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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河口的這件事情,黃太吉卻是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的。他更加想不到,這件事完全就是李沛霆與隆盛行一干掌櫃們以有心算無心的預謀活動。便是沒有那名壯大與伙伕之間的衝突,這件事也是會如期發生,只不過導火索不同罷了。
這一次衝突,對於雙方來說,人員損失都不算大。
兩黃旗這邊,陳泰等人退後三十里之後檢點人馬損失,從軍官到旗丁、餘丁、包衣阿哈等輩,不過損失了百餘人,在這其中還有幾十人是受傷。但是,刀槍器械甲冑輜重,特別是那些原本的繳獲,卻是顧不得收集撤退。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馬匹馴鹿在江畔的炮火之中往來馳突,驚恐無比的嘶鳴哀嚎。
不依不饒的隆盛行船隊,更是沿江上下行走,對於在炮火射程之內的清軍,只要一在樹林邊緣和江邊冒頭便是一頓炮彈過去。
見此情狀,陳泰等人心知不妙,只怕是部下的冒犯行爲惹惱了這些南中商人。一時也是無法辯解,只得約束人馬,命人將那壯大和他的該管上司一起綁了,準備押回盛京交給黃太吉處置。
至於說各種損失和繳獲,只得統統的上報戰損了。雖然這個時候大清兵馬的紀律還是頗爲嚴明,可是,瞞上不瞞下的風氣已經開始了。行軍隊列裡,幾十輛大車和數百匹馱馬、駱駝上滿是各位甲喇章京、梅勒章京的個人財物,大多是繳獲索倫人的皮毛、東珠、生金、鹿胎、虎骨熊掌等物。
但是,最大的損失。卻是土地。原本被追殺到黑龍江北岸的索倫人,又重新捲土重來,在江南收拾了原本就屬於自己的那些馬匹輜重等物,重新收拾人馬,緩緩的在隆盛行的火力掩護下開始在黑龍江流域恢復元氣。
“博穆博果爾大頭人,這些馬匹、盔甲刀槍。帳篷鍋竈,原本就是你們的。我今天重新交還給你們。”黑龍江索倫各部的老朋友林文丙,指着江岸上堆積如山的物資,遍野的馬匹,馴鹿爬犁,滿臉含笑對着博穆博果爾大頭人說道。
“幾次三番都要有勞先生援手,這,這讓索倫各部上下如何感謝先生呢?”博穆博果爾有些小小的激動,原本以爲隆盛行能夠替自己阻擋住追兵就不錯了。沒想到人家不但爲自己爭取了半天的休整時間,可以讓那些被追得只剩下一口氣的殘兵敗將們稍稍恢復一些體力,更是用密集的炮火讓建奴各部放棄了追趕,悻悻然的離開黑龍江,往南方下去了。
這位林先生,真的是我索倫各部的一個大貴人啊!
對於林文丙釋放出來的善意,博穆博果爾如果不予以表示一下,他也就不配大頭人這個職務了。
博穆博果爾當即便客套了一下。“林先生,你真是我們的好朋友。這個恩情我索倫人永世不會忘記,等冬天獵獲皮毛,我全送給你們當補償!”
林文炳當即便予以反駁:“這哪行!你們索倫人與遼賊作戰受了如此巨大的損失,我們還要價錢加倍收購!”
兩個人各自客套了一番,最後約定,今年冬天的皮毛索倫人打八折。作爲補償,南中將臨時調撥一批物資給索倫人,算是預付款。作爲回報,博穆博果爾更是獻出了一個私家珍藏。
這處私人珍藏,便是當日李沛霆領着萬餘索倫兵馬與來犯的羅剎人作戰時。博穆博果爾俘虜的幾個羅剎人口中審問得知,這羣羅剎人居然在黑龍江流域的某一處所在發現了金子。
在得知了這處金礦的情形之後,博穆博果爾親自領着幾個族人將那些羅剎俘虜處死之後,悄悄的往他們所說的金礦所在進行了一番踏勘。確定了位置之後,原本打算作爲自己直屬部落的一點生財之道,日後可以用這裡出產的大批生金同隆盛行進行貿易活動。但是,如今欠了林文丙這麼大的一個人情,人家又是出手援救於窮途末路,又是送兵器馬匹讓你有機會有資本東山再起的,如果你不能回報一番,不要說在隆盛行面前被人壓制了一頭,少不得部下各個部族的人也會看不起你。
不過,博穆博果爾自然不能說自己是從幾個羅剎俘虜當中得到的這個信息,那樣的話,明顯有私吞戰利品之嫌疑。畢竟當初是隆盛行的李大掌櫃親自帶隊,索倫人出的兵馬雖然多,但是作戰核心卻是隆盛行的那幾百索倫死兵和火炮。而且,當日的糧草輜重也是全數由李沛霆提供,這樣一來,他要是說出這個金礦的事情是從羅剎俘虜口中得知,天曉得隆盛行的夥計們會怎麼想、怎麼看?
“我的一個部下勇士,上一次草黃的季節,他的母親外出尋找丟失的馬匹,不想被野狼襲擊,等到部族之中尋找到她時,她和一匹馬的屍體在一處。”誰說原始部落的人不會說瞎話?博穆博果爾的神情、語氣完全就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一樣。
“按照他們的風俗,這位勇士便要在這呼瑪爾窩集山和精奇里江之間的地域內挖坑將他們埋葬。但是,當爲死人挖坑時卻發現了不少金塊。這人當即很是奇怪。埋葬了母親之後便回來向我稟明此事。我便領着人馬沿着這段河谷進行一番勘察,在這一帶河谷之中,我們從掘出的沙石中發現了金苗,老人們判定這一帶可能儲藏有金礦,於是便到附近河邊挽起褲腿下河打撈河沙仔細觀察,居然有一把河沙中金沫佔了近一半!”
“幾個勇士在附近的蘆葦從中射獵野鴨水鳥用來準備飯食,卻不想在野鴨的嗉子裡競然有黃金,想來野鴨是因爲啄食金溝沙粒,沙粒中的金沙沉澱在野鴨嗉子裡所致。我等沿着河谷踏查,這條金脈,自額爾古納河西山起,經奇乾、阿勒罕直至阿穆爾河下游,長及五百里,可稱金穴!”
“今我等蒙受貴商號如此大恩。雖貴寶號施恩不望報,但是我們索倫人卻是不能虧待朋友的善意。我作爲黑龍江大頭人,在這裡面對黑龍江起誓:這條金脈,從今天起,便是貴寶號的!”
現在輪到林文丙頭暈眼花了!
博穆博果爾的這一番表演,弄得林文丙原本的計劃徹底被打亂。
原本林文丙打算勸索倫人。你們現在損失慘重,暫時就不要去韃子那面騷擾了,另外遭逢大敗,有些部落恐怕會生出外心,這事你們一定要注意。爲了防止意外發生,不如將部落的人口暫時遷徙到黑龍江口等幾處隆盛行建設的堡壘附近安置。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方案有些行不通了,既然人家將這個長達五百餘里的金礦礦脈都拱手獻上,如果還要求對方遷徙人口。只怕有些說不通。
何況,這條金礦聽上去很誘惑,當真要是開採的話,只怕還是要倚重這些索倫人。博穆博果爾將這條金礦礦脈的事情和盤托出,未嘗沒有藉助隆盛行的力量在這一帶休養生息,意圖再起的意思。
“地鄰北極,嚴冬則雪高盈丈,馬死人僵;夏秋多蟲。塞耳盈鼻,起居服食。無一不難,無一不苦。”這是清末開採漠河金礦時,負責漠河金礦開採事宜的吉林候補道李金鏞爲開採諸事給當時的北洋大臣李鴻章上書時對這一帶地理環境的描寫。
倘若是爲了開採這條礦脈,而大量從內地移民過來,豈不是事倍功半?內地百姓對於這片千年莽原需要一個適應過程不用說了,人口在這個過程當中勢必有大量的損失也不要說了。只怕好不容易適應了,也開始開採了,一旦有個閃失,這些人口便是爲清國做了嫁衣了!連帶着這片巨大的財富也都成了人家的口中美食!
在腦海之中快速而又仔細的權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林文丙果斷的做了決定。
“大頭人。當着真人不必說假話。您既然慨然將此金礦讓與鄙號,那鄙號便有一份心意奉上。這樣,不如我等先行往黑龍江口商站處去,到那裡稍事休息一番,貴部勇士也需要療傷。到那裡安頓下來,我等再行仔細商議此處礦脈如何開採之事。斷斷不會讓索倫兄弟吃虧的!”
到了這樣的境地,博穆博果爾自然也不會同隆盛行客氣,那樣的客氣就是和索倫部的前途命運過不去。當下便在隆盛行船隊的護衛之下沿江東下,到位於黑龍江入海口的廟街這座日益繁華的商業城鎮進行短暫的休整。
數日之後,雙方就開採這條金礦礦脈之事,迅速達成了共識。
其實,這個協議的內容倒也簡單得很。無外乎是雙方就合作開採黑龍江北岸金礦事宜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之中本着互利共贏的目的達成協議如下。隆盛行爲這個金礦的開採提供必要的經費,糧食,工具和棉衣等物,也就是提供後勤保障和技術支持。而以博穆博果爾爲首的黑龍江諸部,則是在自願的前提下可以在該處金礦進行淘金活動。不過,所收穫的金子自然是由隆盛行負責收購。
同時,爲了感謝博穆博果爾等黑龍江索倫各部的頭人,隆盛行將會在盈利之中提出相當可觀的一部分,作爲他們的股份分紅來酬謝他們。這份契約有效期爲五十年。
這份契約簽訂後,林文丙立刻命人快船送往寧遠,交給正在那裡等着盛京城中局勢演變的李沛霆。同時隨船前往的,還有一個極端令人振奮,但是又無處查考的消息,“索倫人在同黃太吉松花江戰役被擊潰前,曾經有人衝到黃太吉旗陣前,以火銃擊傷了他!並令其墜馬!”爲了讓李沛霆便於驗證這個消息的真僞,林文丙特意將鄂瓜多爾這個當時的親歷者和他部下的二十餘名錫伯族戰士隨船南下。
而鄂瓜多爾本人除了有向李沛霆本人講明當日情形的任務之外,更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這個被陳泰、伊爾德等人追得幾乎吐血,必須要得之而後快的兇手,怎麼也要到南粵軍的地盤上去看看。這一次的經歷給他的印象和衝擊實在是太強烈、太深刻了!他怎麼也難以理解,數千能夠打得萬餘索倫兵抱頭狂奔千餘里的兩黃旗精銳,如何能夠在南中的船隊一頓炮擊之後就倉皇南逃?
“你們漢人的船好厲害!一頓炮就把那些建奴軍隊打跑了。我一定要去你們的皇帝所在地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有這樣的本事!”
望着鄂瓜多爾和他部下那一張張認真期盼的臉,林文丙不得不仔細的向他們做出解釋。
“南中距離黑龍江,也就是我們腳下這塊你們世世代代在這裡狩獵採人蔘挖金子的土地,有不下萬里之遙。便是坐快船南下,也是要行走月亮由上弦月變成滿月,再從滿月變成上弦月那麼長的時間!除了遙遠的路途之外。更是氣候炎熱。你們都是山林中草地上的勇士,無法承受那種酷熱。”
“倘若鄂瓜多爾頭人一心想要南下,不妨到山東去。那裡的氣候與黑龍江相差無幾,更兼路途近了許多。乘船過了山海關海面不遠便是了。現在山東在我家大公子治理經營之下,已經有了南中根基之地的氣象。”
林文丙的這一番安排,讓在寧遠城之中的李沛霆大爲滿意。
不但在李守漢面前可以爲遼東之事有了一個符合邏輯的說法,能夠交代的過去,而且還有了頗爲意外的巨大收穫。
“索倫人同建奴作戰所需的物資糧草器械等後勤要求,我作爲隆盛行的主事給了。並且索倫人同黃太吉作戰也是頗有戰績。只可惜選擇錯誤了戰術。不過,即便是如此,他們取得的戰果也是十分巨大的!他們被黃太吉擊潰撤退的時候隆盛行船隊冒着同建奴軍隊撕破臉開戰的危險掩護他們撤退,後續又給了他們繳獲的物資馬匹讓他們得以恢復元氣,然後兩家合作開金礦,讓索倫各部能夠在我南粵軍的炮口之下安穩的渡過這個最爲虛弱的時期。除此之外還給各部頭人以分成,令他們暫時不必南下打草谷收割人頭,而是專心西向防備羅剎人的騷擾侵襲。”
除了這份給李守漢的報告之外。李沛霆更是命人將鄂瓜多爾和他的二十多個部下,連同數百匹蒙古健馬命人一道運往登萊。交給正在那裡操練馬隊的大公子李華宇。
“大公子善於撫夷,且當下正缺馬隊好手。此輩索倫野人生長於馬背,騎術較之建奴與蒙古騎兵不遑多讓,正是馬隊急缺之人才。”
望着姜女廟海面上遠去的點點白帆,李沛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感覺心頭的一塊石頭稍稍的放了下來。在得知索倫兵馬與黃太吉作戰被打得幾乎全軍覆沒時。這塊石頭便壓在了他的心上。如果不是爲了這塊石頭,他也不會同多爾袞合謀要在遼東進行一番翻天覆地的作爲。
索倫部的佈局是李守漢親自過問,並且着手的。爲的是什麼,李沛霆一時也弄不清。但是李沛霆很清楚,自己的這位主公和妹夫。絕對不只是爲了那塊土地能夠帶給他的巨大財富收益。從他認識這位開始,他做的事情,又有哪一樁哪一件是當時能夠弄得清楚目的的?
如果要是因爲黃太吉徹底征服了索倫人而引起了李守漢的不滿,他對遼東發生的這些事情進行一番徹查,進而查出來他李沛霆同遼賊之間進行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只怕他會變成第二個張小彪被送上斷頭臺!
不過,眼下困擾李沛霆的事情又是接踵而來。
現在索倫部被黃太吉打得大口吐血,人口地盤都大大的縮水,同他們的貿易額勢必銳減,而且還要大量的進行投入。那麼如何彌補這塊的損失便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如果再往遼東販賣糧食就是資敵了!
“看來,眼下只好多去幾次倭國和朝鮮咯!”李沛霆站在那塊著名的景區石頭上眺望着遠處的山海關城牆,心中陣陣哀嘆。
(“額,怎麼瞅着倭國有點殖民地的意思呢?帝國主義在甲殖民地傾銷受挫後,就把剩餘物資拿到乙殖民地傾銷,然後乙殖民地的民族工業遭到滅頂之災。”)
如果黃太吉的傷勢真的如這個善於射箭的錫伯族漢子所說,右腿上中了一發銃彈,那他這段時間爲何沒有傷情惡化或是痊癒的消息傳出?我那份文書寫的那般無禮囂張,他爲何半點反應也無?而且,多爾袞那邊也沒有消息傳出?
望着他頭頂上湛藍的天空之中偶爾飄過的幾朵白雲,在藍天白雲之下被海風吹得烈烈作響的旗幟,李沛霆卻是心亂如麻,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那個心情去鑑賞這海天之間的雲捲雲舒的。
“黃太吉,我的好八哥,多爾袞,我的十四弟。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弄死誰,快點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