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循聲望去,映入眼簾是一襲墨色雲錦對襟長袍的景雲晟,他身段修長,步伐沉重有力,正朝着他們三人走來。
寧森月下意識撇過頭,不再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奴婢叩見世子爺。”那婢女忙雙膝着地,伏在地上叩拜。
“起身吧。”景雲晟眸色淡淡地掃了那宮女一眼。
緊接着,他便將視線落在寧森月身上,輕聲道:“倒是與本世子說說,何時讓你們三人在此糾纏?”
還未等寧森月開口,便見沈瀟然率先說道:“景世子的好妻子,邀請森月前去敘舊,我這作爲大哥的覺着此事有些不妥,畢竟這皇宮內院上下人人知曉,您的好妻子與森月不合,我又怎能眼睜睜瞧着森月便隨她去了?”
景雲晟聞言,刀裁般的劍眉緊蹙,他轉而將視線落在沈瀟然身上,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大哥?”聲音透着滿滿的質問,似乎對着稱呼極爲不滿。
沈瀟然揚脣一笑,神態溫和,眉眼間卻透着一股疏離冷漠,他道:“我早已認了森月爲妹妹,日後,他便是我沈瀟然罩着的人,我斷然不會叫任何人傷害她。”他目光堅定,姿態強硬,與他平日溫潤親和的脾性略有差異。
景雲晟蹙起的眉不但未曾舒展,反倒是蹙得越發緊了,他將複雜的目光放置在寧森月身上,問:“確有此事?”
寧森月也不瞧他,只是淡淡點頭,連眼神也吝嗇於施捨。
景雲晟見她如此冷淡,便不再追問,四人便這般僵持着。
寧森月思忖片刻,在青莜耳畔低語一陣。
青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着她,待寧森月朝她輕輕頷首後,才見青莜離去。
寧森月衝着那宮女微微一笑,她道:“還請姑娘回去通報你家主子一聲,本郡主稍後自會前去與她一敘,只是本郡主現下想着回去沐浴更衣一番,還將姑娘留下地點,一個時辰後,本郡主必然到訪。”
那宮女微皺着眉,顯然有些不大信任寧森月,她並未即可離去,而是堅持着道:“奴婢恐郡主認不得路,還是等候着與郡主一同前去吧。”
聞言,寧森月的面上頃刻驚現怒意,她大聲呵斥道:“放肆!難道你這賤婢是覺着本郡主會出爾反爾不成?”
那宮女聞言,忙伏在地上求饒道:“還請郡主恕罪,奴婢並無此意。”若非沈太醫與景世子現下在此,她斷然不會這般卑微得匍匐在這無名無分,無權無勢的女人的腳下,“我家主子說了,早已在南苑凝香閣備下好茶,待郡主前去一同品嚐。”
寧森月冷哼一聲,率先離去。
沈瀟然面上略有疑惑,卻也不曾多問。
“既是無事,便就走吧。”沈瀟然又一次恢復了先前的親和與溫潤,他瞧着景雲晟笑着道。
“沈太醫說的極是。”景雲晟嘴角輕扯,面上瞧不出是喜是憂。
二人相繼離去。
寧
森月回到住處後並未如她所言一般沐浴更衣,而是將隨行包裹打開,拾掇了一陣後取出解毒丹,帶在身上。
一個時辰後,青筠領着一身着黑衣,腰配長劍的男子前來,那男子正是連城公主身邊的暗衛無名。
“我聽連城提起過,你不僅武藝高強,且擅於易容術,可由此事?”寧森月莞爾一笑,清婉悅耳的聲音從紅脣溢出。
無名倒是謙虛得很,他拱手作揖,不卑不亢說道:“算不得擅長,不過略同一二。”
都說越是有本事的人越謙虛謹慎,寧森月今日倒是有所見識,連城是何等眼高於頂之人,能叫她讚不絕口之人又豈會是一般人,顯然,眼前這無名也絕非是一般人。
寧森月不再與他寒暄周旋,她開門見山說道:“今日我尋你來,且是有一事求你相助,還望無名公子莫要推辭。”
無名依舊板着一張面癱臉,聲音依舊淡漠,“屬下遵照公主殿下吩咐行事,既是公主殿下吩咐屬下前來爲郡主辦事,屬下自是任憑郡主吩咐。”
寧森月嘴角輕揚,在青莜耳畔低語一陣,隨後,只見青莜一臉怪異,慢慢踱步至無名耳畔將寧森月告知她的一番話重述一遍。
將一切均是與無名細細交代一番過後,寧森月便吩咐青莜爲自己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襲緋色宮裝後,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發髻,便攜着青莜一同前去。
二人隨意尋了一個宮女引路,很快的,便來到了本就距離寧森月住處不遠的凝香閣。
“待會兒見機行事。”寧森月不忘囑咐青莜一番,青莜聞言,亦是神色嚴謹微微頷首。
凝香閣分爲前庭,後院,內院,內院又分別由正室與側室所佔據,凌瑾此次在正室設宴,可寧森月卻反其道而行,她來到了側室。
走入側室,迎面便是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令人沉醉其中。
寧森月眸光犀利,掃了一眼內室的佈局後,最後將目光定在那鴛鴦雙面鏤金刺繡屏風上,嘴角輕揚,聲音淡漠,“出來吧,不必躲了。”
半晌後,才從屏風處傳來一聲如銀鈴般的女聲,緊接着,那人從屏風處款款走出,此人正是穆雪柔。
“安平郡主確實聰慧,可郡主您眼下知曉真相又能如何?自從您踏入這凝香閣的門那一刻起,一切便無挽回餘地。”穆雪柔掩脣輕笑,那剪水雙瞳卻閃過一道令人心寒的狠戾眸光。
寧森月笑得張揚,她故意挑釁道:“正是因着本郡主聰慧,這才事事騎在你穆雪柔的頭上,才能夠掌控着穆雪柔你無法掌控的男人。”
此番言語正是戳中了穆雪柔的心口,若說穆雪柔的軟肋是何物,很顯然,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兄長景雲晟。
穆雪柔恨恨地瞧着她,緊握着粉拳,留了半寸長的指甲險些嵌入皮肉之中。
瞧着她恨到極致的模樣,寧森月只覺解氣,她道:“就算你穆雪柔費盡心思又如何?哪怕本郡主與景雲晟合離,景雲晟也終究不會是你的,你終究還是得眼睜睜瞧着別的
女人佔有他,穆雪柔,你說你費盡心思,甚至叫你心愛之人痛恨你有何有意義?”
穆雪柔怒極反笑,她道:“寧森月,我知道你是想要激怒我,可我告訴你,我斷然不會輕易上當,你不正是想瞧着我自亂陣腳,我告訴你,我偏不上當。”
“今日多說無益,寧森月,你只需知曉今日之後你將勝敗名列。”說着,便見穆雪柔輕拍着手掌,緊接着,竟是一干人衝入房內,寧森月的臉上頃刻間顯露出震驚的神色,穆雪柔將其收入眼底,笑得越發肆意。
寧森月轉過身,犀利的眸子掃視着在場手握長劍的護衛,她嘲諷笑道:“原來你竟是早有準備,說吧,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她本以爲穆雪柔會選擇用毒等卑劣下賤的手段,卻不料此次她倒是學得聰明瞭些,她很清楚,自己乃是解毒高手,若是用毒,必然會引起自己的疑惑,因此,這一次倒是直接名刀名劍的來。
穆雪柔面露猙獰之色,她道:“這是我精心爲安平郡主所備上的一份好茶,還請安平郡主安心品嚐纔是。”說着,便試圖退居屏風。
寧森月脣角微揚,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見手握長劍的護院皆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寧森月忙對着青莜吩咐道:“接下來便看你了,莫要叫本郡主失望。”
青莜如銀鈴般的聲音從脣瓣溢出,她拱手作揖,淡淡道:“是。”下一秒,竟是見她伸出手,像是扯開面具一般將臉上的麪皮一把扯下。
令人瞪大眼球的一幕出現,原先亭亭玉立的女子,竟是下一秒變成一個身段修長挺拔的俊秀青年。
無名赤手空拳,他先是將面具塞入胸口之中,隨後便邁着長腿來至一干護衛身前。
“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衆人面面相覷後,皆是面露憤懣的神情。
“上!”一衆護衛猶豫片刻,終究是手持長劍一哄而上。
終究是護衛們低估了無名的本事,自小跟隨在公主身邊接受嚴酷訓練之人,又豈是表面上瞧着這般簡單,他乃是連城身邊出類拔萃的暗衛,身手自是,凡,哪怕只是赤手空拳,卻也三兩下便制服了一衆護院。
穆雪柔瞧着這一幕,早已是瞠目結舌,爲了此次設計寧森月,她基本上用盡所有手段,將所能喚來的護衛全部喚了過來,且均是帶着上好的刀劍,卻不料竟是敗在了赤手空拳的男子手上。
躲在屏風後的穆雪柔腳步微顫,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後躲,咬寧森月卻早已預料到了她的做法,寧森月朝着無名輕輕頷首,下一秒只見無名飛身而出,來至穆雪柔身側,對其後頸便是狠狠一手刀,穆雪柔掙扎片刻,隨即昏眩過去。
寧森月極爲滿意地瞧着眼前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現下便該是她躲在屏風後靜觀好戲的時候到了。
寧森月吩咐無名將昏眩後的穆雪柔拖至正室之內,隨後再護衛們一一綁起來,丟入後院之內,隨後,寧森月便與無名二人靜靜守在正室內的屏風後,等待了接下來的好戲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