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雲晟不但不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反倒覺得這樣的寧森月異常可愛,難道她是在吃醋麼?這樣一想,心理竟然舒暢了許多。
但景雲晟沒有忘記凌瑾的事情,他皺了皺劍眉,他倒要看看,凌瑾這女人又要搞什麼花樣。
景雲晟下了馬車,簡單的動作,卻讓人覺得行雲流水,優雅無雙,俊美無雙的容顏,讓在景王府外的的女子都呆住了。
沒一會兒景雲晟就來到了王府的大廳,看到一個坐在椅子上品茶的女子。
一件淡藍色的紗衣包裹着女子的曼妙身材,滿頭烏髮梳成一個髮髻,一雙如水般波光瀲灩的黑眸垂下,捲翹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的黑色陰影。
聽到腳步聲,女子放下茶杯,擡起瀲灩的黑眸,扭頭循着聲音看去,當看到一個黑袍着身,身姿頎長的俊美男子時,她勾了勾脣,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盈盈淺笑,足矣讓每一個男人心動。
那女子正是三公主殿下——
凌瑾。
但景雲晟並不是普通的男子,又怎麼會因爲凌瑾的區區一個笑容而動心,他的眼中甚至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之色在蔓延。
“景世子,這裡有太多不相干的人,我們還是去書房吧。”凌瑾衝景雲晟微微一笑,眼中帶着蠱惑之色。
她站了起來,優雅地一步步走到景雲晟的身旁,然後自然地伸手,正想要拉起景雲晟的手臂。
但是——
但景雲晟並沒有被她的笑容所蠱惑,見她不要臉地走過來,還想挽起自己的手臂,直接轉身走向了書房的方向。
“走吧,別動手動腳。”景雲晟冷冷地說道,眼中的厭惡之色迅速蔓延。
凌瑾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美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但她還是強忍着應了一聲,“好。”
但藏在袖中的雙手卻猛地攥緊,景雲晟,是她的!那雙如水般波光瀲灩的眸子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
兩人來到了書房,景雲晟坐在書案前,冷漠至極地問道,“說吧,有什麼要事要與我相商?”聲音冰冷到了極致,沒有絲毫感情。
“景世子,我知道你是皇室的血脈,我是迦納國的公主,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兒,只要你把寧森月那個女人休了,我便助你奪得皇位,得到那天下人皆是夢寐已久之物。”
屋頂一個嬌小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面罩遮住了臉,但還能隱約看到那玲瓏有致的曲線。
一滴淚,卻毫無預兆地滴落下來。
沒錯,那個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嬌小身影,正是寧森月。
她此刻,才體驗到真正的心如死灰。
她原本還在奢望,奢望這一切或許是假的,或許她看到的那一絲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驚訝只是自己眼花……
但眼前這一幕,她聽到的這一字一句都讓她真正的心如死灰……
那一抹黑色的嬌小身影掠過夜空,寧森月回到了屋裡,換下了那一身夜行衣,把面罩摘下,收拾好細軟,準備離開王府。
而另一邊,書房內。
景雲晟聽了凌瑾的話後,劍眉狠狠地擰了起來,“不可能!我不會休了她,也更不可能跟她和離!”他冷冷地說道。
“景雲晟,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只要你和我成親,我便能助你登上皇位,報血海深仇!而那個賤女人能幫你什麼?!她又有什麼能耐?!”
凌瑾已經失去了理智,不甘地質問道,卻沒有想到這番話惹怒了景雲晟,被他一把甩開,“夠了!”
轉身,留下一臉不敢置信的凌瑾,拂袖離去。
黑色的嬌小身影掠過夜空,與黑暗融爲了一體,正是寧森月。
但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誰?!”聲音冰冷到了極致,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不是景雲晟還能是誰?
看到那張臉,寧森月的身子一僵,正欲逃走,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臉上的黑布也被人扯下,那張嬌美的臉暴露在了空氣中。
“景雲晟,放開我!”寧森月冷喝道,聲音卻還有些沙啞。
看着那雙有些紅紅的眸子,景雲晟一愣,她竟然,哭了?
“景雲晟,快放開我,不然別怪我對你下毒!”說完,她拿出了三根細小的銀針。
景雲晟回過神來,看見她手中的銀針,放開了她的手腕,寧森月順勢逃走了。
以寧森月的武功,自然不是景雲晟的對手,他自然也不會畏懼她手中那幾根小小的毒針。
但是……他不想要傷害她……
景雲晟終究是軟下性子。
深夜中,僅有一絲薄弱的皎潔月光,凝視着那雙不屈的眸子。
他薄脣微動,眸中凝着甚過皎月星辰的璀璨眸光,他輕聲道:“你走後,可還願回來?”
儘管他知道接下來寧森月所說的話會將他傷的遍體鱗傷,可他卻依舊期待着寧森月接下來給他的答案。
結果果真如同景雲晟預料一般,寧森月登時背過身去,她想也未想便邁步朝着假山那一面而去。
皎白月光將她本就纖細的倩影拉長,她清冷如臘月寒風般聲音幽幽傳來。
“景雲晟,至此你做你的皇親國戚,我做我的民間女大夫,你我便是相見也如陌路。”
無人知曉,寧森月猶豫了多時纔將這一番脫口而出。
她知曉景雲晟性子高傲,只怕她這一番話下去,驕傲如他,定是再也不願理會她……
而她,也徹底將與他失去瓜葛。
景雲晟果然再也不曾抓住她的手,他看着月光之下的她,背影決絕,從他的視野中一點點淡去。
寧森月繞過假山後便從後門穿過,剛一邁過門檻,便瞧見了東張西望,焦慮不已的青莜,青莜一見着寧森月的身影,面上立刻是陰雲轉晴,她忙上前迎道:“世子妃,您可算是出來了,青莜還擔心着您那邊是不是遇見了什麼岔子……”
她原是猜想着,以世子爺的心思,定然是不會輕易讓寧森月忙離開王府。
寧森月莞爾一笑,瞥了一眼青莜事先備好的馬車,淺笑道:“並未出現岔子,走吧,現下便隨我出府。”
青莜笑着頷首。
原來,寧森月早已與青莜約定好,二人商量着趁着夜色濃重之時收拾包裹離開王府。
寧森月前去收拾重要物件,青莜則是先去置辦馬車,事後二人在王府後門相聚。
寧森月提着稍稍拽地的裙襬朝着馬車踱步而去,邁着蓮步,一步一步,愈發近了。
藉着月色,她瞧清了那坐在馬背上扣着繮繩的男子。
他有着精緻秀眉的五官,一線薄脣擒着一抹令人宛若置身於春日般的和煦笑意,他眸光璀璨如星,瞧着寧森月踱步而來的倩影宛若瞧着一件藝術品一般,認真、專注。
寧森月陡然一僵,瞧着那坐在馬背上的男子微一愣神,好似不曾預料到此人會無故現身於此。
“沈太醫這是……”寧森月依舊難以相信自己眼中所看見的一切,那可月光之下的人卻又是如此真切,真切得令她無法懷疑。
沈瀟然揚脣輕笑,眸子璀璨若星,“自我得知你乃是師父的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兒那一刻起,我便打從心底將你當成我的妹妹,現如今既是妹妹要與夫君合離,身爲哥哥的我,自是要親自將你接回家裡……若是你不介意,不若現下便隨我啓程前去太和醫館?現如今天色已晚,只怕客棧已是閉門謝客。”
寧森月微垂着眼瞼,掩飾着眸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她竟是不曾想過,她離開王府這一刻,沈瀟然,這平素與她並無太深交情的人竟會親自前來迎接……她覺着,他本該避嫌纔是。
“多謝,沈大哥……”寧森月自知現下多說其他都是矯情,可這一聲沈大哥卻是蘊含了她心下所有的感激與感動。
沈瀟然輕輕頷首,示意她上車,寧森月也不嬌情,當即便拉着青莜上了車廂,現下她依舊是有些後怕,生怕景雲晟會反悔前來阻攔她,她記憶是決定了要走,便斷然不會回頭。
車輪碾在地上發出一陣軲轆的雜亂聲,馬蹄揚起陣陣塵埃,漸漸地,消失在月光之下。
待寧森月回到太和醫館已是一刻鐘後,一回到醫館,便褪下外衫,臥在榻上,房內只留下青莜與她二人。
而沈瀟然,將她送回太和醫館之後便不再逗留,趕回沈家府邸。
寧森月躺在榻上,入目便是雪白色的帳簾,與王府那臨月閣中精緻的淡紫色帳幔有着天然之別。
一切終究是有些不真實,她竟已是離開了她住了一年的王府。
思緒漸漸飄遠,瞳孔不禁閃過這一年以來她種種經歷。
大婚前夕,她險些被人姦污。
大婚之日,她與黑衣人混戰,結果被景雲晟救下。
面對景王府的迫害,不論如何景雲晟皆是會挺身而出。
懸崖之下,山洞之中,。她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
或許,也便是在之前,她早已將心意外地落在了景雲晟的身上,只是身爲局內人的她還不知道罷了。
她曾以爲,她會一輩子,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可未曾想,這一切來得太快。
若非青筠的死,她只怕永遠無法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景雲晟雖是喜歡她,甚至談得上是愛着她,可這一份情,終究是無法抵過他心中其他的東西……許是對權勢的渴望,也或許有旁的緣故。
她今日,會爲了這一樣東西置她性命於不顧,那麼明日,她便也會爲了別的東西,將她置於危險之地。
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可她無法拿青莜的性命作爲愛情的賭注,青筠已死,她不願身邊的人相繼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