連稱二人的視線又是集聚在青莜身上,期待着她這一番答覆,可無奈卻是,青莜先是一臉懵逼眨了眨眼,隨後垂下腦袋,搖了搖頭。
別說是相貌如何,她就連那神秘女子身形如何都未曾打探清楚,那一日,她只顧着詢問那褚容公子何許人也,竟是忘了追問神秘女子之事。
一時間,青莜心下懊惱不已,纖長的藕臂環住小小的腦袋,她將下頜抵在黃梨花木桌上,一副神色抑鬱的模樣。、
寧森月輕嘆一聲,伸手順了順她散落肩頭的幾縷髮絲,安撫道:“一定還有其他線索,你別自責。”她知曉青莜定是一時間顧不上如此多的細節,畢竟那一夜,青筠以及她的失蹤便如一堆大石,壓在她不堪負重的心上,她從未獨自一人面對如此情形,一時間手忙腳亂也實屬正常。
青莜只得輕輕點頭,只是一張永遠洋溢着天真笑顏的小臉再也不復往日陽光。
連城見氣氛頓時僵硬,便笑着轉移話題道:“本公主見你們都閒着無事可做。不若陪着本公主去會會那貴人如何?”
寧森月聞言,微徵道:“你識得那貴人?”
連城一副擠眉弄眼的模樣,俏皮可愛的笑了笑,“哪能啊,只是連城既是說是貴人,多半與京城王公貴族有些聯繫,本公主身爲雲升嫡公主,平素多與這些人打交道,或許此行還真能有所意外收穫也說不準。”
能有何意外收穫?
寧森月心下腹誹着。
她並未開口戳破。
連城素來不喜與王公貴族、高門貴女打交道,儘管她不曾言明,可寧森月深知,連城心下定是十分厭惡不耐那等虛僞的交道。
既是如此,她又爲何口是心非……寧森月多半已是猜到事情答案。
有那麼一剎那,紋絲不動的心絃像是被一根玉指悄然波動。
“既是公主吩咐,我豈能不從。”寧森月強扯出一抹笑,儘量使得自己瞧着毫無異常。
青莜見自家主子已是應允,自然不敢拒絕,當下輕點着頭。
無雙先是淡淡擡起眼簾,打量了連城一眼,隨後伸出手,輕輕打了個哈欠,“回稟公主殿下,屬下便留守在禪房之中,若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便可吩咐青莜前來禪房囑咐屬下一聲。”
連城本也未曾想過帶她前去,在這道光寺中並無兇險,自是不需要無雙隨身保護着。
思及此,連城便輕點着頭說道:“你便待在禪房之中,切記替本公主好好調查青筠失蹤一事。”盈盈水眸定定的凝着無雙,眸中閃爍着信任的眸光。
無雙回以頷首,二人默契十足,雖名義上是主僕,可實際上更像是青梅竹馬的兄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