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晟冷哼一聲,“許是沈瀟然居心叵測,擺了本世子一道。”說罷,他方纔察覺到自己有些失言,倪着鳳輕道:“本世子倒是忘了,你與那沈瀟然是熟識,他是你護法之一。本世子倒是糊塗了。”
鳳輕心下一顫,他竟是知道了……
鳳輕心下有些訝異,她本以爲景雲晟並不知道沈瀟然是自己的護法,卻不料他早已知曉此事。
景雲晟見她眼神躲閃,心驀地一痛,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凝視着她,不願錯過他臉上任何一處微妙的表情。
“你該注意着些,那沈瀟然可算不得坦坦蕩蕩的君子,與他相與,最好存着一絲戒心。”景雲晟故作試探。
鳳輕不知他何出此言,倒也未曾將景雲晟這一番話放在心裡,她依稀記得,當初她還是寧森月的時候,這兩人的關係便算不得好,更何況自己這一假死,只怕景雲晟對沈瀟然誤會頗深。
“我記着了。”說着,鳳輕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嘴上,打了個哈欠道:“夜深了,世子不如便早些回去歇着,妾身也該歇了。”
景雲晟瞳孔微微收縮,不曉得鳳輕爲何這般牴觸他,又是拒絕與他圓房,又是拒絕與他單獨相處。
景雲晟並未將心下的困惑說出口,而是安撫了鳳輕幾句,隨後便離開蘭苑。
莜珺見景雲晟離去之後,便走入內室,她心中滿滿都是不解與疑惑,她能瞧得出來,宗主對那景世子有着一種特殊的情愫,可好似又輪不上是男女之情……
可如果並不是喜歡,宗主爲何要屈尊嫁入王府,且並非正室……
莜珺心下很是不解,若是此事叫青龍護法知曉了,定是要責罰自己未將宗主看好,才叫宗主這般胡鬧。
“宗主,我們這是要休息了?”莜珺來至鳳輕塌上坐下,輕聲詢問。
鳳輕知曉莜珺此刻定是滿腹疑惑,可現下她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更不知這等解釋是否在莜珺接受範圍之內,便笑了笑道:“恩,你先去歇息吧,這兒我一個人就可以。”
見鳳輕這般道來,莜珺這才離去。
成親後,景雲晟倒是時不時來看望鳳輕,也不止一兩次提過要歇在蘭苑,卻被鳳輕尋些莫名其妙的藉口避了去,譬如,信期,身子不適等等。
景雲晟越發捉摸不透鳳輕的心思。
之後府中便是長久的平靜和諧,而打破這一次平靜的便是凌瑾那兒傳來了懷孕的事兒。
這一消息倒是令鳳輕驚愕許久,可隨後一想,卻也是情理之中。
景雲晟雖厭惡凌瑾,可現下她們已是結髮夫妻,哪怕景雲晟再不喜凌瑾,可夫妻間的圓房卻是必不可少的。
可不知爲何,心裡頭好似被一塊大石壓着一般,壓着難受得緊。
——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鳳輕喚了青莜,跟她一同到後花園裡賞牡丹。
“富貴風流拔等倫,百花低首拜芳塵。畫欄繡幄圍紅玉,雲錦霞裳涓翠茵。天是有各能蓋世,國中無色可爲鄰。名花也自難培植,合費天工萬斛春。”
鳳輕望着眼前鬥豔爭香的牡丹,輕聲的呢喃着。
“夫人……”
一旁的青莜感慨的望着面前的鳳輕,這般恬淡的模樣,像極了自己昔日的主子寧森月。
“怎麼了,青莜。”
鳳輕拍了拍那個呆然的青莜,這個她昔日出生入死的姐妹。
“沒,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
青莜囁嚅了一下嘴脣,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寧森月,如果是,她絕對不會對自己那般的冷淡。
“哦。”
鳳輕
尷尬的笑了笑,畢竟是一起那麼多年的姐妹,自然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能力。
她心裡思念着自己的主人寧森月,可她偏偏就站在這裡,不能承認了他的身份。
此刻的鳳輕除了輕聲的附和,唯一能做的就是對這個青莜格外的疼惜,這也便是她同意了景雲晟的要求,讓青莜服侍自己的原因。
“小心。”
也許人在漫不經心的時候,總會出現危險,青莜也不例外,沉寂在思念功夫的時候,卻不經意間,被面前的石頭重重的絆倒,任由着鳳輕擔憂。
“夫人,奴婢不礙事。”
依偎在鳳輕懷裡的青莜,浮想着寧森月的點滴,那毫不掩飾的情愫,在她們之間蔓延。
鳳輕欲張開的嘴,慢慢的閉上,她多想告訴眼前這個女人,自己就是寧森月。
“呦,這怎麼回事,倒是見不得人出了事。”說話間,那個女人已經派了下人攙扶着青莜下去休息了。
“唔……”鳳輕擡眼瞥了眼面前的女人,那曲意逢迎的模樣,絲毫沒有公主的感覺,倒十足的像了暢春園的老鴇。
鳳輕微蹙着眉頭,她厭棄凌瑾這般的模樣。
凌瑾自然也清楚,若不是那個景雲晟偏袒寵溺這個女人,她絕對不會屈尊降貴,跟這個鄉野的武夫製造什麼邂逅。
“妹妹,今日天朗氣清,不知妹妹可願意,你我前去涼亭小敘。”
凌瑾溫潤一笑,拉着鳳輕的手,一副當家女人的模樣。
“謝了,我乏了,若是妹妹無事,我回了。”本就是平妻,鳳輕討厭凌瑾那副頤指氣使,唯我獨大的模樣。
“那好吧。”凌瑾用手不經意間的觸碰一下頭上的髮簪,而後冷言說道,“也是不知道世子殿下,聽了青莜沒有服侍的周全,會不會同意將青莜發配出府。”
“哦,對我忘記了,這件事由我說了算。”
凌瑾咯咯的笑着,她看的出鳳輕很在意那個青莜,也便是如此,她才故意拿了青莜說事。
鳳輕沒有理會凌瑾,一副儼然她是胡說八道的姿態。
青莜是景王府裡衷心不二的下人,寧森月離開,景雲晟都沒有對這個青莜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她凌瑾,一個別國的公主,又有什麼本事幹預了他的生活。
就算她是景王府裡的女主人,掌管着王府的後院,她也不能一手遮天,做了令人厭棄髮指的事情。
思及此,鳳輕兀自的朝前走着,一副青莜的死活,與自己無關的模樣。
“怎麼,妹妹不相信嗎?”凌瑾好賴都要高人一等的出現在鳳輕的面前,一個勁妹妹妹妹的稱呼着鳳輕。
鳳輕懶得理會面前的這個不可一世的女人,對於這種人,她不屑與她爭執。
凌瑾哪裡肯放過這麼絕佳的機會,疾步走到鳳輕的面前,冷言說道,“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怕?”鳳輕冷哼着,瞥了眼面前的凌瑾。
她什麼時候懼怕過。
眼前這些事,包括刀頭舔血的生活,鳳輕見過,也經歷過。
“怎麼,妹妹不願意嗎?還是不敢,又或者說是青莜的生死與自己無關。”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鳳輕想着一來,左右不過是在涼亭聊聊天,諒她也不會滋生什麼幺蛾子;二來,她也要跟這個不可一世的女人,好好較量較量,讓她不要這般的頤指氣使。
於是,鳳輕點頭同意。
凌瑾一見着鳳輕同意跟着自己一同前去,陪笑着靠近了那個鳳輕。
鳳輕本能的閃躲着,對這個凌瑾她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的好感,自然也不會讓他觸碰自己。
“公主……”凌瑾身旁服侍的丫鬟,對鳳輕這般的模樣很是慍怒,想要替她的主子強出頭。
“倒不像是我懼怕了,怕的人大有人在吧。”鳳輕望着面前的凌瑾,而後又看了一下凌瑾身後的丫鬟。
凌瑾自然知道鳳輕的意思,也是慍怒的看了一眼丫鬟,旋即衝着鳳輕笑了笑,“怎麼會呢。”
心裡卻嘀咕着,怎麼樣把這個女人,從景雲晟的身邊弄走纔好。
後花園的石板路,格外的悠長,凌瑾帶着鳳輕到了涼亭。
“唔……”
還未坐在石凳上,便有丫鬟把準備了的小菜放了上去。
鳳輕不由得蹙了蹙眉頭,這個凌瑾究竟在搞什麼鬼。
“妹妹好生雅興,走到哪裡也是準備到哪裡。”
鳳輕漠然的望着面前的凌瑾,這個女人心思如此的縝密,怎麼可能會突然間轉變了本性。
也便是看到了這般情況,便猜出了七七八八,這個凌瑾跟自己,絕對不是巧合,而是這個凌瑾在有意無意的監視着自己。
一想到竟然被人監視着,鳳輕的心自然不甚高興。
“這倒是說笑了。”
凌瑾白了眼這些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鬟,他們也是很會爲自己招惹了麻煩,竟讓這個鳳輕看出了端倪。
“但願如此,不然就算是妹妹說了算,姐姐我也要找了說法去。”
要知道,她跟着凌瑾身份相同,在這景王府裡,並沒有什麼公主夫人的,都是夫人。
也是因爲鳳輕跟寧森月相似的緣故,景王妃對這個丫頭很是不喜歡,但礙於景雲晟的面子,景王妃還是妥協了,讓她是做好自己便可以了。
“唔,妹妹……”
“切莫要如此生疏,且不如稱呼的名字來的痛快。”
鳳輕如是的說着,她是懶得跟眼前的這個凌瑾這般親暱的稱呼,要知道這般親暱的稱呼該是他跟青莜之間纔是。
“哦。”
凌瑾冷笑着,瞥了眼面前的女人,不愧是鄉野村夫,說話做事都透着寒酸的氣息。
但,眼前的這個鳳輕,畢竟是景雲晟癡愛的女人,她舉手投足都會讓景雲晟側目。
凌瑾很是不喜歡鳳輕的爲人,甚至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
也便是因爲景雲晟的緣故,她才願意放下身段,跟面前的這個女人多說一句。
“如是建議甚好,鳳輕。”凌瑾忙稱呼着,一副想要得了景雲晟專寵的模樣。
鳳輕冷笑着,沒有想到連這個,凌瑾都要爭搶,她該是多麼的癡迷景雲晟,抑或者說,她凌瑾只想證明,她在這個景王府裡,是一個備受尊崇的女人。
“不知找尋了鳳輕前來,不會就是這般的模樣,沉寂了不說話,倒是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鳳輕對這個女人,纔沒有那般女人卑躬屈膝,反而是跟着平時一樣,對她沒有絲毫的恐懼。
“也沒有別的事情,只是你我二人,畢竟是府裡的女主人,若然心生罅隙,彼此不相往來,怕是會惹了下人的笑話,反倒是傷了夫妻感情。”
凌瑾便一邊絮叨着她的深明大義,一邊給鳳輕倒着酒。
“是嗎?”
鳳輕的嘴角不由得劃過一絲邪魅的笑容,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前一刻威逼利誘,此刻便成了這般的模樣,這讓鳳輕很是懷疑,這個凌瑾到底在搞什麼鬼。
“自然是了,不然也不會略備小酒,預備跟着鳳輕好了關係。”
凌瑾堅持己見的勸慰着面前的鳳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