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開了閘，童年時跟六六相處的畫面在腦子裡閃現。怪不得他覺得陳晨那麼熟悉，怪不得他那麼放心的允許她接近自己。想到小時候抱着自己的脖子，軟綿綿的叫哥哥的小丫頭，江瑞的心又開始揪着疼，她忘了自己，那是因爲她失去了記憶。
可自己怎麼會沒認出她來呢！
“後悔嗎？”不知道什麼時候贏擎蒼坐到了他身邊。
江瑞不吭聲。
贏擎蒼換了個問題：“心疼嗎？”
“疼。”江瑞老實回答。
“你喜歡六六嗎？贏擎蒼看着他，“不是因爲糰子，也不是因爲她是萬老闆的女兒，就因爲她只是她。你喜歡嗎？”
江瑞的目光慢慢變得清明，他擡起頭：“我愛她，就像你對媽一樣。”
“少拿我跟你比。”贏擎蒼斜了他一眼，“我不會讓我的女人躺在醫院裡，罪魁禍首還是自己。”
“知道你錯在哪了嗎？”贏擎蒼又問。
江瑞點點頭：“我知道。”
他太自信了。
再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就動手。在他眼裡，不管黑風有沒有害過人，只要她是恐怖分子需要的，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心中對恐怖分子的恨意讓江瑞做了錯誤的決定。
還有，最重要的……
明明知道自己喜歡陳晨，明明知道陳晨有秘密，卻不去問，不去查。他們之間的溝通太少了，就連她是六六的事自己都不知道。
“這件事不能全怪你。”贏擎蒼見教育的差不多了，開口道，“當初陳歡跟你媽想給你們機會相處，就隱瞞了六六的身份。”
“是我的錯。”江瑞打斷他的話，“萬叔叔怎麼處理我都行，不過我要等陳晨醒來，我有好多話要告訴她。”
辛晴紅着眼走出來，贏擎蒼皺着眉頭摟住她：“別哭了，一會眼睛該疼了。”
“小瑞，不管萬老闆說什麼，你都別還嘴，他要打你就讓他打吧，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辛晴摸了摸江瑞的頭，“這是意外，等六六醒來了，你要好好對她！”
江瑞點頭：“媽你放心，只要萬叔叔肯讓我見陳晨，怎麼樣都行。”
“我去看看糰子。”辛晴拍了拍他，贏擎蒼陪着去了，江瑞盯着病房的門。大熊跟刀疤因爲送吃的，反而進去了一趟。刀疤出來以後，就興奮的跟江瑞說。
“老大，快打開手機。”
江瑞掏出手機：“怎麼了？”
“我把微型監控貼到嫂子牀頭了！”他晃了晃手裡的接收器。
大熊給了他一拳：“幹得好！”
江瑞把接收器跟手機連上，屏幕上出現了病房的畫面，正好能拍到陳晨的臉。她還沒是沒有醒，一動不動的躺在那。
“你們回去，白家一定會抓住這次機會。”江瑞沉聲道，“儘量把影響降到最低。”
大熊有些擔心：“那嫂子的身份……”
江瑞冷笑了一聲：“讓他們查，正好把萬叔叔的火氣從我身上轉移了。”
敢動陳晨，他就看白家有沒那個膽子！
半夜，陳晨果然開始發燒。醫生們忙忙碌碌出來進去，江瑞想進去，被萬老闆一腳踢了出來。他只好躲到角落裡偷偷看監控。
“江首長。”醫生小聲說，“已經沒事了，燒退了。”
江瑞鬆了口氣：“那現在還有危險嗎？”
“應該沒問題了。”醫生也鬆了口氣，“接下來只要好好養傷就行。”
樓道里又安靜了下來，一雙小手拉住了他。
“爸爸！”糰子可憐兮兮的看着他，江瑞笑了笑，把女兒抱進懷裡，“對不起，是我不好。”
糰子抱着江瑞的脖子安慰他：“不是你的錯，你不知道那是媽媽。”
江瑞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讓糰子知道：“見過你外公外婆了嗎？”
“嗯，他們很喜歡糰子，還有舅舅！”
“可能爸爸會有一段時間不能陪在媽媽身邊了，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她？”
糰子委屈極了：“你不要我跟媽媽了嗎？”
“怎麼會！”江瑞親了親女兒的小臉，“爸爸犯了錯誤，外公要懲罰爸爸，等爸爸改好了，就去接你跟媽媽好不好？”
糰子不太理解大人之前的事情，她眼珠子轉了兩圈：“爸爸，你放心！我去跟外公說，讓他不生你氣！”
辛晴跟陳歡躲在門後面，聽着父女倆的對話。
“讓萬老闆揍小瑞一頓吧！”辛晴提議，“反正肯定是分不開了。”
陳歡眼睛紅腫，沒好氣的說：“怎麼就分不開了，結婚了還能離呢！”
“不是我替小瑞說話，六六如果喜歡他，你們讓他們分開，六六也會難過的。”
“反正現在他別想見六六。”陳歡又開始哭了，“我可憐的女兒，等她好了，我就帶她回家。”
辛晴也不敢勸了，畢竟是江瑞打傷了人家。而且她也擔心萬一六六不原諒小瑞，那就真沒戲了。
第二天早上江民跟江謙人來了，江謙人是頭一次不敢跟萬老闆犟嘴，灰溜溜的站在江民身後。
“這次的事，完全是小瑞的錯。”江民看着萬老闆，“沒想到我們能成爲親家。”
萬老闆冷着臉：“是不是親家還另說，老將軍不用這麼客氣。”
江民嘆了口氣：“陳晨這孩子我是很喜歡的，等她醒來你們是揍小瑞一頓，還是讓他下跪道歉我都沒意見。就是別拆散兩個孩子，他們還有糰子呢！”
“江伯伯，沒事，您放心吧！”辛晴把江民請出去，江瑞還坐在樓道里。一晚上沒掛鬍子，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江謙人瞪了他一眼，“別坐着了，你以爲你是機器人啊？”
江瑞站起來：“爺爺，小叔，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部隊的事你放心。”江民看着他，“你的兵，誰也不能動。”
“嗯。”江瑞點點頭，“我等陳晨醒了，就回去處理。”
江謙人無所謂的擺擺手：“我把三軍都拉出去演戲了，他們暫時還顧不上你這頭。就按照我們之前說的辦，陳晨是黑風的消息已經封鎖了。”他靠近江瑞，小聲說，“真要有不開眼的要去
查，自然有萬家收拾他們。”
拍了拍江瑞的肩膀：“等陳晨醒來，怎麼罰你都不許反抗，聽見沒有？”他故意說的很大聲，讓病房裡的人都聽見。
“我會的。”江瑞把兩個人送走，又回到病房門口，辛晴把他拉進旁邊病房，“去，洗把臉，收拾一下睡一覺，六六醒了我會叫你。”
江瑞從來都不反駁辛晴，乖乖的去洗臉刮鬍子，看着他睡着了，辛晴才離開。她剛關上門，牀上的人眼睛就睜開了，江瑞拿出手機，開始看監控。
畫面裡，萬老闆在勸陳歡去休息，後來贏擎蒼把他們兩口子都趕走了。等病房裡只剩下贏擎蒼時，他突然對着攝像頭方向看了一眼。
江瑞立馬跳起來，衝進了旁邊的病房。
“十分鐘，尋尋馬上就來換班了。”贏擎蒼從他身邊走過去。
江瑞突然扭頭叫了聲：“爸！謝謝你。”
“你是我兒子，謝什麼謝。”贏擎蒼關上門。
這是長這麼大，江瑞第一次開口叫爸爸。他一直以爲，贏擎蒼不過是看着辛晴的份上才承認他。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一直把自己當兒子的。
有些人把愛全給了一個人，對其他人來說，他的感情內斂也不善表達。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把你當家人。他一樣關心你，一樣在乎你。
江瑞笑了笑，坐到陳晨旁邊。
“對不起！”把陳晨的手握在手心裡，江瑞慢慢開口，“我沒認出來你是六六。”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自負，認爲對你只是一點點喜歡。”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自私，爲了自己的願望，犧牲其他人。”
江瑞的眼眶漸漸溼潤起來，他摩挲着陳晨臉頰：“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說你笨了，你一點都不笨！笨的那個人是我。”
他用手仔細描繪陳晨的輪廓，想把她的模樣記在心裡。靜悄悄的病房裡，一強一弱兩道呼吸聲，慢慢交匯成同一個頻率，美好而安靜。
直到傳來敲門聲。
“時間到了。”贏擎蒼提醒他。
江瑞站起來，在陳晨脣邊印上一個吻：“趕快醒來，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他怕一猶豫，自己就忍不住想留下。
辛晴也在門口，看見他露出個無奈的笑容：“現在能去休息了嗎？”
“我馬上就去。”江瑞走進旁邊的病房，躺下以後把手機放到枕頭上，裡面的陳晨依舊昏睡，他摸摸屏幕，閉上了眼睛。
江瑞睡的不紮實，猛的醒來後看錶纔剛過了兩個小時。他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萬傾思正坐在牀邊。然後他看到病房的門被鬼鬼祟祟的推開，大熊探進來個腦袋。
“進來。”江瑞起身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
大熊支支吾吾的：“老大，阿紫吵着要見你。”
“帶她來吧。”江瑞穿好外套，坐到沙發上，這纔看見大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她打的？”
門砰一聲被推開，阿紫扛了把椅子衝進來，照着江瑞的腦袋狠狠的砸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