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湖邊
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楊氏已經瘦了一圈,旁的事情還好說,可唯有兩件事是她如何也放不下的天開紀。一則就是靳濟則竟會受清熙那個小賤人挑撥,對她橫加指責,二來就是靳宜寶了,這些天來,靳宜寶和柳齊閔越走越近,整個府裡傳得沸沸揚揚,直到她狠狠罰了幾個背後議論的下人,傳言的勢頭纔有所減弱,可無論她如何訓斥靳宜寶,靳宜寶卻依然固我。
“母親,您何必如此動怒,依宜淑看,二姐姐對錶哥並無心思。”靳宜淑一邊輕輕爲楊氏揉捏着肩膀,一邊緩聲說道,“不過是表哥一廂情願罷了。母親,還是身子要緊,您可是我們的主心骨啊。”
“還算你這丫頭有良心。”楊氏看了靳宜淑一眼,宜寶看不上柳齊閔,她還能不知道?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懷疑靳宜寶另有目的,可靳宜寶卻守口如瓶,她不能不擔心啊。
靳宜淑笑笑,她這幾天深居簡出,連柳齊閔那裡都極少去,終於讓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四顧環視,房裡如今少了清熙,只有清雲和清秀兩人,靳宜淑心裡閃過一絲冷笑。或許,看到楊氏被自己養的狗兒反咬一口,不少人心裡都很痛快呢。
又過了半晌,靳宜淑才遲疑着說道:“母親,宜淑倒是有個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楊氏聞言挑了挑眉,過了片刻纔看了清雲清秀一眼,讓她們兩個走出門去。
房中很快就只剩下了靳宜淑和楊氏兩人,楊氏拉過靳宜淑的手笑道:“好了,你也站了半天了,快坐下來歇歇。”
靳宜淑也不推辭。順着楊氏坐了下來,臉上浮出兩抹紅暈來,咬咬脣,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如果宜淑哪兒說的不對,母親可千萬不要生宜淑的氣。”
“你說,母親不生氣就是。”楊氏點點頭。她倒要看看這個丫頭能說出什麼來。
“其實姑太太的心思。就連我們這些做小輩的都看出來了,母親英明,定是更加心知肚明,可女兒要說句不合規矩的話了。姑太太那樣的人家,可配不上二姐姐呢。”靳宜淑小心的覷着楊氏,見她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心裡便放鬆了些許,繼續說下去,“可是。總不能爲此傷了親戚間的情分,好歹不看着姑太太的面子,也要看着老爺和老祖宗的面子呢。所以呢,女兒就想了,姑太太想爲表哥尋一門合適的親事,若是能給表哥定一門親,表哥自然就不能再去糾纏二姐姐了。”說完。她低下頭去,臉也漲得通紅。雖然如今女子大不同前朝,婚配之事也可分說一二,可這麼直白的掛在嘴上,卻終歸會不好意思。
聽了靳宜淑的話,楊氏眉頭皺了起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是你想的?”
“宜淑腦子笨,只覺得若是表哥和別人訂了親,就不能再糾纏二姐姐了,況且姑太太也會拘着表哥的。”靳宜淑輕聲道,“如此一來,也能遏制住府裡的傳言了,總不能讓人繼續胡說下去,壞了二姐姐的前程……”
最後一句話,讓楊氏眼中猛的閃過一道寒光,靜了有半盞茶的功夫,她才沉聲道:“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就在靳宜淑緩步離開錦華院的時候,靳宜寶正和靳宜安走在湖邊的小路上。
已近傍晚,西斜的日頭紅彤彤的映在湖面上,染得湖水盡赤,波光粼粼分外燦爛。不得不說,靳府的園子修建的真是不錯,每至傍晚,湖邊的半風亭和假山斜映入湖中的倒影,正好與夕陽相映成趣。
“大姐姐,你說我將園子描畫下來,畫成花樣子繡出來如何?”靳宜寶挽着靳宜安的手臂,笑嘻嘻的說道,“雖說是難了些,可我近來也覺得自己的針線功夫有長進呢。”
“繡這園子?這湖影夕照倒是極好的景呢,二妹妹的心思倒是靈巧,只是別把亭子繡成佛塔,太陽繡成月亮就好。”靳宜安笑着打趣了靳宜寶一句。
靳宜寶紅了紅臉,不依的反駁道:“大姐姐你少看不起我,我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
“是啊是啊,二姑娘現在已經不繡大白鵝,改繡水鴨子了呢。”草兒飛快的接了一句,“繡得活靈活現,比以前進步多了。”
“我,我那時是喜歡白鵝!”
“二妹妹確定不是因爲繡白鵝所需的配色比較單一,繡起來比較容易?”靳宜安故作驚訝的說道,“這麼說來,我可是誤會你了,我一直以爲你是因爲白鵝繡起來簡單才一直繡白鵝的呢。”
姐妹兩個相互打趣,笑聲傳出很遠很遠。
這也是靳府裡近來流傳比較廣泛的新鮮事之一,那就是二姑娘忽然和大姑娘親密起來,比以前還親密,現在二姑娘每天除了和表少爺走得近以外,就數和大姑娘走的近了。先前二姑娘雖也經常找大姑娘,可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不過,因爲有先前的事情做鋪墊,這件新鮮事差點就沒能入選靳府最值得議論的新鮮事裡。
走過一座小小的拱橋,就到了湖中的小島上。島是當初挖湖的時候堆出來的,一邊探入水中,一邊半風亭對面的湖岸相連。
微風一起,夾着絲絲清香撲面而來。
靳宜寶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這麼濃郁的茉莉香氣,難道已經開花了麼?”說着,她靈活的繞過擋路的樹叢,跑到了湖邊。不一會兒,就聽她喊道:“大姐姐,去年種的茉莉開花了呢!”隨後還有她身邊新來的大丫鬟瑞兒的小聲勸阻。
“知道了,你小心些,別離水太近了。”靳宜安口中說着,卻並沒走過去。雖然她看似和靳宜寶親密無間,可又怎麼可能真的把靳宜寶當做姐妹,那可是要了她性命的人啊,只不過是想看看靳宜寶究竟想玩什麼把戲罷了。
草兒小心扶着靳宜安的手,輕聲道:“姑娘,這水邊還是不要離得太近比較好,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這裡可就咱們幾個人在呢。”
沒過多久,靳宜寶回來了,她身後的瑞兒懷裡抱着一大叢茉莉,玉白的花苞正散發出縷縷香氣。
“好了,你去送吧,我還要和大姐姐再玩一會兒。”還沒走到靳宜安身邊,靳宜寶就交代了瑞兒幾句話,將她打發走了。
靳宜安也只聽到了那一句,不禁好奇的問道:“你讓她把花送回院子麼?都這個時候了,我們一起回去,直接帶回去不就好了麼?”
“我纔不要那些,前面還有更好的呢。”靳宜寶搖搖頭,有些自得的說道,“這裡種的都是平常品種,我知道前面那裡還種着更好更香的呢。那些花采也採了,我讓瑞兒給各個院裡都送去一些,也算是我的心意。”
宜寶什麼時候這麼有心了?靳宜安皺皺眉,看了一眼天色道:“這麼晚了,我看我們也該回去了。”
可不是麼,天邊的落日已經只剩半截,幾乎看不到了,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是不早了呢……”靳宜寶有些不甘心的跺跺腳,“大姐姐,你再等我一等,我去採了花就走,好姐姐,就一會兒,你可千萬要等着我。”
說完,她不等靳宜安應答,就拔腳往假山地下跑了過去。
看着靳宜寶的背影,靳宜安和草兒對視一眼,臉色隱沒在了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中,只是手都攥得很緊,很緊。
過了一陣子,草兒低聲道:“大姑娘,奴婢覺得,這其中定有蹊蹺。”
“我倒是好奇她究竟打算做什麼。”靳宜安四下環視,園子裡本就人少,這個時候更是沒有多少人會來,可宜寶若是想把她推進水裡,那可真是不自量力了,她身邊好歹還有一個草兒呢,宜寶可是連自己的丫鬟都打發走了。
“不管怎麼說,姑娘還是小心爲妙,雖然奴婢不知道二姑娘過去對您如何,可自打進了靳府,奴婢都看着呢,二姑娘起初對您可是沒有安過一絲好心,這突如其來的示好怎麼也不能輕信。”
聽了草兒的話,靳宜安心裡微微一暖,草兒這番話可都是一番真心爲她啊,輕輕握了下草兒的手,靳宜安點頭道:“我曉得,所以,不僅我要小心,你,還有木兒,明蘭,都要小心。宜寶她何止是對我不安好心,她怕是巴不得我死呢。”
正說着,湖邊忽然傳來宜寶的一聲驚呼。
靳宜安和草兒心裡都是猛的一緊。
“姑娘?”草兒遲疑了下,擰着眉說道,“奴婢去看看,您跟在奴婢身後,千萬不要靠近水邊。”二姑娘賴在島上不走肯定有所圖謀,她可不能讓姑娘吃虧。
“走吧,不用擔心我,我們快去看看,若是讓她真的出了事,我們也脫不開干係。”
剛說完,靳宜安就看到靳宜寶慢吞吞的走了過來,她心裡一鬆,連忙迎了上去。走近了,她纔看到靳宜寶臉上沮喪的表情,懷裡還抱着一叢凌亂的茉莉。
“大姐姐……”靳宜寶喊了一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扁扁嘴說道,“你看我的鞋。”
她那雙原本精緻華麗的繡鞋現在溼的精透,且還沾滿了爛泥,哪還能穿。
“這是怎麼回事?”靳宜安讓草兒扶住了靳宜寶問道。()小說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如果忘記本站網址,可以百度一下:,即刻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