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總覺得和他共處一室讓她不自在,忍不住想要逃離。
而陸謹言則是鐵了心不讓她離開,直接道:“喬夏,你在躲我。”
喬夏臉色一僵,表情有些難看,“你說什麼呢,我躲你幹什麼……”
“什麼原因應該問你,從葉曼曼出事後,你開始有意無意的躲開我,你有心事,到底怎麼了?”
陸謹言是擔心她有心事憋在心裡不好,這才逼她說出來。
“我沒有!”
喬夏快速的反駁,可恰恰是這麼快速的語氣,反而證明她有。
“喬夏,我們不是已經在努力靠近了嗎,我知道你對我還有戒心,我也努力去改變了,我爭取我努力,是因爲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得到你的原諒,可是你卻一再把我推開,這讓我很難過。”
他是人,也有傷心難過的事情,無論他做什麼,她總是把他排除在心門之外,這讓他無力,無奈。
喬夏何嘗不感到累呢?
從曼曼的事情上,她看到了太多了。
陸謹言是陸家的獨子,整個陸家都寄託在他身上,家庭壓力、結婚生子,這些事情,他永遠無法擺脫。
而她呢。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只想過平淡的日子,不想爲了家庭、家產終日爭吵,她更害怕所謂的子嗣繼承問題。
她不想讓孩子成爲婚姻的犧牲品。
她覺得,是時候該跟他說清楚了。
“陸謹言,你還記得曼曼出事那天晚上,我問過你的問題嗎?”
陸謹言微微一想,點頭:“記得。”
“你還記得你怎麼回答嗎?孩子的問題——陸家只有你一個孩子,將來你的孩子是要繼承陸氏集團,扛起陸氏的擔子,可如果你沒有孩子呢?”
“喬寶就是我的兒子。”
“可我不想孩子走你的路!”
喬夏語氣嚴肅起來,“喬寶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他未來要跟你一樣,成爲陸氏的繼承人,我不想讓他的人生從小就被規劃,我希望他能夠決定自己的人生,無論他要從事什麼職業,要成爲一個怎樣的人,我只希望他能選擇他想要的生活。”
“我可以保證,孩子擁有絕對的自由,我不會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陸謹言明白了,原來她糾結的竟是這個問題,可是——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這根本不算什麼阻礙。
“你可以保證,那你的父母可以保證嗎?陸謹言,你和我都知道,陸氏始終是要有人繼承的,喬寶不願意繼承,那麼你必須娶別的女人,生另外的孩子去繼承陸氏,不是嗎?這就是問題,陸謹言,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太多了。”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她這輩子不想再生育第二個孩子,她只想把全部的愛都給喬寶一人,倘若以後她與陸謹言真的結婚了,只有一個孩子,陸氏誰來繼承?
這個問題始終橫亙在他們之間。
“我不會娶別的女人!”
陸謹言有些生氣,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還在想這種事情,是他表達還不夠明顯嗎?
喬夏笑了,顯然她不相信陸謹言的說法。
“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妥協,更不會願意讓我的孩子失去他該有的生活,我們……還是算了吧,就當做曾經犯錯了,現在糾正了,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你是孩子的父親這一點我不會否認,你也可以來看孩子,畢竟你也有照顧孩子的責任。”
她一臉大方善良,卻讓陸謹言的怒火噌的燒了起來。
“你覺得這樣很好?”陸謹言語氣冷了起來,“喬夏,你到底有沒有心,難道在你心裡,我永遠都不值得你信任嗎?我對你的保證,於你而言只是個笑話,是吧?我說再多、做再多又如何,你始終不肯給我機會,喬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陸謹言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快被這個女人搞瘋了!
“是!我害怕!我害怕你跟從前一樣,我害怕你根本愛的不是我,你以前可以爲了爺爺娶我,現在你也可以爲了孩子遷就,可我不想!我要的只是很純粹的愛情,不摻雜任何利益,你的身份和地位讓我無法得到安全感,我跟你在一起一點都不安心,也不快樂!”
被逼急了,喬夏終於把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
陸謹言慶喜自己終於把她逼得原形畢露,可下一秒,他臉色就變了。
“當年我的確是因爲爺爺娶你,但是後來我真的愛上你了,我想和你有一個家,喬夏,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好,只是爲了完成你對我的諾言,我幫你解決爺爺,你幫我奪回喬氏,我們之間就是交易!”
“喬夏!”
陸謹言低吼,她非得扭曲事實嗎?
“你不用吼我,事實就是如此!最開始我以爲你對我有愛,是啊,你對我真的很好,我想要什麼你都給我,你爲了我付出了很多,特別是金錢上,我很感動,就像是電影那些爛俗的橋段,因爲對方溫和細語的好,漸漸愛上他……”
喬夏眼底有一抹悲傷閃過,似乎陷入了回憶。
陸謹言則是震驚看着他,眼底的不可思議,這是喬夏第一次認認真真在他面前承認愛。
喬夏當然看到他眼底的震驚,他現在,應該很高興吧——先愛上的人,始終是她。
不是有句話麼,愛情裡先愛上的人,就輸了。
她把心輸掉了。
“我愛你!”
陸謹言驀地出聲。
喬夏苦笑,“那又怎麼樣呢?陸謹言,你讓我相信你愛我嗎?那霍心呢,霍心又算什麼?你的初戀情人,現任情人,還是未來的陸太太?而我呢,當小三嗎?”
她突然提到霍心,讓陸謹言無法理解。
“我跟霍心沒有任何關係,她也不可能成爲陸太太!陸太太的位置,只能是你!”
這是他的承諾。
“不,不是隻能,陸謹言,凡事無絕對,以前我也以爲只要我愛你,我努力改變,讓自己變得更好,變成你心中喜歡的類型,我就能擁有你,可最後呢,我們還是分開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改變的,不是你的,就不會是你的。”
也許在此之前她還猶豫着要不要給他一個機會,畢竟,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訴她,除了陸謹言,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可她又害怕,害怕奮不顧身之後還是落得一無所有的局面。
“以前是我不對,我在改,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過去是我混賬,我對不起你,我想彌補你,不只是因爲虧欠,更因爲我愛你!”
“可是我怕了,我已經不敢去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了,我害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對不起,陸謹言,我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重新接受你。”
喬夏慢慢緩和了自己的情緒,“說清楚了也好,省得以後糾纏不清,我們還是保持朋友關係吧,就當是爲了孩子,我不想大人之間的事情影響了孩子。
她說完,慢慢起身,打算離開。
陸謹言不甘心,他追問:“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對你的真心?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滿意,纔會原諒我?”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喬夏頓了頓,“就當是我厭倦了跟你在一起吧,陸謹言,我們到此爲止,不要再糾纏了,放彼此一條生路吧。”
“如果我說,我願意用生命保證我的承諾呢?如果我做不到,就讓我死好了,出門被車撞死也好,或者是得絕症……”
“陸謹言,你以爲以死明志很有意思嗎?”
他的話還未說完,喬夏卻猛地回頭,粗暴的打斷他的話,眼底的兇狠很明顯。
陸謹言被她嚇了一跳,卻還是鎮定的說:“只要你願意信我,哪怕這一刻讓我去死,我都願意!”
“說話要負責任,你在說這些的時候,考慮過孩子嗎?你是想讓孩子失去父親嗎?陸謹言,你總是這樣,永遠都不會爲別人考慮!這就是我最無法接受的問題,你永遠只會爲自己着想,從不考慮身邊的人!”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夠了!”喬夏再一次打斷他,聲音帶着憤怒:“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夜深了,我要休息,你可以回去了。”
她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去,陸謹言千言萬語咽在喉間。
陸謹言兩天沒來了。
喬夏表面上強作鎮定不在乎,心裡卻十分擔心,小傢伙這兩天總是念叨着爸爸怎麼不來,連個電話也沒有。
陸謹言的電話也打不通,喬夏試過打了一次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她甚至在想,他是否是故意躲開她所以不接電話?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接到裴琛傳來的消息。
陸氏大廈遭受恐怖襲擊的牽連,陸謹言受了傷,被送進了第一人民醫院。
喬夏當時只覺得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雙腿發軟跪在地上,電話那頭裴琛還在說着,她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陸謹言被送進醫院,警方已經介入此事,陸氏大廈和陸謹言都被隔離了,裴琛多次嘗試與警方溝通想要聯繫陸謹言,都被警方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