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點頭,脣角是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她說:“其實,你可以多跟我說說京墨嗎?不論如何,他現下終歸是歸我所用,我想多瞭解一下身邊之人。”
“啊?他難道最近犯了錯嗎?讓世子妃動怒了?”京東終於問出了內心的疑惑,說道。
寧森月見京東不願說,便勸阻道:“京墨是個妥當的人,我只是想他跟着我身邊這麼久了,也救了我很多次,但是他的想法卻從不願意跟我們多說一句,我便想着自己要多瞭解瞭解他,平日無事能與他談談心。”寧森月的語氣很誠懇。
她自是不可明面着告知京東自己對京墨早已起了懷疑之心,畢竟京東與京墨相識多年,必然對他有所掩護,若是明着問他,且不說他是否會事後將此事透露京墨,便是不會有這般舉動,只怕亦是言不由衷。
聽聞寧森月對京墨極爲滿意,京東稍稍鬆了口氣,他便是怕着世子妃因着前塵之事一直對京墨抱有芥蒂之心。
“京墨辦事謹慎,處事妥帖,至於性情上,別看他對任何人永遠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可他本性純良,聰穎睿智,且武功底子相當的不錯,
否則也不會受到世子的信任,唯獨派他來保護世子妃的安全。”京東對京墨的稱讚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寧森月默默地抽搐了嘴角,京東居然這麼健談,而且能發現別人的優點,倒適合當領導,當個暗衛真是埋沒了他的人才,但問題是,寧森月想聽的可不僅僅是這些……
可寧森月深知若是明面上過問京墨的私事,京東必然有些察覺與懷疑。
她不自覺又托起下頜,瀲灩清眸掠過一絲睿智眸光。
“有你們在世子的身邊,真的叫人安心,那我再問你,你知道京墨爲何來到世子身邊的嗎?是因爲什麼樣的機緣巧合,世子將他留在了身邊?”寧森月像話家常一樣的,慢慢地打消京東的顧慮,步步爲營,緩緩地深入問題。
“京墨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當時已被世子爺收爲暗衛,並傳教武術,偶然一次隨着世子爺外出,隱於暗中守護,便是那一次我瞧見了京墨……”說着,京東像是陷入回憶一般。
“當年,他就靠在牆角,看着街上那個髒兮兮的包子,兩隻眼睛像看見了寶石一樣發着精光,正待他準備跑上前去撿起來吃的時候,另外兩個老的乞丐衝上前將包子搶走了,京墨當時還捱了一頓打。可之後倒是發生了一件叫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京東頓了頓,思索了一會,表情有些爲難。
寧森月暗暗地不爽,吊人胃口也不帶這樣的,她也窺見京東似乎有難言之隱,但是她並不準備給他隱瞞的機會,她強忍住自己想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的情緒,冷靜的說道:“請繼續說下去。”
“世子妃,這……”京東皺眉,頗爲爲難的語氣。
寧森月見他一臉爲難與猶豫,心下越發好奇與期待,或許京東接下來一番話,於她而言至關重要。
“首先,既然京墨暫時來當我的暗衛,我就有必要了解他到底是個怎樣的孩子,另外如果是世子交代這件事請不得告知,那我自然會跟世子說清楚的,如果
出了什麼事情,我且來承擔責任,但是你既然答應了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你就應該對我坦言。”寧森月暗歎,拿世子來壓你,還怕你不實言相告?
“既然世子妃這麼說,我就繼續往下說。”京東誠惶誠恐的說道。
“嗯!”寧森月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當時我就看見京墨的手臂一抖,白色的粉末狀立刻從他襤褸的袖子出來嗎,直接撒到了那兩個乞丐的眼睛裡面,那兩個乞丐立刻捂住眼睛,痛苦的跪地哀鳴,不停的喊痛,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連我這個旁觀者都感覺到戰戰兢兢的,之後京墨不動聲色的走到他們跟前,又撒了一種粉末,那兩個乞丐竟然奇蹟般的好了,他們連包子都不要了,迅速的逃離了這個地方。”京東說道後面,話語裡帶了幾分笑意,似乎也被那幅畫面逗樂了。
“那留下京墨的原因是因爲世子看見了他對乞丐撒了白色的粉末?”寧森月皺眉問道,這麼小的孩子就會用毒了?
“算是吧,但也不全對,之後他告訴世子他會製毒,這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同時世子對京墨用毒的手法讚不絕口,那種毒很特殊,我也從未見過。”京東回憶的說道。
“怎麼個特殊法?”寧森月繼續問道,大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京東想着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不如就全部說出來,世子妃也說了,如果出了事情,她會付全責,於是便沒有了那麼多的顧慮。
“那種毒無色無味,害人於無形,解毒的方法也很微妙,讓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中了毒,我和世子都是懂毒之人,所以能看出其中的奧妙,但是普通人卻很難察覺。”京東繼續說道,似乎還沉浸在京墨當時妙不可言的施毒手法上。
“那你還說京墨那個孩子本性純良,他居然用毒誒!”寧森月反駁道。
京墨似是有些不滿,他隱約記着,似乎眼前這位世子妃,本身亦是擅長用毒的高手。既是如此,她又有何資格質疑京墨爲人。
“相信世子妃也懂得,製毒用毒,並非只能用之禍害人,更多時候,相信世子妃亦是用在防身之上,京墨便是如此。”京墨言辭錚錚,言語較之先前略顯冷硬。
寧森月察覺出京東不悅的口吻,心知他該是有所不滿。而此刻她似也是有些恍神,不該當着京東的面如此質疑京墨。
寧森月面露尷尬之色,確實如京東所言,製毒之人並不一定以毒害人,在這弱肉強食的朝代,曉得如何防身至關重要。
“我並無冒犯之意……”寧森月問了該問之事,一時間也不知說些什麼。
伴隨着寧森月的沉寂,京東也未曾開口。
京東先是因着寧森月對京墨的質疑有些惱怒,可平復心情過後,便恍然發覺自己回府,前來臨月閣實則是有重要之事向寧森月稟報,經過寧森月這一打岔,他竟是險些壞了世子爺的大事兒……
“還望世子妃見諒,是屬下忘了身份,失了分寸,還望世子妃原諒。”還不等寧森月說些什麼,他又是滔滔不絕地說道:“屬下深感愧對世子妃,還請世子妃給屬下將功補過的機
會,若是世子妃不嫌棄,屬下願意替你好生觀察世子爺近日來的行蹤,且毫無紕漏的將此向您稟報。”
他一番滔滔不絕地言辭,倒是令寧森月有些手足無措,前半部分她倒是不怎麼注意着聽,京東那一句,‘好生觀察世子爺的行蹤,並且毫無紕漏的將此向您彙報’,寧森月倒是聽的極爲真切。
她正愁着不知上哪兒尋景雲晟,找他好好算一算那夜他冒犯她的賬,現下,京東竟是自己送上門來,向自己透露景雲晟的行蹤,她自然是喜不自勝。
寧森月下意識便想要脫口而出,可話語剛一到脣邊,便被她生生嚥了下去,她心中略微苦惱。
她這般殷勤,是否會顯得格外廉價?
她情商雖說不高,可也總知道太過主動的女子在男子眼中會顯得格外低廉……
思及此,寧森月忙收了那殷切之心,她刻意將自己僞裝得極爲淡漠,淡淡道:“你們家世子的行蹤與我有何干系,他有他的公務在身。”
京東心下竊笑,可面上依舊是秉着一副正經之色,“屬下知道世子妃亦是瑣事纏身,可屬下着實不知該如何向世子妃賠罪……”
寧森月聞言,才道:“既是如此,我便洗耳恭聽吧。”
京東輕呼出一口氣,忍着心中的竊笑說道:“世子爺今日正在醉歡樓中……”道罷後,他又道:“還望世子妃能原諒屬下先前冒犯,呃,若是世子妃無其他吩咐,屬下這就告退了。”
寧森月輕輕頷首,示意他下去。
待京東的身影消失在屋閣之中,寧森月依然有些不放心,還特意忘了幾眼,見他終是離去,這纔對着門扉外的家丁高呼道:“來人吶,備馬車,本妃需出府一趟。”
此次出行,寧森月未曾驚動旁人,極爲低調的隻身一人來至醉歡樓門前。
望着如昔日一般富麗堂皇的樓閣,那莊重大氣的匾額,進入繁多的達官貴人,寧森月不由得思起往日情形。
她還記着,那與她曾在醉歡樓邂逅的俏麗女子——雲姝,說起來也是數日不曾與她聯絡。
嘆惋一聲,寧森月拉低了蓋住秀髮的斗篷,低着頭款款走入。
來至掌櫃臺前,自報身份並稟明自己前來尋景王世子,掌櫃見她已是稟明瞭身份,再加之先前他曾與寧森月有過一面之緣,便不曾多問,爲她指了明路。
寧森月順着掌櫃所指來至包廂,還未扣門,守在門外的護衛拔刀橫向,寧森月頓了頓腳步,知曉二人是奉命行事也未曾爲難,她道:“還請兩位進去通報一聲,世子妃寧森月求見。”將近是咬牙切齒的擠出這一句話來。
那護衛面面相覷,隨後一人又仔仔細細打量了寧森月一番,認出了她的身份後登時便面帶笑意,“還請世子妃稍等片刻。”
將近一盞茶的功夫,那護衛又重新來至寧森月跟前,躬下腰身,笑着道:“世子爺在廂房內等着。”
寧森月略微不自然的嗯了一聲,隨後邁起略微僵硬的步伐,朝着廂房內走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