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原本便不像這個朝代的女子一般溫婉可人,再加上得知那太監的調虎離山,猜想着裡面興許有事發生,身上更是蒙着一股戾氣,讓人望而生畏。
侍女自小便跟在穆雪柔的身邊,生存在王府,不曾見過大風大浪,如今一見寧森月這不怒而威的陣勢,一時間哪裡把持得住,若非謹記着自家小姐的吩咐,她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了。
“世子妃請不要爲難奴婢,現下,世子妃的確不能進去。”侍女依然是橫在寧森月的身前,她低着頭,垂下的眼瞼仰視着眸中的恐懼。
寧森月冷嘲一笑,道:“真是笑話,這裡原本便是本妃與世子的住處,難道本妃想要回門睡覺都要經過你家小姐的同意?”她伸出手,纖纖玉指捏着侍女的下巴,迫使她擡頭與自己對視。
瀲灩美眸彷彿有火光閃爍,她的聲音颯然變得詭異冷肅,她警告道:“我見你是一個忠心的婢女,本妃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我不想硬闖,但如果你逼我的話,我不介意試試。”
那侍女依然是低着頭猶豫着,只能是在心下祈禱着小姐能夠儘早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恐怕是無法阻止世子妃走進這間房了。
她雖說對穆雪柔忠心耿耿,但終究是說不出,‘世子妃若想要進去便從奴婢身上踩過去’這些話,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雖說穆小姐對她有賞識之恩,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在自己的性命和所謂的忠心比起來,她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保護自己的性命。
就在那侍女想要跪下的時候,寧森月早已是滿心不耐,她懶得在與侍女磨嘰,長腿一踹,趁着那侍女還在神遊之際便將人直接踹到在地。
‘哎喲’伴隨着那侍女故意大聲的驚呼,寧森月直接將門踹翻。
當即,迎面而來便是一股濃郁的奇香。
其實這香味也並不算濃烈,只是之前寧森月一直都是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如今一走進這屋子自然是很敏銳的察覺到空氣的不同,再加上,她的嗅覺原本便比其他人要靈敏許多。
寧森月心下略微不安,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並非她想的那麼簡單。
一開始,當她識破了那太監的調虎離山之計之後,她原本以爲皇后是想要派人來景雲晟麻煩的,但是如今想想,守在門外的人是穆雪柔的侍女,事情便矛盾了起來。
總不能是……穆雪柔對景雲晟產生了殺心吧,反正她是不信,穆雪柔那個傻帽,對於景雲晟的愛意她可是看在眼底的,雖說不知道對方是是真心愛景雲晟還是爲了這世子妃的寶座,但最起碼可以肯定的是,穆雪柔絕對不可能傷害景雲晟。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一邊想着,腳下的步伐也是絲毫不敢懈怠。
寧森月腳下生風一般,很快便來到阻隔外室與內室的屏風前,她一把掀開屏風,可是眼前這一幕卻讓她生生止住生風的腳步。
景雲晟面色潮紅躺在榻上,髮絲凌亂,額頭早已被汗水浸溼,模樣狼狽至極,哪還有往日的冷肅穩重。
而他眼前站着的女子,身材高挑,玲瓏有致,香肩半裸,膚若凝脂,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不論是哪一處都令人難以挑出錯處來。
寧森月死死的盯着她,今日的穆雪柔顯得格外妖嬈,紅妝豔抹,勾魂奪魄的雙眸含情脈脈,似乎醞釀着一潭深水,等待着獵物的沉淪。
吃驚的不僅僅是寧森月一人,穆雪柔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之前她一直將心思寄託在景雲晟的身上,也未注意到外頭髮生了何事,不想寧森月竟然如此快便趕了多來。
她一時羞憤的抱住身子,趕緊拉起地上的紗裙將自己的肌膚掩蓋,拼命的捍衛着自己的最後一絲尊嚴。
“你怎麼會進來,趕緊出去。”穆雪柔下意識的便是一聲怒吼,豔若桃花的臉蛋染上少許紅暈。一時間緊張,她忘記了這間房原本便是寧森月和景雲晟的住處,而她,纔是應該被驅趕的侵入者。
穆雪柔雖說願意爲了景雲晟拋下作爲女子的羞恥心,下春藥,脫光送上門,但這並不代表着她願意將自己的軀體完全展露在情敵的面前,她還沒有這般恬不知恥。
說到底,穆雪柔也僅僅是一個比尋常閨秀多了一分心思的女人。
寧森月垂下眼瞼,掩飾着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緊接着便見她擡起眼眸,尷尬的衝着穆雪柔笑了笑,道:“抱歉吶,你們繼續,繼續哈。”緊接着,她便正欲邁步離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心頭像是被一塊巨石壓着喘不過氣來,她無法忽視心下一閃而過的空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心頭被剝離,讓她一瞬間疼得窒息。
她想,她應該多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早在不知不覺中,她便對景雲晟動了感情。
寧森月仰起頭,眼眶微紅,一抹晶瑩即將從眼眶孕育出來,她揚脣一笑,眸色卻滿是苦澀。如今也好,命運讓她親眼目睹這一幕,也許便是爲了提醒她,儘快斬斷這段剛剛還在萌芽的感情。
一直以來,寧森月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一個霸佔了人家身體的遊魂罷了,她不過是跌入了一個遊戲一樣的虛擬世界,難不成還真的將自己當成戲裡的人,真是可笑。
如今也好,今晚上這一幕足以讓她看清一切,也許穆雪柔和景雲晟纔是良配,至於她不過是景雲晟爲了解毒所俘虜來的工具罷了,頂多也就算是他的合作對象。
她下定決心,大力邁步打算離開這個讓她厭惡的地方,就在她正欲掀開屏風之時,身後一道沙啞而帶有男性獨特磁性嗓音的男音讓她不由得腳步一滯。
“別走,解藥!”他的口氣聽起來不像乞求,更算得上是命令一般,明明臥在榻上,卻天生有着王者風範,好像他原本便是主宰一切的統治者。
僅僅只有四個字,卻告知了寧森月真正的事實。
寧森月心下微動,她警惕的望着周圍,感受着沁入鼻尖的香味,一時間豁然開朗。
原本在踏入這間房間的時候她便已經有所奇怪,這房間中居然有着合歡花香混着一種獨特藥物的氣味……
如若僅僅是合歡花香還並沒有什麼,只要放在房中的數量不多,而且不是專門用來製作春藥的珍稀品種,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讓人輕易動情的。
但,若是普通的合歡花加上一種特製的藥物‘懾心’便不一樣了,這種藥物並非無解,卻難得的珍貴,乃是伽納國纔有的獨特藥物,此藥若是單獨使用,焚香,味道極好,並且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的傷害,可若是與合歡花置於一起,便是春藥中的春藥。
寧森月很快便知道事情的緣由,既然景雲晟能夠在自己臨走的時候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出那樣的話,想來此事便並非他自願。
那麼答案就已經非常明顯了,此事絕對便是穆雪柔的一個圈套。
她興許在不知不覺中利用懾心焚香,讓自己的身上充滿懾心的味道,而懾心又會通過人的呼吸進入體內,因此,她便成功的讓景雲晟中了懾心。
緊接着,她又服用解藥,然後打探皇宮花匠換花的時間,做了一些手腳,讓花匠在她規定的時間將合歡花送到景雲晟和她的房間,緊接着,她又大費周章的讓太監以皇后的名義將她調離房間,爲的便是不讓自己識破她的計謀,畢竟這樣的計策可以忽悠到不懂毒藥的景雲晟,但是卻逃不過她寧森月的法眼。
接下來好戲便上演了,她算準了春藥發作的時間,沐浴更衣,穿得十分露骨,塗脂抹粉便來到她的房間,送上門充當景雲晟的解藥。
然後明日早上醒來之後,三言兩語將事情推在景雲晟的身上,這樣一來,生米煮成熟飯,景雲晟看在景王妃的面子上,也不能不對穆雪柔負責,這樣一來,穆雪柔便輕而易舉的坐上了世子侍妾的位置。
寧森月心下了然,隨即便是莫名的一鬆,她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殘厲而又陰森的笑,她掀開屏風,腳下生風一般重新回到兩人面前。
而這一次,寧森月看見的,則是景雲晟眸光閃爍着滔天怒火,他強撐着起身,大手緊緊的捂着扣住被褥,被褥上的撕裂痕跡足以彰顯主人此刻的欲|火難耐。
而穆雪柔呢?
此刻的她正狼狽的躺在地上,嘴角一抹嫣紅讓寧森月也不由得輕擰着眉,看來她似乎傷的也是不清。
穆雪柔半躺在地上,嘴角的血跡她也是半點不顧及,原本含情脈脈的雙眸此刻空洞一片,死寂一般的緊緊盯着景雲晟。
在意識到寧森月的重新介入,穆雪柔那空洞的雙眸下一秒便被仇恨和怨毒所佔據,她那仇讎怨的眼眸死死的絞着寧森月,似乎恨不得將她剔骨挖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