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局長的擔心沒到十五分鐘,上海來了個電話,說是那兩個日本人沒能登機,不過不是因爲有盜鼎的嫌疑,而是他們沒有機票,更過份的是沒有機票。那兩個小鬼子直到登機前檢票才發現他們的提包裡除了一包衛生紙和小半塊磚頭之外,什麼也沒有,更不要說那個什麼鼎了。那兩個小鬼子正在飛機場裡大吵大鬧,說遇到賊了,對中國的治安十分不滿。
那個打電話的警察最後還罵了一句:“我日,我們把他們關起來了,沒票還想坐飛機,我還沒告他非法入境呢。”
牛局長拿着電話,目瞪口呆,這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兩個小鬼子不管有沒有偷鼎,至少說明現在鼎不在他們手裡,那鼎在哪裡?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他想了半天,又抄起電話,通知了謝長風,讓他抓緊時間清查。
其實不用他說,謝長風也知道抓緊,道上有規矩,東西到手三天內不出手,三天內如果沒有人來問,就可以自由處理了。這個鼎的重要性謝長風清楚得很,如果三天內問不出來,到時候流到市場上去,那可就真的難找了。現在中國發現在夏代鼎的事在邗陵市已經成了新聞了,文物販子們無孔不入,李逍那小子已經賣了好幾個仿品了,不知道又騙了幾個冤大頭,掙了多少黑心錢了。
牛局長不知道謝長風在想什麼,他把任務交待下去後,又打了個電話給在博物館現場勘查的武倩,問問進展。武倩現在頭已經大了,現在除了看門的老張的腳印,沒有其它人的腳印,所有的門也沒有不正常的痕跡,現在警員正在檢查保險箱,如果這裡也沒有線索,那就真的成了懸案了。
武倩看着老張的問訊筆錄,眉頭皺得跟麻花一樣。老張說昨天晚上除了睡得沉一點之外,沒有任何異常,所有的警報器都沒有任何反應,正常得很。武倩卻認爲,正是因爲太正常了,所以才透着詭異,可是哪裡有問題,她一時還想不起來。
元龍坐在一邊,輕聲將凌晨的事情跟於文海說了一下,特別把自己透視那座漢墓所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於文海細細的聽着,不時的問上兩句,元龍覺得有些說不清楚,便拿過一張紙來,粗略的畫了一個簡圖。於文海看着簡圖,摸着下巴半天沒有說話,他忽然伸出手來,指着圖中一個看起來象是一道木頭塊堆起來的牆說道:“元龍,其它的都好說,可是這個東西,你覺得
可能是什麼?”
元龍當時看到這道牆時就特別吃驚,路上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沒敢確定而已,現在見於文海問他,他略有些遲疑,可一想,於文海是師傅,自己說錯了也沒關係,這才鼓起勇氣說:“師傅,我覺得這好象是文獻裡所說的黃腸題湊,可是考古中一直沒有發現過這種實例,我也不敢肯定。”
於文海點點頭:“別說你不敢肯定,我也不敢肯定,可以說,國內還沒有人親眼看到黃腸題湊。漢墓裡能有資格放黃腸題湊的,基本已經被人挖得差不多了。黃腸題湊一直只是文獻記載,沒有實例出現過。”
元龍這才放了心,他開始看到這道牆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細細回憶了所有的考古報告,好象都沒有這種葬制的,後來想到漢代的葬制,纔想起來有一種只有王侯規格以上的人才有資格使用的葬制,也就是黃腸題湊,在文獻裡的描述跟這個有點象。黃腸題湊是一種葬式,始於上古,多見於漢代,漢以後很少再用。指的就是西漢帝王陵寢槨室四周用柏木枋堆壘成的框形結構。所謂“黃腸”,顏師古注引蘇林的說法即柏木黃心,即去皮後的柏木。棺槨周圍用木頭壘起一圈牆,上面蓋上頂板,就像一間房子似的,外面還有便房。天子以下的諸侯、大夫、士也可用題湊。但一般不能用柏木,而用松木及雜木等。但經天子特許,諸侯王和重臣死後也可用黃腸題湊,如漢霍光死,漢宣帝“賜給梓宮、便房、黃腸題湊各一具”。但總的來說,能用黃腸題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墓裡的其它東西看起來規格也很高,符合廣陵王墓的特徵,元龍也不敢相信這有可能就是黃腸題湊。
於文海又指了指元龍畫的那個墓主說:“這個墓主身上的東西好象是甲冑啊,這個有點怪,照理講如果是廣陵王的話,不應該穿着甲冑下葬的,他又不是個武將。就算是個武將,一般也是把甲冑單獨放在一邊,很少有穿上身上的。另外,你在湖裡撿到的那個金印也很奇怪,這廣陵王的印怎麼會跑到湖裡去了?如果這墓已經被盜了,爲什麼墓裡的東西一點也不亂?奇怪,太奇怪了。”
他不停的咂着嘴,搖着頭,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想了一會說道:“國家是有規定的,一般來說,如果墓完好,是不提倡挖掘的。可是你說看到湖邊有不少漏洞,已經浸到墓室外牆,那就得搶救性發掘了。我
得自己去看看,這不是個小事情,這樣吧,你跟着我一起去。”
元龍點點頭,他知道這件事太大,雖然他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不會錯,可是萬一錯了呢,墓打開了就不能再封上,文物出土之後不是事情就結束了,保護工作比起發掘來更重要。文革前發掘的明朝定陵,就是因爲保護工作不到位,倉促發掘,導致許多文物損毀,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到現在爲止還是考古界的一個憾事。而這個漢墓如果發掘出來,以博物館現有的設施,根本沒有能力做好保護工作,弄不好,還得再建一個專門的博物館才行。
這裡的事暫時有個結果後,元龍就起身到隔壁武倩他們辦案的地方去看看,他看了一眼精神委靡的老張,覺得他有些異樣,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他問了一下武倩,武倩也是一籌莫展,不知線索在哪兒。這時有警員來報告說,在他庫房門上和保險櫃的鎖上,都發現了指紋,至於是什麼人的,得回去和現在收集的人員指紋對比一下才知道。武倩點點頭,讓他們立刻回局裡去做對比,一有結果立刻打電話過來。
兩個去西園賓館調查的警員回來了,遞給武倩兩張圖,上面畫着根據賓館服務員的描述畫出來的兩個人像,武倩看了一眼,遞給元龍,元龍一看,立刻認了出來,這就是那兩個日本鬼子,一個叫田中的專家和叫山本的年輕人。
老張探過頭來看了一下,忽然臉色大變,武倩看在眼裡,連忙問道:“你認識他們?”
“認識……認識……”老張嘴裡嘀咕着,拍着腦袋回想着:“上次展覽的時候我見過他們,知道他們是日本人,後來又來參觀過一次,所以記得一點,可是,我好象又在哪裡見過他,只是……只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見他們,唉呀,一想腦袋就疼,裡面象有個蟲子似的疼。”老張捂着腦袋直叫喚。
武倩狐疑的看了一眼老張,正要說話,電話想了,她接通了電話,講了幾句,忽然臉色一變,掛了電話後,厲聲對老張說道:“老張,你有話到局裡去說吧,剛纔的指紋對比出來了,保險櫃上就是你的指紋,庫房的門上也是你的指紋。你一個保安,怎麼會到庫房裡去?現在我有理由你監守自盜,來人,把他帶走。”
老張一下子癱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着武倩,嘴裡不成聲的嘀咕着什麼,口水流了下來,眼睛一翻,竟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