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祁月曜的指示, 全面貫徹祁月曜的指示方針,藍兮乖乖的老實呆着。
半個月後,沒有祁月翡在的皇宮忽然開始張燈結綵, 異常熱鬧起來, 就連冷清至極的朝華宮都能感受到那份喜慶。
藍兮招來零零一, 詢問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零零一站在距離藍兮很遠的地方, 目不斜視,直視自己腳尖,簡潔有力地說了六個字:皇上凱旋迴宮!然後咻地一下, 消失在原地。
無聊地坐在假山石旁敲打假山,藍兮嘟囔:這麼快就回宮了?看來東庭已經滅亡了, 距離他統一大陸就只剩北辰了。
“北辰啊北辰……”伸了個懶腰, 藍兮躺在假山石下的草地上, 盯着湛藍無雲的天空無意識念着。
夜晚的皇宮彷彿被一層朦朧的暖光覆蓋,本就奢華耀眼的皇宮如今愈加閃爍迷離, 如一座永不熄滅的不夜城般。
這個本該是普天同慶的夜晚,本該沒有藍兮啥事的夜晚,卻因爲那尊黑着臉的煞神而變得有些詭異。
空曠的朝華宮內,一男一女,一座一站, 皆沉默不語, 一陣帶着熱氣的晚風吹入, 吊燈內的燈芯開始搖晃, 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左右飄搖。
按照藍兮的想法, 這時候的祁月翡應該在晚宴上左擁右抱,享受大臣們的誇讚與美酒佳餚纔對, 結果他卻忽然隻身造訪,沒給她帶任何禮物或者慶賀的飯菜點心,只帶來了一張比夜晚還黑的臉,和一身不論怎麼忽略也忽略不掉的煞氣。
男人心,海底針啊,藍兮暗暗感嘆。
沉默許久過後,就在藍兮考慮着說點什麼,免得氣氛這麼尷尬時,祁月翡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聽說你在這裡過得甚好啊。”言下之意,你在這裡過得太好,老子我不爽了。
藍兮猜測大概是這個意思,忙回道,“一般一般,都是皇上的功勞。”剛說完她就想覺得不對了,什麼叫皇上的功勞,搞得好像他巴結自己一樣,要不改口?
不過祁月翡似乎沒有注意到藍兮話語裡的不妥,仍陰陽怪氣,“你在這裡過得是好,可朕的將軍卻過得十分不好。”
藍兮剛準備點頭答是,接着一想,不對啊,她過得好不好跟他的將軍有啥關係啊?“不知皇上何出此言?”
聽藍兮這麼一說,祁月翡彷彿是找到了發泄口,他猛地一拍桌,起身怒道,“朕將你請來皇宮做客是朕的一番心意,可朕的好皇兄倒好,竟然在子嵐攻下北辰之後設計將他抓走,如今在北辰的軍隊皆四下尋找子嵐,整個北辰的百姓皆在看朕的笑話,說朕的將軍剛打進去就被貌美的姑娘吸引跑了,他可真會如何讓朕臉上有光哪!”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藍兮明顯能聽到祁月翡咬牙齒的聲音,可見祁月曜這次讓他的臉丟大了。
咳,雖然很不厚道,可藍兮真的很想拍掌爲祁月曜叫好,瞧瞧,這纔是高人哪,坐在家裡不用挪動一步就可以掌控千里之外的局勢,祁月翡要跟他鬥,確實還嫩了點。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做?”爲了表示一下自己的關心,藍兮裝模作樣地問道,其實她根本就不擔心,花子嵐把她綁來皇宮本來就該吃點苦頭,只不過如今給他苦頭吃的是祁月曜。
“子嵐爲了朕,忠心耿耿,吃盡苦頭,自小她便刻苦習武,更是發誓會一直在朕左右,決不會背叛朕,如今她一介弱女子落到祁月曜手裡,豈會得到善待?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朕發誓,定當與祁月曜勢不兩立!”
嗯嗯,花子嵐一介弱女子吃盡苦……
藍兮猛點頭的時候發覺不對勁啊,什麼一介弱女子?花子嵐如果是弱女子,那她藍兮是什麼?能把她從前那副芊芊玉體練得肌肉橫生的人會是弱女子?誰信哪?
“咳,那個,皇上,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敢情這位皇帝大人一直以爲花子嵐是女子哪?噗——藍兮捂嘴,忍住,忍住!
“誤會?朕怎會誤會?祁月曜如此行爲不正是在報復朕嗎?報復朕不應該將你請來皇宮,他還派人來傳話,讓朕親自將你送出宮,否則子嵐便……”
“便什麼?”
“後面的話那人未說,但想也知曉後面不會是好話!”祁月翡愈加惱怒!
事到如今的份上,藍兮也沒什麼好說好勸的了,就讓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繼續將那個笑死人的誤會延續下去吧,依照花子嵐那性格,藍兮估計他如果知道以後會馬上遠離祁月翡,被一直誓死跟隨的主子誤會自己是女人,還可能萌發曠世之戀,花子嵐不逃纔怪!
許是將心裡的憤恨毫無顧忌地發泄了出來,祁月翡的情緒看起來穩定多了,他深吸一口氣之後,背對着藍兮說道,“原本朕便只是將你軟禁在此,阻止祁月曜趁機發動宮變,如今朕回來了,只要拿你去換子嵐便可,明日朕便送你出宮!”
藍兮有點忍不住,“皇上,您當初真的只是這麼點打算?”沒別的,更齷齪的想法?比如把自己當餌,誘使祁月曜探宮然後把他抓了往死裡揍?
祁月翡一頓,轉身冷笑,“果然是他看上的人,早已看出朕的打算!”用鄙夷加痛恨的眼神將藍兮全身掃射了個遍之後,祁月翡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這一次,朕不會再輸給他!”
見祁月翡要走,藍兮在後頭餵了半天,“皇上,您認爲花子嵐是弱女子,那我呢?您覺得我是弱女子還是弱男子啊?”藍兮發誓,她這麼問真沒別的意思,就想知道自己這個純娘們兒與花子嵐那個僞娘們兒相比,誰比較純。
祁月翡十分配合地停止腳步,然後轉身又鄙夷地掃視了眼藍兮,十分不屑地丟下一句,“朕從未把你當男人看過。”
藍兮扶柱子,她應該爲這句話感到開心還是挫敗呢?她好歹也穿過男人的馬甲,當過十年男人哪,結果這個人原來是從見到自己第一眼就不把自己當男人看,當僞娘看了?嗚嗚,她森森地爲自己從前的十年男人時光感到沮喪。
月下太陽升起,第二天很快便到來。
祁月翡果然如昨夜所說,親自將藍兮押送出宮,咳,不對,是送出宮。
不過送她出去的隊伍有點太龐大了,她森森的感覺壓力很大!
瞧瞧這前呼後擁的宮女太監,瞧瞧那一列列整齊的軍隊士兵,瞧瞧那龐大的,金碧輝煌的皇帝駕坐,再瞧瞧路邊站滿的圍觀羣衆,您說對於沒見過世面的藍兮童鞋來說,壓力能不大嗎?
原本她是以爲祁月翡也只是送她出宮,不過瞧這架勢,似乎不對,看方向好像是往出城的方向走。
由於藍兮左右前後各坐了一尊佛,她無法仔細探查窗外的情況,只能憑藉飛揚的窗簾偶爾看到外面的情景,所以,當大部隊停下前進的步伐時,她也只能憑着外面的氣味推斷現在在郊外。
不知等了多久,一直靜悄悄的四周慢慢傳來馬蹄聲,由遠而近,直至在不遠的地方停下。
半晌,藍兮便聽到祁月翡的聲音,“還望皇兄謹遵約定!”
不多時便傳來祁月曜的聲音,“那是自然!”
藍兮腹誹,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皮笑肉不笑的做表面功夫,天下還有比這對兄弟更累的兄弟嗎?
儘管藍兮看不慣他們的行爲,可那兩隻依舊你來我往的客套,好似二人是彼此感情極深的兄弟一般。
就在藍兮聽得想睡覺,開始打呵欠時,兩隻忽然不說話了,然後便傳來一陣驚呼,“保護皇上!”
嗯?打起來了?藍兮揉了揉眼睛想看看外面的情況,不過被四尊黑麪大佛攔住。
“都不準動!”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之後,祁月翡的聲音響起,接着周圍又安靜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藍兮心裡癢癢地,真想去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的願望很快成真,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一劍將藍兮坐的馬車劈開,接着五人露在外面,藍兮看到那黑衣女子真是從未有過的激動,“夜魂,夜魂,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她向距離不過兩尺的夜魂揮手大叫。
夜魂又開始暴青筋,“閉嘴!”她有眼睛,能看到比蒼蠅大無數倍的藍兮!
周圍的士兵及圍在藍兮四周的大佛看到有人劫人,紛紛朝夜魂攻來。
藍兮一邊在四尊大佛的掩護下後退,一邊對着也許是觀衆席(?)的地方做現場直播。
“各位觀衆,各位觀衆,現在由我藍兮這位戰地記者向各位實況直播,只見夜魂一記左勾拳將其左前方,試圖偷襲她的敵人打飛,接着她又勇猛地一劍刺向右邊,啊不對,是後面,也不對,是正前方,喂,夜魂,你到底要刺誰啊?怎麼見人就避開,還打不打的?你這樣叫我怎麼現場直播啊?”
夜魂一邊對付這怎麼打也打不散的蜂窩,一邊朝藍兮的方向爆吼,“閉嘴!吵死了!再出聲我就先刺死你!”她就知道碰到這女人沒好事!真想直接把她掐死在收拾這些煩人的蒼蠅!
藍兮委屈了,眼噙淚花,對手指,“零零一,零零二,零零三,零零四,你們看,她兇我!”
四尊大佛的臉更黑了,別說那個勇猛女人,他們四個早就想兇她了!
就在場面混亂得一發不可收拾時,花子嵐的聲音淡定地響起,“都住手!”
這些士兵都是跟着花子嵐訓練出來的,雖然只能做禁衛軍,可他們最聽的還是花子嵐的話,因此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大家瞬間停下手裡的攻擊,無不望向花子嵐出聲的地方,昨夜他們都知曉了,花子嵐被敵軍設計,幸好被王爺所救,如今看到花將軍平安歸來,士兵們早已激動萬分。
如果祁月翡知道這些士兵得到的情報與自己得到的情報大相徑庭,不知道他會不會立即吐血身亡?
“衆將原地待命,沒有命令不準擅自行動!”花子嵐中氣十足地果斷下令。
看着這張漂亮的臉如今增添了許多英氣,連曾經那單薄的身軀如今也顯得十分厚實可靠,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大將之風令藍兮感慨萬千,這個身體其實一開始就應該屬於他的吧!
得到命令後的禁衛軍開始整頓軍隊,等待皇帝歸來。
說道皇帝,藍兮左右瞄瞄,果然不見了,一起不見的還有祁月曜,他們倆去哪了?私會去了?
藍兮納悶之際,夜魂已經先一步將她拎走,跟在夜魂身後的還有花子嵐和四尊大佛。
“夜魂大……大俠,我難受……”被人拎着上竄下跳,不難受纔怪。
夜魂無視了藍兮的話,竄得更快了,只不過她黑了大半的臉開始轉好,似乎聽到藍兮難受讓她心情大好。
好不容易等夜魂停下,藍兮才得以喘口氣,以後她要給祁月曜提意見,這個員工太叛逆,必須好好調·教才行。
“媽咪!”
藍兮氣還沒喘過來,一團肉團就撞進了她的懷抱。
聞到小逸晨身上的奶香,藍兮眼淚都差點飆出來了,這孩子都幾歲了,還天天喝奶。
“媽咪,晨晨好想好想媽咪,媽咪想不想晨晨?”逸晨邊用柔嫩的臉去蹭藍兮的肚子邊奶聲奶氣地詢問。
藍兮蹲下身,雙手摸上逸晨的臉,然後微微一笑,邊□□他的臉蛋邊道,“不想,一點都不想!”好想念她兒子柔嫩的臉蛋啊,好想念她兒子粘她的樣子,嗚,想死了!
逸晨奮力拉下藍兮的魔爪,頂着通紅的,還殘留幾個爪子印的臉蛋,兩條眉毛都快揪到一起去了,委委屈屈地控訴,“媽咪怎麼可以這個樣子!”他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想念媽咪。
“好啦好啦,乖兒子,這段時間你是怎麼想念媽咪的呢?有沒有出去欺負其他小朋友?欺負其他小朋友不要緊,只要不被發現,被發現也要一副是別人欺負你的樣子知道不?媽咪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幫媽咪好好欺負槿爸爸還有你那個笨蛋四伯?”藍兮拉着逸晨邊走邊詢問,其他一干人等皆黑線,這哪裡來的女人?怎麼當人孃的!
“有哇,訓練的時候也在想念媽咪,晨晨沒欺負其他小朋友,只是把他們打殘了而已,槿爸爸跟那個叫冰雪的女人甜甜蜜蜜,恩恩愛愛,晨晨有好好的打擾他們,笨蛋四伯看到輕衣阿姨就逃跑了,晨晨只欺負了他幾天……”逸晨也認真的回憶。
被提到的人臉頓時黑了,這就是那個死人的女人教育出來的小混蛋兒子!
這邊母子倆在互相交換這段分別的日子,各自做了什麼好事,欺負了什麼人,那邊的夜魂已經想打人了,連一直脾氣很好的冰雪也有想打人的衝動,這簡直就是一對惡魔母子!
瞟到藍槿一副目光復雜的看着自己的樣子,藍兮覺得她應該問清楚這段日子藍槿與冰雪是怎麼回事,剛準備發問,卻被藍槿搶先一步,“小六,我與他,你選擇誰?”
藍兮有些懵了,怎麼一見面就讓她做選擇題?而且,藍槿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