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殿裡出來,季莨萋看着身邊的男人,目光淡冷。
司蒼斂一時摸不準她的意思,猶豫着問,“你真的答應了?”
儘管是她親口說的,但還是讓人不能置信。
“我是答應了。”她偏頭笑看着他,“不過你就這麼肯定,這期間,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哦?”他眉眼一挑,就知道,這丫頭不會這麼容易妥協,“那本殿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翻騰出什麼意外來。”
這種鬥智鬥勇的感覺,他喜歡,因爲他知道,這是最後一場遊戲,若是贏了,他便能真的擁有她。
而她,願意跟他鬥這一把,至少就等於給他贏的機會!
所以此刻,司蒼斂不止沒有半點不滿,反而滿臉喜色。
回到府裡,季莨萋先去了壽安堂,沒找到人,又去了箐諾堂,還是沒找到人。
“高暢,你家主子呢?”
高暢滿頭大汗,“小姐說什麼呢,高暢的主子,就是小姐啊。”
“回答我!”季莨萋語氣清冷。
高暢不敢辯駁,老實道,“這幾日,百里公子早出晚歸都在忙。”
“他忙什麼?”一邊問,季莨萋一邊往簾朗閣走去。
“好像是經常往璞宅走……”高暢說。
季莨萋腳步一頓,看向她,“他去璞宅?”
“是,聽連總管說,好像……是做買賣。”
去璞宅做買賣?是買玉器還是賣玉石?
百里昭,他又打算做什麼。
皺着眉思索一陣,季莨萋吐了口氣,讓高暢去璞宅將百里昭找回來,順道的,搞清楚到底的怎麼回事。
高暢滿臉爲難。
但是再怎麼爲難,也無法改變事實,小姐和主子面前,她始終得選一個。
已經傍晚過了,高暢纔回來,灰頭土臉的,沒有帶回百里昭,季莨萋眉頭緊蹙,“親自去找他是什麼意思。”
“就是……”高暢聲音很小,“就是百里公子說,小姐若要找他,就親自到璞宅去……他在那兒等着你。”
“呵,他當璞宅是他家嗎?”那明明是她的產業。
“那小姐,你要不要去……”高唱猶豫的問。
季莨萋轉身往內室走,“不去。”那男人,一定知道什麼了……
“……哦。”高暢悶悶的應了聲,轉身剛要離開,季莨萋的聲音又響起。
“等等,去看看。”
高暢:“……”
晚上出門,季莨萋自然得喬裝打扮一番,她身邊只帶了高暢一人,從後門離開時,也沒有驚動其他人。
在車上,季莨萋想了很多,事實上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她的親事是個大問題,若是真不想成親,但也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那麼這個理由能是什麼?
想了很久,她也沒頭緒,但是今天在大殿上,她靈光一閃,倒是想到了。
只是這便需要百里昭的幫忙……
百里昭留在璞宅,不跟高暢回來,定然是也想到了她會去求他,這個男人,消息比她想象的更加靈通,那裡可是皇宮大院,他竟然能這麼快的收到風聲。
到底他把蜀國的首都,當成什麼了。
“小姐,到了。”
正想的入迷,馬車已經停下,季莨萋嗯了一聲,撩開車簾,走了下去。
今天李萱很高興,店裡做成一筆大生意,換成誰都高興,而且這位看起來富貴逼人的妖孽公子,出手又實在闊綽,數錢數到手發軟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季莨萋進來時,就看到李萱正抱着兩疊銀票,興致勃勃的坐在那兒數,季莨萋目光冷幽,視線左移,就看到正坐在椅上,把玩着一塊巴掌大的小玉器的百里昭。
“當家,你來了!”李萱看到季莨萋,暫時把腦袋從銀票堆裡擡起來,然後團吧團吧,將銀票揣進懷裡,對季莨萋笑笑,“這位霍公子說是當家你的朋友,當家,你朋友真有錢,一下子買了三箱一級玉石,還有不計其數的字畫和首飾,當家,你這朋友……”
“出去!”季莨萋冷冷一聲,聲音發寒。
“額……”李萱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看當家發火了,爲了小命着想,還是趕緊跑了。
李萱一走,高暢也趕緊離開,房門關上,房間裡只剩下季莨萋和百里昭兩人。
“你買這麼多珠寶玉石,想做什麼。”
“買,自然是喜歡,還能做什麼。”他漫不經心的回答,妖孽的臉上,露出清幽的笑意,“過來。”他揮揮手,示意她過去。
季莨萋皺眉,沒動。
百里昭嘆了口氣,語氣鬆緩些,“乖,過來,有東西給你看。”說着,將袖子裡的信封露出來半截。
信封,是什麼。
她走過去。
剛走到他面前,他伸手一拉,將她拉到懷裡,溫熱的男性氣息一下將她團繞,季莨萋不適,重重撞了他一下,“百里昭,放手!”
他反而將她樓的更緊,強行將她抱住,感受着她在他懷裡,打鬧似的掙扎,笑得像只***的貓兒,“這幾日一直忙來忙去,我是不是好久沒見你了。”說着,細白的食指挑起她的下顎,看着她姣美羞紅的臉蛋,滿臉笑意,“難怪好想你。”
噗的一下,季莨萋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百里昭,別讓我說第三次,放手!”她惡狠狠的警告。
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他乖乖的鬆手,靠在椅背上,雙手枕在腦後,失望的喟嘆,“哎哎哎,一廂情願的衷情,對誰訴說啊……”
“你別沒正經。”她瞪着他。
百里昭笑笑,將袖子裡的信封拿出來,丟給她,“找我,不就是爲了這個,真傷心,除了這點利用價值,我對你而言,還有什麼用。”
將信展開,看了眼裡面的東西,季莨萋目瞪口呆。
竟然……真的是這個。
。
穹國與蜀國的。
他果然在皇宮裡安插了眼線,而且那眼線竟然是離乾清殿這麼近。
只是,就算知道她被逼婚,他又怎麼猜到她想要?這男人,能準確的判斷出她的意圖,並且還早已準備妥當,爲什麼他能這麼瞭解自己,瞭解得連她都膽戰心驚。
“百里昭,你……”她猶豫着,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百里昭招招手,“想道謝,過來再讓我抱抱。”
季莨萋:“……”
今日,季莨萋在大殿上時便想到了,若要解決自己的親事問題,有一個辦法。
百里昭現在雖然還未登基,但他已奪回穹國半壁江山,一個穹國太子,與蜀國公主和親,再正常不過。可是意外的是,蜀國的公主,適齡的一個沒有,那麼就只有從郡主或者縣主裡頭挑了。
季莨萋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讓百里昭用穹國的名義與她定下。
當然,既然是名義上的,那便只是個託詞,並不需要完婚,而她,能借此再躲個一兩年。
這一兩年,她會加快腳步,將那些人的事都解決妥當,然後……離開。
天王樓如今的勢力範疇,即便沒達到遍佈蜀國的程度,至少在江湖上,也有那麼個名聲。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就像季莨萋以前說的,季家從來不是她的歸宿,當真的可以放下了,那便是離開的時候,天大地大,她季莨萋,可以過更自由的生活,不會被任何人拘束,不會被任何事妨礙,她花了三年,籌備勢力,爲的,也就是有一天,可以走得灑脫乾脆。
看着手裡的,想到了那日康婉安說的話,季莨萋眉頭微蹙,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
他對她的好,她記在心裡,若是有一天需要相助,她會鼎力相幫。
只是要想成功登基,他應該,還有一段路要走……希望,不會太辛苦。
“百里昭,謝謝你。”這封,幫了她大忙。
他擡首,妖孽似的臉上露出一絲寵溺,“莫不然,我還能看着你投入別的男人懷中?”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將她下顎挑起,“丫頭,你若要嫁,只能嫁我。”
“啪。”揮開他的手,她將信還給他。
這信,自然要通過正常渠道,送到蜀國皇宮去。
“既然說了謝謝,不用報答?”他挑眉,不滿她的過河拆橋。
季莨萋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走到櫃子前,挑了一枚玉佩,遞給他,“報酬。”
“就這個?”他看着那小小的一塊玉佩,寒酸至極,這樣的東西,她也送的出手。
“只有這個。”她將玉佩丟進他懷裡,轉身出了房間。
就近看,百里昭才發現這玉佩上的紋路竟然是一個符文,符玉,那這是什麼符,看起來好像是……平安符。
“呵。”嘴角溢出笑意,他將玉佩貼身收藏,對空中交代一聲,“連城,東西收好,爺先走了。”
話落,人已經跑出房間。
……
一陣風吹,窗戶打開,連城漆黑着一張臉跳進來,看着地上的三口大箱子,眉毛擰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主子就這麼不負責任的……走了?
果然一回到蜀國,主子就不正常了。
百里昭追上季莨萋,兩人一起上馬車,車裡地方不大,他卻一個勁兒的湊過來,一會兒摸摸她的手,一會兒揪揪她的頭髮,一會兒又託着下巴,盯着她看個不停。
簡直弄得季莨萋煩不勝煩。
“你看夠了沒有。”從璞宅到季府的一小段路,今日竟然特別漫長。
“沒有,怎麼也看不夠。”他嘴角含笑,說出的話,也像被蜜糖浸過的似的。
“百里昭,你莊重點。”她按着眉頭,很頭疼。
“只等這封送過去,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還要如何莊重?”
“那是拖延之法,你最好分清楚。”她提醒。
“我知道,我不會逼你,丫頭,我會等。”
等什麼?季莨萋無奈的看他一眼,轉過頭去。
有什麼好等的,再等,也等不到。
須知,百里昭說的等,卻不是等她回心轉意,而是……等他登基爲皇。
登基的那天,便是他迎娶她之日,管她是不是同意不同意,他百里昭要的,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