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寧森月卻是一向最不待見這等人。
再者,今日前來之人,她估摸着不是前來瞧病,而是找茬!
此話該如何說起?
只瞧那眼前囂張跋扈的富家子弟正是當朝李太傅的獨子,李軒。
寧森月與這李軒也算是頗有淵源,她因着連城公主的婚事曾的罪過這李軒。
李軒倒是不曾明面上挑事,她估摸着該是因着她世子妃的身份擺在那兒,可如今,這人只怕是不知從那得到的風言風語,見着她失勢,便帶着人找上了太和醫館。
只是……
寧森月微垂着的眸子迸射出一道凜冽寒光,卻又透着一絲輕嘲,她心下腹誹,她當下確實是不同於往日,可這李軒卻也是不知天高地厚,難道他便不曾打探清楚這太和醫館另一位主人的身份?
沈瀟然乃是當今皇上最信任的御醫,深受皇帝的倚仗,莫說是他小小的太傅之子,任一四品小官,只怕便是他那一品太傅的老爹來了,也不管輕易與沈瀟然撕破臉面。
寧森月還思忖着,沈瀟然則是快她一步開口,“不知閣下這陣勢可是來瞧病的?”
沈瀟然亦是微蹙劍眉,他可未曾聽過,有人來醫館瞧病,還帶着一大波的家丁侍衛,個個手握佩刀棍棒,這模樣瞧着倒真不是來瞧病的,反倒像是來挑事的。
李軒微揚下頜,一副趾高氣昂,眼高於頂的模樣,他斜眼倪了身後的家丁一眼,以眼神示意他。
那家丁頓時瞭然,臉上堆着一如既往的諂媚嘴臉上前,對沈瀟然說道:“沈太醫,事情是這樣的,我家公子今兒個早上醒來,身體不適,聽聞京城中,華佗在世的沈太醫開了一間太和醫館,公子這才吩咐奴才們爲他引路於此。”
沈瀟然瞭然點頭,寧森月則是從始至終皆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李軒也不知是着了什麼魔,他竟是咬牙切齒地朝着那言行舉止皆是得體的家丁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會不會說話啊你,滾下去!”李軒又是一頓狠狠地呵斥,可憐那無辜的家丁,連爲何受罰都未可知。
李軒轉而笑意盈盈地瞧向寧森月,嘴角洋溢着一抹他自認爲看着較爲親和的笑,“世子妃,啊呸,瞧我這嘴,最近本公子可是聽到了不少傳聞,安平郡主好似要與景世子合離?”
寧森月輕輕頷首,嘴角始終擒着一抹得體的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軒臉上的笑容未變,“安平郡主果真是不同於尋常女子……我大雲升帝國的女子,最忌諱便是被夫家休離,安平郡主倒好,反倒是主動請求皇上爲你與世子殿下主持合離,實在是叫本公子大開眼界。”一雙邪佞的眸子始終凝視着身前笑容得體的女子,他渴望着從她臉上,從她眼中瞧見那一絲一毫的難堪。
可事實卻叫李軒失望。眼前的女子,依舊端着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她臉上的笑無懈可擊。
“若李軒公子是來瞧病的,那麼請在此等候,若不是,便帶着你的家丁侍衛……滾!”眼神頃刻間變得犀利,寧森月已到
了發怒的邊緣,她只知她不能與沈瀟然在此與他糾纏,她雖有時間,也有精力,可那孕婦卻等不及了。
李軒不怒反笑,他大搖大擺地走至一旁的梨花木桌上,“安平郡主莫不是沒聽見本公子那奴才說的,本公子今日身體不適,自然是來瞧病的。”說着,他又將視線轉移至沈瀟然的身上,“沈太醫,還不趕緊來給本公子瞧瞧,若是瞧好了,少不了你的銀子。”
沈瀟然好歹是當今皇帝的御前太醫,且不說醫術如何,便是此人日日爲皇帝診治,現如今李軒能讓他爲自己看一回病,傳了出去,也是臉上有光。
從前沈瀟然不曾開這間太和醫館,他便只是皇帝的御前太醫,只由皇上一人獨享,可如今他既是這醫館的太醫,那他李軒前來這醫館瞧病,也不怕旁人中傷。
這赤裸裸的侮辱,便是連寧森月也輕蹙了眉,可叫她異常驚訝卻是,身爲當事人的沈瀟然卻是眉也不皺。
沈瀟然並未上前,而是靜立原處,語氣淡淡,“凡事且分個先來後到,我這太和醫館更是有着這等規矩……剛剛一個待產的婦人已進了內堂,李公子乃是第二位病人,便請李公子稍等片刻。”說完,他便試圖疾步離去。
卻不料李軒惱羞成怒,竟是猛地從凳上起身,眼中滲着寒芒,他瞧着沈瀟然說道:“怎麼?難道我堂堂太傅公子,如今在你眼中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平民?”
沈瀟然嘴角輕輕揚起一道嘲諷的笑,他道:“李公子身爲名門貴胄,身份尊貴,這自然不假,可李公子也該謹記着,我太和醫館有一規矩,不論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布衣,前來我太和醫館瞧病者,只分病情緩急,再者,便是先來後之序。”說罷,他又上下將李軒打量了一陣,輕蔑一笑,“沈某瞧着李公子瞧着並非病入膏肓之人,且李公子面色紅潤,雙目有神,神采奕奕,請恕沈某無禮,沈某實在是不敢將您的病情與那孕婦相提並論。”
李軒氣急,好一陣子也沒憋出一句話來,他今日倒是開了眼界,這伺候皇帝的人,果真是傲氣了些。
寧森月瞧了瞧搞置於桌案的漏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只怕那孕婦的情況等不了太久。
寧森月在沈瀟然耳側輕聲道:“只怕那孕婦沒法撐太久,你且先去吧,此處我來拖着。”
沈瀟然亦是知曉那孕婦生產之事不得耽擱,他輕輕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李軒見沈瀟然欲走,自是不允,正欲上前阻攔,卻不料寧森月率先攔在他身前。
寧森月嘴角輕翹,眼中閃爍着幾縷挑釁眸光,“李公子莫不是要隨着沈太醫進去瞧瞧那孕婦生產一事?我雖是知曉李公子荒誕,卻不料您竟是這般……”眼神盡是鄙夷。
李軒不怒反笑,劍眉邪佞地挑了挑,他微擡玉指,試圖挑起寧森月的下頜,卻被寧森月一手揮開。
她怒目相對,“李公子可得悠着點兒……本郡主可還未與景世子合離,若是讓景王府的人瞧見了,李公子這雙手怕是不想要了。”
李軒肆意大笑,不屑地倪了她一眼,“不過是一雙破鞋罷了,景王府的人又豈會爲了你與我太傅府作對?”
寧森月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下則是思忖着該如何將此人打發走。
心下靈機一動,瀲灩清眸眸光微閃,嘴角揚起一抹狡黠地笑,她對靜立一側的青莜勾了勾手,青莜見此,便湊上前。
寧森月將紅脣湊近她耳畔低語一番,隨後,青莜正欲離去。
李軒微皺着眉,心下涌出不祥預感,他沉聲道:“站住!”
青莜立刻止步,擡眸惱怒地凝視着他。
李軒視而不見,而是將視線放置在寧森月身上,他試探一問,“安平郡主此處人手也算不上多,怎的還讓一個丫鬟出去?”
寧森月破天荒地爲其解釋,“那孕婦生產,需要諸多良藥,本郡主便吩咐丫鬟前去採購些補品,怎麼?難道李公子連這都要過問?”
李軒笑得極爲詭異,他卻也不徵詢寧森月的意見,他二話不說便吩咐身側一家丁道:“你,跟着郡主這位丫鬟一同出去,這護花使者的任務便交給你了。”
明面上說是護花使者,但實則,誰都能看出,李軒吩咐家丁跟着青莜,意在監視。
寧森月卻好似瞧出了他的意圖,嘲諷一笑,“既是要監視,便得做全了,李公子叫一個名不經傳的家丁跟着,若是出了岔子,連本郡主都得爲您擔憂。”
李軒鷹眸微眯,他垂眸思忖片刻後,又道:“你,跟着這丫頭一起走。”指着身後一估摸着中年的大叔,吩咐一句。
寧森月猜測着,那中年大叔該是太傅府管家一類的身份。
寧森月將這一幕絲毫不漏地收入眼底,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中年大叔果真與青莜一同前去採購補品,只留下寧森月與李軒周旋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一名家丁匆忙趕來,他神色慌張中略透着一絲驚恐,在李軒耳畔低語一陣。
隨後,李軒竟是變了臉色,他神色莫名地瞧了寧森月良久,而對方,則至始至終皆是笑得極爲得體。
李軒見瞧不出端倪,便拂袖離去。
估摸着過了一刻鐘上下,青莜拎着一大堆補品前來,而她身後,自是尾隨着先前李軒派遣去跟隨青莜的中年管家,他剛一踏入正堂,見已然瞧不見自家少爺的蹤影,忙慌張問,“敢問郡主,我家少爺去了何處?”
寧森月微擡眼簾,漫不經心道:“剛剛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你家少爺很是焦急地便走了。”說罷,又垂下頭撥弄着指甲。
那管事地一聽,二話不說撒開腳丫子便離開了醫館。
見四下無外人,青莜纔好奇地問,“世子妃,您爲何要讓那管事地跟着青莜一同前去採購補品?”
寧森月狡黠一笑,“我之前不還吩咐你特意走些遠路,路過那李太傅府?”
青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依舊是一副茫然的模樣。
寧森月伸了伸懶腰,卻不再解釋,“這便是了,好了,隨我一同前去瞧瞧沈大哥那邊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