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念沒想到,她還能見到這個偏執狂宮歐。
她的話落,宮歐的吻驟然停住,黑眸朝她看去,眼睛裡的情緒濃烈,“我想見你,想得快瘋了。”
時小念有一度以爲自己的眼淚要掉下來了,但掉不下來。
她更加用力地去抱他,雙手牢牢環住他的身體,柔軟的聲音有些哽咽,“宮歐,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我可以抱抱你,不會再讓你冷着、凍着。”
這些她都願意承受。
“……”
宮歐深深地凝視着她,慢慢低下頭吻住她的嘴脣,這一次他吻得不再急切,而是緩緩地吮吻着她脣上的柔軟。
時小念迴應着他,用盡力氣抱住他。
她怕冷,因爲她想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他,因爲她想把所有的冷都收在自己身上。
燈突然亮了起來。
不再閃爍。
屋子裡一片明亮。
宮歐吻着她的嘴脣,一雙漆黑的瞳仁中有什麼變了變,他看着她,離開她的嘴脣。
“怎麼了?”
時小念怔怔地看着他。
“頭疼。”
宮歐伸手去按自己的頭,眉頭痛楚地擰起。
時小念連忙問道,“怎麼了?走,我陪你去看醫生。”
宮歐晃了晃頭,眼中掠過一抹痛苦,驀地,他往她身邊一倒,重重地栽在地上,就這麼昏了過去。
“宮歐!”
時小念震驚地看向他,伸手去拉他,他也沒有醒來。
……
外面下着大雨,封德從N.E開車加速趕來。
外面的天色不再那麼黑暗,只是仍陰沉沉的,雨不停在下。
明亮的房間裡,宮歐躺在大牀上昏睡着,封德站在牀邊將聽診器拿下來,看向時小念道,“少爺沒什麼大礙,應該是情緒過激而導致的短暫昏迷,沒事。”
時小念站在牀尾聽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得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
她今天是真被嚇到了,沒想到宮歐會變成這個樣子。
“照小念你剛纔和我說的,少爺的情況真得有些古怪。”封德說道,“我也問過少爺這四年發生過什麼,但少爺從來不說,現在看來,這四年裡發生的事情原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多。”
封德說的正是時小念在猜疑的。
“義父,無論想什麼辦法,必須找到莫娜。”時小念說道,“只有她才知道全部的真相,而且我懷疑她在宮歐的病上動過手腳。”
她剛纔在宮歐的手機上找莫娜的電話,但沒有找到。
“可我檢查過少爺的藥,沒有問題。”封德道。
時小念站在原地,看向封德,“義父,我一定要知道這四年宮歐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就算是治病,他是怎麼治的病,這個過程我要知道。
她原本以爲治病就像前些年她看到的那樣,莫娜帶着宮歐去看看風景,開闊開闊視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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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那樣治好的人生不是應該Xing格開朗麼,爲什麼宮歐會變成這樣。
“好,我會聯繫上莫娜小姐。”封德點頭。
時小念轉過臉望向牀上沉睡的宮歐,一隻手無意識地摸向自己光禿禿的無名指,“義父,你說,他會不會是從來沒有治好過?”
所以他從一個極端變成另一個極端。
從脾氣暴躁到冷靜內斂,從感情熱烈到不近人情、冷漠如霜。
“什麼叫治好,什麼叫沒治好呢。”
封德站在她身旁,望着牀上的宮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正常人和偏執狂的區別在哪裡?怎麼介定一個正常人,少爺現在能控制住情緒,不再動輒打罵,這不正常嗎?可他又太過於冷漠、不近人情,這算正常嗎?”
“……”
時小念安靜地聽着封德的話,不禁苦笑。
也許,正常人與偏執狂的區別怎麼分得清。
“小念,我突然在想,也許真正能治好少爺的並不是什麼心理醫生。”封德說道。
“什麼?”
時小念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我也是亂想罷了。我去試試和莫娜小姐那邊能不能聯繫上。”封德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時小念走到宮歐的牀邊,伸手將被子爲他蓋好。
時小念在廚房裡熬了湯,端着湯一進房間就見宮歐已經在牀上坐着,他坐在牀頭,身上穿着浴袍,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的雨。
“醒了?”
時小念笑着問道。
宮歐正過臉,黑眸冷冷地看向她,“不用笑得那麼燦爛,我不是你想念的那個人。”
冷冰冰的語氣讓時小念脣角的笑容僵住。
“你什麼意思?”
時小念端着湯走過去。
“停電的時候,我只是一時失控,不是你以爲的偏執狂迴歸。”宮歐冷漠地說道,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聞言,時小念的目光黯了黯,“是嗎?”
從進來那一剎那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她就知道之前那個說想她的宮歐消失了。
她現在真心有些混亂,她甚至覺得宮歐是不是有雙重人格,怎麼會前後如此極端反差。
她走到他的牀邊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用勺子攪拌着,盛起一勺,說道,“我感冒了,嘗不出什麼味道,你嚐嚐看,我這湯有沒有熬到位。”
宮歐坐在那裡,黑瞳盯着她,聲音變得更冷,“我說了,我不是你想念的那個人。”
“這和我讓你喝湯有什麼關係?”
時小念平靜地反問道。
“你不是反感現在的我麼,還要我喝湯?”宮歐冷冽地問道,偏過臉不去看她。
“我餵你吧。”
時小念柔聲說道。
宮歐坐在那裡,臉上的冷漠出現一絲裂縫,眼中的難以置信一閃而逝。
時小念用勺子舀起一勺湯遞到他脣邊,宮歐雙眸冷淡地看着她,半晌,他張開薄脣喝下。
“怎麼樣?”
時小念問道。
“還行。”
宮歐淡漠地說道。
“那繼續喝,這個湯喝了對身體很好。”時小念邊說邊又舀了一勺遞到他脣邊。
宮歐盯着她,冷着臉一點點將湯喝下來。
一碗湯很快見底。
對於他的配合時小念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你再睡一會吧,晚點我做了晚餐再端過來給你吃。”
說完,時小念轉身準備離開。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念以前的宮歐?”
宮歐冷漠的詢問在她身後響起。
時小念回頭看向他,宮歐黑眸中映着她的身影,“你做這麼多無非是想把以前的宮歐帶回來,今天你看發狂的我是不是特別開心?你以爲他回來了。”
“我沒有那麼想。”
“我沒有失憶,黑暗中你激動到在我身下顫抖的樣子我記得清清楚楚。”宮歐一字一字說道。
他的Xing情變來變去,記憶卻清清楚楚的。
時小念無從抵賴,她低下頭,誠實地點點頭,“是,我很想他,在那一那,我以爲他回來了,我是很激動。因爲這四年來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那樣一個靈魂,你突然出現,我的確是難……”
“出去吧。”
宮歐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宮歐……”
“出去,我不想見你。”
宮歐冷漠地說道,拿起一旁的手機又開始處理公事。
“那你好好休息吧。”時小念輕聲說道,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這樣的宮歐,她一次比一次不知道該怎麼溝通。
好像比和偏執狂溝通更難。
時小念走出去。
宮歐正在手機上敲字的動作停頓下來,他盯着自己手指上的創可貼,目光慢慢失了焦距。
替他包紮傷口;
替他擋住風雨的方向;
在黑暗中抱住他;
一勺一勺喂他喝湯。
她就那麼需要那個靈魂重新出現麼?
他付出那麼多才走到今天,說回去就回去?
席小念,你不能要那麼多,你不能說反悔就反悔。
宮歐在牀上坐了很久,第一次發呆到連公事都不去解決,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伸手去拿藥。
藥不在這邊。
宮歐掀開被子下牀,往外走去,一拉開門,就見時小念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單手撐着頭要睡不睡的,眼睛朦朧半閉,嘴裡輕輕咳着。
她的頭重重地栽下去。
宮歐上前託了一把,時小念清醒過來,一看到他愣住了,“怎麼起來了?義父說你要好好休息。”
“你在這裡做什麼?”
宮歐冷冷地問道。
時小念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向他,“我坐在這裡,萬一你有什麼事我能第一時間知道。”
“我已經沒病了,停電時那只是一個特殊意外。”他道。
時小念點頭,也沒說什麼,“知道了,那你是需要什麼嗎?我幫你拿吧。”
“我隨身攜帶的藥。”
“是那個藍色瓶子的?我去拿,你先回去躺着吧。”
時小念立刻離開,邊走邊咳嗽。
她的感冒加重了。
時小念很快將藥瓶拿回來,宮歐還在原地站着,她把藥遞給他,“藥給你,去躺着,身體是本錢,你浪費本錢也生產不出什麼價值對不對?”
她用他現在的思路和他說話。
“……”
宮歐看着她,伸手奪過藥轉身就走,連句謝謝都沒有,彷彿她欠着他的一樣。
時小念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眼神苦澀而無奈。
說想她想得快瘋了的那個男人真是他麼?變得還真快。
時小念想自己心理也夠強大的,不然宮歐這麼變來變去,她早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