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連城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寧森月倒也能稍稍理解,畢竟誰也希望自己在心愛人心目中,會是一個完美的形象。
或許也是不願叫她失望,寧森月莞爾一笑,調侃道:“沈太醫他,說公主殿下性情樂觀,脾性好,雖身居高位卻毫無驕縱氣息,叫人欽佩。”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果真見娜連城粲然一笑,她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來至寧森月與沈瀟然之間坐下,刻意緊靠着沈瀟然,有意無意着將寧森月擠開。
寧森月失笑,輕搖着頭,極爲識趣地起身坐遠了去。
“本公主竟是不知,本公主在沈太醫眼中會是如此,本公主真高興。”連城摟着沈太醫的手臂,埋首於他健碩的臂膀中,脣邊始終綻放着一抹純真而又發自內心的微笑。
沈瀟然先是身軀一僵,下意識地將這如同八爪魚一般的女子從自個兒身上扒開,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連城脣邊那一抹盈盈淺笑,動作卻是生生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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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也不知爲何,他始終未曾推開懷中的連城,而是任由着她在他身上揩油。
“公主殿下與沈太醫這般旁若無人的,當真是羨煞了我。”寧森月故作慍怒,適宜的調侃一句。
連城當下羞惱道:“哎呀,瞧世子妃嫂嫂說的,平日裡你與世子哥哥在宮中,才真正是旁若無人的恩恩愛愛,你儂我儂。”
被她這一聲調侃,寧森月亦是有些羞澀,當下尷尬着臉,也不再出聲。
不經意間低頭,目光落在手中的絹帕上,更準確應該是,落在手中那絹帕上一角的‘姝’字。
雲姝,雲姝……
連城公主竟是名喚雲姝,可又怎會是雲姝?莫非真是巧合?
寧森月輕蹙着黛眉,可她總覺得此事不該是巧合這般簡單。她所認識的雲姝,性子爽朗如男子一般,有勇有謀,膽大妄爲,且不畏權貴,再瞧着連城公主,亦是善於騎射武功,性情如男子,膽大妄爲,若是這般想來而惹人身上似乎正有一些相似之處。
可因着這些,便由此判斷雲姝與連城公主乃是同一人,未免有些草率。
可她究竟該如何證實這一切的真假?直接詢問連城?只怕她會抵死不認。
“森月,姑娘——”耳畔傳來沈瀟然那如甘泉般溫潤清亮的嗓音,他一開始本是喚着她閨名森月,許是因着連城在場,憂其多想,才堪堪改口。
寧森月側過頭衝他一笑,“怎的,不與公主殿下好好恩愛,怎的叫起我來了?”
此言一出,連城登時嗔怒的倪了她一眼,緊接着便一臉嬌羞地垂下腦袋。
倒是沈瀟然見怪不怪,不以爲意,“時辰不早了,我打算與公主殿下就近尋一處客棧暫時落腳,不知森月姑娘是何打算?是想着繼續在此等着世子?還是與我們一起前去客棧投宿?”
此言一出,連城公主當即說道:“自是得與我們前去客棧投宿纔是,這夜半三更的,世子妃嫂嫂又是單獨一女子,怎可放任她一人在此,世子哥哥也真是的,怎可讓世子妃嫂嫂單
獨一人……”
寧森月一日沉默,她低垂螓首,長而捲翹的雙睫於眼窩處形成投影,她眼瞼低垂,誰也無法探視她眸中的情緒。
良久後,才聽聞她道:“你們先去客棧投宿吧,我回府便可。”她本是想着在此等着景雲晟與他一塊回府,既是她現下不見蹤跡,那便她自己回府。
或許,他當真是有些生氣了,因爲李軒之事。寧森月心中暗暗想着,這是她覺着唯一能解釋眼下情況的答案。
寧森月也並非嬌氣之人,非得需要男子陪着纔敢一人行走在街上。
“可現下都這麼晚了……”連城依舊有些擔憂,她想着上前將寧森月拉過來,卻被沈瀟然一把扣住胳膊,沈瀟然對着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於是,連城才未有行動,只得瞧着寧森月一人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回到王府,寧森月在暗處打量了一番巡邏的侍衛,心下輕嘆,他深知自己絕不可能突破這安嚴密的放手走入府中,於是,她便朝着後院而去。
遠遠地,除了那一堵強大圍牆之外,她還見着一抹銀白色修長身影,那人負手而立,脊背挺直。
寧森月心下沒來由一喜,她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來至景雲晟身側,對着他道:“你怎的不在如意閣等我——”聲音隱隱透着一絲抱怨。
然而,景雲晟卻沉默不語,他自始至終都不曾瞧過寧森月一眼,而是楊過下頜,誰也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
寧森月有些困惑,正想着追問,可下一秒,身子一輕,她竟是被人攔腰抱起,隨後,直覺風聲呼嘯而過,失去重心,再過一會,便是穩穩地落在地面。
景雲晟鬆開她的腰身,將她放置在地上,對着她道:“走吧。”
聲音極爲淡漠,不含一絲情緒,叫人心下發涼。
言罷,他便試圖邁步離去,寧森月終究是忍無可忍,先前於湖畔前苦等的憤懣情緒被盡數激發,她原封不動的站在原地,衝着景雲晟的背影怒喝一聲,“站住!”
景雲晟倒不曾違了她的意願,果真是停滯腳步,站在眼底卻也未曾回頭。
這倒是令寧森月心下好受不少,可依舊是難以平息她內心的怒意,她快步上前,扯着他的袖口,迫使景雲晟與她直視。
“你看着我!”待景雲晟與他直視後,寧森月才逼問道:“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都還未與你置氣,你反倒是給我臉色看了。”
景雲晟依舊眸色淡淡,黑曜石般的瞳孔透着一抹叫寧森月心下發涼的寒意,他輕啓薄脣,沉聲道:“若是世子妃覺着本世子現下是給甩臉色,本世子無話可對。”說着,他將視線移至寧森月破碎的前額,滲出的血跡已被寧森月處理乾淨,微微散落的髮絲遮掩着前額破碎的痕跡,這一幕,叫景雲晟瞳孔不由得一縮。
這一幕令他本就凝結於胸口的鬱結更甚。
“景雲晟你到底發的什麼瘋,我都還不曾與你計較你丟下我先行回府一事,現下你反倒是怪起我?”寧森月
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瞧着他,着實難以理解原先寵她入骨的男人,怎的沒一會兒便變了臉色。
景雲晟似有似無勾脣冷嘲,他道:“本世子覺着,世子妃該有能力應付一切。”
他涼薄到極致的言辭,宛若一桶涼水將寧森月從頭到腳淋洗一遍,深入骨髓的涼意將她指尖都微微顫抖,她咬着下脣,一股嘲諷涌上心頭,“你當真叫我心寒。”
言罷,她便頭也不迴轉身離去,這一突變,哪怕是景雲晟也感到有些震撼,他下意識回頭,目光緊隨着寧森月而去,可那女子卻決然地再也不曾回頭。
西苑,
寧森月一夜未眠,她便如石像一般,呆坐在軟榻上,望着那熊熊燃燒,散發着微弱燭火的紅燭失神。
就這樣,漫長一夜過去。
待青筠醒來後,見寧森月一臉失落地傻坐着,一時間,憂上心頭,她忙上前詢問。
一夜未曾閤眼的寧森月豈止是狼狽疲倦可以形容,她傻傻地看了青筠一眼,才笑着敷衍道:“我沒事……”
儘管嘴上說着無事,可寧森月那虛弱乏力的模樣青筠可都是瞧在眼裡,她一臉心疼,追問道:“世子妃,您怎麼突然間就這副模樣,世子殿下呢?世子殿下不是說好了要來看望世子妃?”
青筠心下清楚,雖說世子妃嘴上說着不需要世子殿下的援助,說着自己一人能夠面對一切,可作爲女人,又有誰不希望在自己孤獨無助之時,心愛之人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
“別再提他。”寧森月煩躁地揮了揮手,當青筠一提到景雲晟那一刻,青筠清晰的瞧見寧森月乍然間緊蹙的黛眉。
顯然,這夫妻二人定是發生了外人不得而知的矛盾。
正當二人均是保持沉默之時,青莜的聲音響徹在門扉外,“世子妃,京東於外頭求見。”
寧森月瞳孔一縮,下意識地便想着避而不見,她現如今不希望撿到一切與景雲晟相關的人。
好在青筠謹慎,她忙搶在寧森月前頭對着青莜道:“趕緊讓京東公子進來。”
寧森月心頭一顫,卻也未曾多言,左右京東只是景雲晟的暗衛,見上一面也無礙。
京東依舊抱着佩劍踱步而來,他來至寧森月跟前正欲下跪行禮,卻被寧森月一眼神制止,寧森月淡淡道:“何事說吧。”聲音透着一股濃濃的疲倦。
京東有些不解,今日他向景雲晟稟報此事,本以爲世子會親自前往西苑一趟,順便與世子妃恩愛一番,卻不想他竟是冷冷的吩咐自己前來稟報世子妃。
他見世子面色不善,也就不敢多問,本想着寧森月興許會知道原因,可不想這一位,也像是自家主子一般,冷沉着一張臉色,叫人退避三尺。
“回稟世子妃,屬下先前奉世子爺之命前去監視穆雪柔小姐,果真見她暗中與人海東青傳信,屬下順藤摸瓜,很快便找到了另一頭與穆雪柔小姐暗中通信之人……”說到這兒,他臉上出現一瞬間的遲疑與爲難,話說到一半突然中斷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