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垂下眼瞼,眼下眸中一閃而過的擔憂,若是自己此刻不能夠拿出更有利的東西,或者是說辭來證明自己便是真正的寧森月,只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她試着商量道:“不如你與我一同回去,你見了景王世子之後,一切便會知曉。”
宸妃握住彎刀守在胸前,眸中閃爍着警惕以及質疑,她道:“本宮不能夠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寧森月皺着眉看着她,瞧她這模樣,莫不是自己如果不能夠當場證明自己的身份,她一樣會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寧森月有些苦惱,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搬出自己的身份,這樣興許還不會將事情弄到這樣的境地。
她下意識的握緊腰間的荷包,那許是與生俱來的動作,不論是哪一次,只要她一遇見危險,便會下意識的握緊腰間的荷包,即便是寧森月自己,也不懂得這究竟有什麼深意。
她看了看腰間掛着的荷包,布料不復鮮豔,荷包表面有些褶皺,不過繡樣倒是極其精緻,特別是上頭繡着的梅花,伴着霜花,更是栩栩如生。
等等……
寧森月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麼,她看着宸妃裙襬上的細碎梅花花瓣,以及她眉心的梅花花鈿,宸妃似乎尤其的喜歡梅花……
寧森月僅僅是起疑,甚至於算得上是瞎猜,她猜想,這梅花荷包從小便跟隨在自己的身邊,是否會有着其他的含義。
思及此,寧森月便心下一喜,她連忙將梅花荷包取下,將其握在掌心,玉指摩挲着上頭精緻的梅花繡樣,以及繡樣之下那細巧玲瓏的‘曦’字。
一時間,寧森月宛若被人當頭一陣悶雷激醒。
曦,這不正是宸妃的閨名?
世人皆知,宸妃名喚陳曦,而自己身邊無人是以曦爲名的,再加上當年,沈瑤救過宸妃一命,也許這邊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兩人的信物。
思及此,寧森月便趕緊將手中的荷包,對着宸妃拋了過去。
她神秘一笑,說道:“你且看看這究竟是什麼?”
雖說面上笑意盈盈,實際上寧森月心裡早已是爲自己捏起了一把冷汗,要知道,這一切不不過是自己的猜測罷了,沒有任何的憑證,最多也就是因着那繡樣下的‘曦’字。
但事已至此,她別無他法,只能是賭上一賭,若是贏了皆大歡喜,那她便等同於是贏得了宸妃的庇佑,擁有了皇宮中除了皇后之外最大的靠山,若是輸了……
她哪怕是使勁渾身解數,也要與宸妃死磕到底,然後藉機逃走。
畢竟,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雖說宸妃看起來功夫不賴,而她僅僅會三腳貓的功夫,但她手上的硃砂卻也是不賴的!
況且現下,四周幽靜,這裡地處偏僻,平日裡侍衛是很少會巡邏至此,若是宸妃真的將自己逼迫到一定的境地,那麼她也只能是冒險將硃砂召喚出來。
然後……如若宸妃依然不願臣服,那麼
便只能是殺人滅口。
說實話,寧森月很不願意這樣殺人,畢竟她來自現代那樣和平的時代,除了打打網遊,手上沾了不少遊戲角色的鮮血,平日裡是連雞鴨魚也很少殺的。
可自己來到這異世不過是短短數月,就已經是手上沾血無數,冤魂無數。
這些人並非她樂意殺害,但她卻不得不這樣做。
宸妃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荷包,視線凝聚在那小小的‘曦’上。
她擡起頭,審視着寧森月,道:“你爲何會有這荷包?”雖說心下已有答案,但她還是決定慎行。
寧森月心下一鬆,她深知,既然宸妃有此一問,想來她便是賭對了,這荷包,真的與宸妃有着莫大的關聯,也許,她真的踩狗屎運的蒙對了,荷包就是當年宸妃與沈瑤的信物。
寧森月脣角上揚,從容道:“這枚荷包我從小帶在身上。”
宸妃肆意笑出聲來,她並不像宮裡其他妃子,許是並非出身高貴的緣由,她的身上少了一分名門閨秀所擁有的柔婉,多了一分江湖兒女所擁有的戾氣。
她眸光淡淡,凝視着寧森月笑着道:“以後,不要再輕易將這荷包取出來了。”言罷,她便將荷包對着寧森月擲了過去。
寧森月空手接下,與她相視一笑。
宸妃似乎有想到了什麼,她眯着杏眸,眸光帶着一絲狐疑,她微微挪步,款款上前,低語道:“你剛剛來時,是否見着了什麼?”
寧森月聞言,心下一緊,心臟彷彿都跳漏了一拍,但隨即她便揚脣一笑,說道:“我需要見到什麼嗎?”她故作茫然的看着她。
月光之下,她望進近在眼前的那雙杏眸,清楚的看見杏眸眸底那令人心驚肉跳的寒光閃閃。
宸妃滿意一笑,她紅脣上揚,眉心花鈿似乎也因她這一刻揚脣一笑黯然失色,聲若嬌鶯初囀,婉轉悅耳,“甚好。”
她並不確定寧森月是否真的不曾目睹先前的情況,但她相信,寧森月不會蠢到與自己爲敵,況且,自己的命還掌握在她的手裡。
宸妃眸光一凜,她雖肯定了寧森月的身份,當初也曾對着沈瑤保證,未來一定會保護她的子嗣,但這並非她會完全相信一個陌生的女子。
如若寧森月識趣,願意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背棄她,不忤逆她,她倒是願意給她一清淨之處。
宸妃託着下頜,凝視着那躺在地上的宮女,她是寧森月的侍女,而且寧森月瞧着似乎很是重視這個丫頭,她戲謔一笑,道:“你想要要如何安置她了麼?”
“你先回去吧,我還是在這等我的侍女醒來再說,她現在昏睡着,將她挪動容易驚動巡邏的侍衛。”寧森月上前將青莜攬進懷裡,讓她的頭部靠在自己的肩上。
宸妃黛眉微蹙,雖說疑惑寧森月堂堂景王世子妃,會將一個侍女看得如此重,但她倒也識趣的並未多問,且不說她本身便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即便是好奇也得分情場和,如今她在這裡耽擱太久
,只怕他在宮裡會擔憂她的安慰。
宸妃點了點頭,緊接着四周查探一番,確定無人之後,這才饒至假山之後。
而一旁的寧森月只聽見一陣石頭被挪動的聲響,過後便再無任何聲響。
寧森月瞭然,想來那便是通往涼亭和宸妃宮裡的密道,只是,她剛剛究竟在作甚……
那道喘息聲又是來自誰的口中?
寧森月甚至不敢往下想,她能夠察覺得到,宸妃並不信任她,而她手上也暫且握着宸妃的性命。
思及此,寧森月不由得嘲諷一下,說是靠着沈瑤的關係兩人言和,但其中也不過是參和着各自的利益。
她需要宸妃作爲她的後臺,將來助她與國公府的人對抗,而宸妃也需要她的解藥,僅此而已。
寧森月摸向胸口的繩索,那上面前一刻還掛着她的絕門毒藥,如今那毒藥已是一人一顆被她和宸妃服下。
她奸佞一笑,只怕宸妃永遠也不會知道,她一開始根本就沒有中毒,而她後來服用的所謂‘解藥’,纔是真正的毒藥。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同樣是服用了毒藥,那慢|性|毒|藥,只要不持續服用,一般三個月內絕不會發作,這也就是她爲何會讓宸妃三個月後來拿解藥的緣故。
寧森月靠着假山坐下,而青莜則是枕在她的膝上,望着青莜那沉寂的睡眼,她心下也是甚爲苦惱,若非清楚點了睡穴之人,很難因爲人爲轉醒,她哪怕是扇也要將這丫頭給扇醒過來。
望着死寂沉沉般的四周,這地方位置偏僻,因此並不用擔心會有侍衛巡邏至此,但,也因此這地方一般很少會有人來往,到了晚上便顯得極其冷清,冷風拂過,都有種拍攝恐怖片的感覺。
而這一邊,宸妃順着密道回到永樂宮裡她的房裡,這密道乃是她刻意挖通的,連接假山與她房裡的牀底,極其方便。
宸妃剛一現身,房中的另一男子便將她抱個滿懷,他那光潔的下巴抵在宸妃的肩窩,他皺着劍眉,聲音帶着一絲他都不曾意識到的顫|抖。
“你總算是回來了,下次,我絕不讓你再冒險了。”
男子擡起頭,俊朗的面容映入宸妃視線中,她柔美一笑,原本傾城的容顏更是美得令天地失色,她嬌嗔道:“只要能見你一面,冒險也無所畏懼。”眸光堅定,似乎在艱難再驚險她同樣是勇往直前。
男子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比宸妃稍大,卻看起來極爲年輕,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的滄桑。
他垂下的眼瞼,掩飾着眸底的愧疚,他低聲道:“我對不起你。”
宸妃皺着眉責怪,“我不要你道歉,我們之間並不需要道歉。”
男子疑惑道:“你到底爲何耽擱了這麼久?”
要知道通過那密道,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約莫一刻鐘便可辦到,可是,從自己回宮後到現在,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