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宮,便是當年皇帝親自爲連城公主提名的宮殿,據說其輝煌堪比皇后居住的長樂宮。
連城面上呈現惱怒之色,她連忙道:“可是那不一樣,本公主希望你可以陪着我,你當初不是答應過我,會好好……”
這一番話還未說完,便被沈瀟然厲聲打斷,沈瀟然眸色帶着警告,低聲道:“還請公主慎言。”
說着,他還掃視了一圈周圍,示意御藥房中可不止他們二人。
連城掩着脣,心知自己剛剛一時激動竟是有些口不擇言,幸虧沈瀟然出聲阻止,否則那些話若是叫旁人聽了去,只怕又會是一陣閒言碎語。
她低着頭,斂下面上的委屈,低聲道:“既然如此,那麼本公主先行告辭。”
她是公主,從小便被教養着如何端正自己的姿態,她自知不能在外人面前慌了神。
她對着寧森月盈盈一笑,表示告別,眸中帶着笑意,似乎真的沒有要將此事遷怒寧森月的意思。
寧森月也是回以一笑,見連城離開之後,這才坐在先前連城坐着看診的棕木椅上,露出一節玉臂,將手置於桌案之上。
沈瀟然把脈之後,便笑着道:“世子妃身體的確微恙,不過此乃心病,待微臣擬下方子,世子妃讓手下的人抓藥即可。”
言罷,他便捏着狼毫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一陣,緊接着,便將方子置於雙手掌心,恭敬的呈給寧森月。
寧森月低頭望着方子上的字,心下一怔,她擡起頭,對着沈瀟然莞爾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妃便在此謝過沈太醫。”
寧森月將方子塞入袖袍,緊接着轉過身,將手搭在青莜的手背上,她又隨之將袖袍中的方子取出,遞給青莜,道:“你隨我一塊去抓藥吧。”
青莜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攙扶着寧森月前去隔壁的藥庫,兩人抓了一些藥之後,便順着御花園的鵝卵石小路離開。
寧森月一來到太醫院外,便忍不住拿出袖袍中先前被自己藏匿起來的藥方,她打開藥方,細細的查看上邊的話。
先前太醫院中人多口雜,她不過是細細打量了一會兒,並未看清字面。
青莜也是好奇的望了過來。
偌大的白紙上,哪有中藥的名字,只有短短一句話。‘三日後,宮外醉仙居相見’。
青莜驚訝掩脣,眸光帶着驚恐,她道:“世子妃,你莫不是……”看着寧森月的眸光,滿滿的質問和不敢置信。
寧森月無奈的看着她,瞧着她面上驚恐,以及眼底的質問便知道,這丫頭心裡頭想的是什麼。
她無奈的解釋道:“可別想歪,我哪有你想的如此齷蹉,沈太醫只是約我去醉仙居,與我商討一些關於藥理的事。”她盈盈淺笑,眸光閃過一道讚賞。
她倒是不曾見過這般與她心有靈犀之人,明明她未曾開口,可是對方卻像是掌握了讀心術一般。
能夠知曉她
的來意,更爲震驚的是,能夠與她想到以藥方來傳遞信息的方法,這與她倒是想到了一塊。
青莜還是有些狐疑,她嘟了嘟脣,詢問道:“可是世子妃何時與沈太醫如此交好?”
她記得他們兩人見面不過四次,一次是寧國公府,他爲她解圍,一次是宴會上,一次是那日傍晚在宮中閒逛時偶遇。加上今日這次纔算得上四次。
寧森月神秘一笑,說道:“這就叫做人生逢知己,好了,回去吧。”說着,她便朝着回朝霞閣的蜿蜒鵝卵石小路回到朝霞閣。
整日閒在宮闈中的時間過得極快,不過眨眼,又是傍晚時分,由於寧森月近日來與景雲晟關係僵持,因此晚上過後,她便攜着青莜前去御花園散心。
卻在路上,寧森月再次遇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擋在兩人身前的是一身着宮女服飾的女子,她梳着傳統的髮髻,髮髻上點綴着不少名貴的髮簪,手腕上也是帶着一雙耀眼的瑪瑙血玉鐲。
寧森月一眼便得知此人定然是後宮某位娘娘,亦或者是其他身份尊貴之人的侍女,果然,來人向寧森月告知了她的來由。“宸妃娘娘請世子妃前去百花涼亭一聚,特讓奴婢前來帶路。”
寧森月感到疑惑,畢竟自己與宸妃並無交情,除了先前自己進府之時她派來一位教養嬤嬤。
不過近日來耳邊多少有些閒言碎語,均是關於她的生母與宸妃之間交情的,據說她進府時那教養嬤嬤,也是宸妃看在自己生母的面上派來的。
寧森月點了點頭,卻示意她離開。她道:“本妃待會自會前去,你暫且去回稟。”
但心下卻琢磨起來宸妃讓自己前去的緣由。
她並不想拂了宸妃的意,畢竟若自己真有一日與寧國公,甚至是王府對上,宸妃將會是自己最有利的靠山。
但礙於那日穆雪柔的陷阱,寧森月難免有些多疑,如果前來之人是宸妃派來的人那是最好,可若不是,這其中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
寧森月的疑慮青莜也是看在眼底,她雖不算聰慧,但自小在王府中生存,多少也是懂得這後院權謀之爭。她低聲提議道:“世子妃是害怕這其中是否有詐?”
寧森月點了點頭。
青莜不以爲然,她緩緩道來:“青莜愚鈍,但青莜認爲,沈瑤夫人曾經有恩於宸妃娘娘,當日宸妃娘娘也曾派遣自己的貼身嬤嬤,來教導世子妃禮儀規矩,示好之心昭然若揭,世子妃不必顧慮。”
寧森月搖頭淺笑,她擔憂的並非青莜口中闡述,但青莜說的也是有些道理,若是今日她拂了宸妃的意,只怕又會給自己樹敵,既如此,倒不如冒險一闖,她也是時候見見那傳言中的宸妃娘娘。
紅脣上揚,寧森月笑道:“找個宮女,讓她帶路,那我們今日便去宸妃宮裡闖上一闖。”
長樂宮內,皇后坐於貂皮軟榻上,俯視着下方跪着稟報的宮女。“她去了麼?”這是皇后現下最爲擔心的。
那宮
女低下頭,回稟道:“回稟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將此事告知世子妃後,世子妃便讓奴婢回來了。”
皇后皺着眉,呵斥道:“你不會在一旁盯着?本宮這麼多年來調教的,你都忘了不成?”
那宮女咬了咬下脣,有些爲難道:“奴婢是擔心,奴婢若是糾纏下去,只怕會讓世子妃起疑,屆時,事情只怕更爲難辦。”
皇后語塞,頓時心下暗惱,許是自己過於着急,竟是忘了顧慮到這一點上,也罷,相信寧森月不是愚鈍之人,她既然能夠看清當下時局,便該知道整座後宮也只有宸妃能夠與她抗衡,也該清楚,也只有宸妃會成爲她最堅實的後盾。
她也許會有顧慮,但事到如今不得不冒險行事,她相信,寧森月最終的選擇會讓自己滿意。
皇后擺了擺手,示意跪着的婢女下去,她緩緩平躺在榻上,髮髻枕在舒軟的貂皮枕頭上,這貂皮枕頭,原是伽納國此次進貢的珍品,按照以往,皇上定然會將這些個好東西送往宸妃宮中,這一次,是她費勁心思,趁着宸妃抱恙在身,使了一些手段纔得到的。
這貂皮枕頭雖說珍貴,但並不是非要不可,她如今的舉措,便是想要告訴宸妃,這後宮中,唯有她能夠享用最好的東西,不爲別的,只爲她是後宮最尊貴的皇后。
皇后眼眸微眯,眺望着長樂宮的檀木大門,眼神迷離,似乎透過那緊閉的大門眺望着其他。
而這一邊,寧森月隨着宮女,來到宸妃派來的侍女口中的百花涼亭。
百花涼亭,的確是名不虛傳,遠遠望去,草長鶯飛,奼紫嫣紅,陣陣花香沁入鼻尖,叫人心曠神怡,這的確是一個極其適合談話的佳境。
踏入百花涼亭,讓寧森月疑惑的是,她併爲見着宸妃的身影,那涼亭更是空無一人。
青莜也是疑惑的嘟囔道:“莫不是宸妃娘娘耍我們不成?”表面上雖如此道來,但青莜心下也知曉,宸妃定然不會有這樣的閒工夫。
她指着百花涼亭後的一處假山,對寧森月提議道:“世子妃可要去假山那邊巡視一下?也許宸妃娘娘此刻在那也說不定。”她只是隨口提議。
寧森月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按理說,宸妃是讓侍女前去請她來百花涼亭,那麼她便應該早已在此等候,可如今她來此,對方卻未見蹤影,實在是讓人疑惑。
寧森月走過涼亭,餘光一瞥,敏銳的發現大理石圓形茶桌上,放置着兩個空的白玉瓷杯,瓷杯上雕刻着鏤空花紋,做工精緻,一看便可知其主人身份不凡。
寧森月眼尖的發現一瓷杯邊緣上有着淡淡的緋紅印記,似乎,是口脂染過的紅脣觸碰白玉瓷杯,所留下的印記。
“看來,宸妃娘娘先前應該與人在此飲茶。”寧森月道出自己的疑惑,她雖不能肯定,但答案相信是八九不離十的。
青莜揚脣一笑,道:“那宸妃娘娘應當就在附近不遠處。”
寧森月也是贊成的點頭,與青莜在附近巡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