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不由得在一旁提醒道:“別殺她,否則回府無法交代。”
即便人不是她帶過來的,但是如果穆雪柔一旦出事,景王妃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看那景王妃對這女人的維護程度便可以知曉。
他們倒是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若是景王妃到聖上的面前一鬧,再加上如今寧森嫺的事情還沒個着落,到時候一查,難免會惹出事端。
因此,現下的確不是殺害穆雪柔的正確時機。
景雲晟撇過頭,眸光帶着一絲失望,他質問道:“難道你對於今晚的事情一點都不介懷,難道你就不怕今晚的事情重演嗎?”
寧森月看着他瞳眸的失落和質問,不由得心下一顫,但緊接着她便理所當然的以爲景雲晟定然是礙於青筠青莜兩人在場,害怕起疑纔會如此。
如此一來,她倒是不介意與他演上一演。
寧森月面帶惱怒,瀲灩雙眸也是閃爍着恨意和嫉妒,她咬牙切齒道:“我當然恨她,只是世子爺,我們也得顧全大局,如今寧森嫺那邊的事情還未平息,如果我現在再殺了這個女人,皇上一定會起疑的。”爲了演戲,她也是拼了。
景雲晟一愣,望進那滿是妒火的眸子一陣不解,難道是他意識錯了,其實寧森月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如此一想,那顆原本跌落谷底的心再一次復燃。
青筠和青莜兩人見情形不對,一時間也不敢再待在這裡,趕緊小心翼翼的端起牀沿的托盤,躡手躡腳的便離開的房間,回到自己的住處。
寧森月目送兩人離開後,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她疲倦的坐在地上,無奈道:“總算是將那兩個丫頭給糊弄走了,現在好了,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景雲晟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心下隱然發涼,但卻始終不願意相信自己猜測到的答案。
“你剛剛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一味盯着寧森月,一雙漆黑的瞳孔醞釀着風暴似得鎖着她的雙眸。
寧森月調皮一笑,說道:“我剛剛演得好吧。”剛纔那一番話,多少是演戲,多少是事實也許就連寧森月自己也傻傻分不清了。
景雲晟心下驟然一冷,眸底原本剛剛燃起的亮光也是驟然熄滅,燭光微弱,照不亮他黯然的內心。
寧森月呆呆的看着圓桌上的燭光,整理這一晚上的陰謀詭計,因此,她並未意識到景雲晟的轉變,更不曉得他內心的波動。
約莫一炷香後,那躺在榻上的男子才緩緩開口,“將她弄醒吧,本世子有話與她說。”
他語氣的疏離冷漠讓寧森月心下一怔,似乎已經許久,他都不曾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彷彿一瞬間,他給了寧森月回到初見那時候的錯愕。
寧森月心下油然而生一股失落,但她未表現出來,而是很聽話的走到圓桌前,倒了一杯茶,款款行至屏風,緊接着,面帶厭惡朝着穆雪柔的臉上便是一杯冷茶。
穆雪柔只覺得這股涼意滲透了心底,手腕處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想要張口嘶吼,卻發現嘴巴也被人無情的堵住。
她睜開雙眼,映入眼簾便是那張她欲毀之而後快的臉蛋,她似乎已經注意不到房間第三者的存在,雙眼完全被恨意所佔滿,想要嘶吼,無奈嘴巴被堵住,想要上前將這個賤女人撕成碎片,無奈雙手被反綁着。
此刻的她就像是砧板上魚肉,任由着他人宰割。
寧森月看着那本該澄澈無瑕此刻卻被恨意佔滿的眸子,心下不解,明明受害人是景雲晟,她纔是下毒之人,她有什麼資格這樣恨他們?
她伸出手,扯落堵在那張嘴上的手絹,嫌惡的將手絹扔在地上。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耳畔便是一陣破口大罵,“賤人,又是你破壞了我的好事,爲什麼你要這樣陰魂不散?”上一次也是她的出現,不知用何種狐媚手段勾起了雲晟哥哥,讓雲晟哥哥進宮求旨賜婚,如今,她又一次阻礙了自己的機會,讓自己潰不成軍。
寧森月鄙夷的看着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指責道:“我陰魂不散?藥是你下的,你想勾引我的丈夫,難不成我要還打開門迎接你?”她真是猜不透這個女人哪來的自信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穆雪柔心下一怔,有一剎那,眸光閃過一抹愧疚,但不過眨眼,那雙眸子便重新被仇恨所佔滿。
她緩緩勾脣,揚起一抹苦笑,“你的丈夫?如果不是當初你勾引了雲晟哥哥,讓他進宮請皇上賜婚,如今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必然就是我,你有什麼資格如此冠冕堂皇,你纔是侵入者,是你破壞了我們之間青梅竹馬的感情。”她句句發自肺腑,句句帶着指控,只是理由卻讓人不有發笑。
寧森月搖了搖頭,低聲嘆息,如若之前她對這個女人是厭惡的,那麼如今倒是多了一絲同情,都說女人最怕愛錯男人,還真是如此。
看看穆雪柔這樣好好的一個姑娘,結果就因爲愛錯了青梅竹馬,讓自己落得個尊嚴蕩然無存的下場。
寧森月對着景雲晟挑眉一笑,調侃道:“快來,你自己乾的好事自個兒解決。”也許心病還需要心藥醫,而景雲晟便是她最好的心藥。
景雲晟將頭撇過一邊不去看穆雪柔,更是絲毫不理會她直直望過來的眼神中的期待和乞求。
然,穆雪柔滿心期盼,換來的則是愛人眼角餘光帶着的厭惡。這足以讓她崩潰。
穆雪柔像是被抽乾了靈魂一般,雙眸空洞的看着那心心念唸的男子,如今的他竟是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施捨對嗎?
她錯了嗎?穆雪柔反反覆覆在心裡重複着這句話,然而答案卻是未知的,她只知道她愛極了景雲晟,愛到最後,竟是忘了去分辨是非對錯。
寧森月見景雲晟那嫌棄到不願意看她的模樣,也知道讓景雲晟出面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她上前一步,站定在穆雪柔的身前,在她仇恨的視線下,緩
緩蹲下身與她對視。
瀲灩美眸緊緊絞着她的雙眸,寧森月周身都散發着一種涼意,“你說,如果我今晚在這裡將你殺了,會不會有人知道呢?”言罷,還不等穆雪柔回話,她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了笑,道:“對哦,明日一早如果有下人來收拾的話,一定會發現你的屍體的。”
穆雪柔略微恐慌的看着寧森月,眸底快速掠過一道恐懼。她強撐起一抹嘲諷的笑,說道:“你難道就不害怕你殺了我到時候母妃調查到這一切,會殺了你爲我報仇嗎?”
面對穆雪柔明明很驚慌卻強撐着鎮定的威脅,寧森月還是感到有些欽佩的,畢竟一個人在死亡的威脅下,能夠如此鎮定也是極其不容易的。
穆雪柔的確是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對手的人。
寧森月也斷然不是吃素的,她反脣相譏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心思,我先不管景王妃會不會找我算賬,即便她真的能夠查到兇手是我,但景雲晟爲了清白自保錯殺了你難道有錯嗎?我相信她作爲一個母親,也會非常贊成景雲晟的做法。”
穆雪柔很是堅定的嘲諷一笑,說道:“不可能,母妃最疼愛的人便是我。”
寧森月與她嘲諷的視線對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毫不留情的戳開穆雪柔心底的傷疤,“即便是在疼愛,你也只是一個養女!你以爲一個母親會站在一個養女這邊?我說穆雪柔,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毫無懸念的,穆雪柔聽見這一番話的確是眸色一痛,寧森月又一次戳中了她血淋淋的傷疤。
哪怕母妃再怎麼寵愛她,但是她也不得不認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母妃終究只是她的養母,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這個事實她清楚,也認了,但是憑什麼,寧森月可以拿這件事情來羞辱她。
她的雙眸颯然燃起濃濃恨意,她從小到大,最恨的便是旁人拿着她養女的身份取笑羞辱。
藏在紗裙下的粉拳緊握,指甲狠狠的絞着掌心的皮肉,但她卻像毫無知覺一般。穆雪柔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對着景雲晟求饒道:“雲晟哥哥,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雪柔只是被愛情衝昏了頭,纔會一時不理智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可我還是你妹妹不是嗎?你不會忍心殺了我對嗎?”
她心下還存在最後一絲希冀,這也是她最後的機會,她必須賭一次。
她不能死,絕不能就這樣死在這個賤人的手下,她要報仇,一定要報仇!
穆雪柔壓抑着心下的仇恨,表面上卻是一副悔不當初的苦楚模樣,讓人不免心生憐惜。
寧森月眸光閃過一絲殺意,雙眸緊緊的絞着穆雪柔那剪水雙瞳,似乎想要從中窺探一絲一毫可疑的情緒。
但不知是穆雪柔真的有心悔改還是她太過擅長僞裝,竟是一絲一毫的破綻也不留下。
寧森月顯然是更加相信後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