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成逍眉頭深深皺起,眼神中流露出一道道森寒光芒,他的拳頭緊攥,可隨着張毅的話,那緊攥的拳頭一點點鬆開,眼底寒光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份濃濃的複雜光芒。
鼎婆婆對他的好,他心知肚明。他受不了的是鼎婆婆的脾氣,受不了的是那份被倒追的情況!
可是!
這麼多年過去了,從開始少了那個在耳畔嘰嘰喳喳鬧個不停的女人,他忽然覺得心裡像是少了很重要的東西,這些年,他的性格變得更加陰冷,也更加的陰晴不定。
不過,張毅的一番話,彷彿像是暴雷轟鳴般在他心中炸響。
一念成魔,一念可結佛果!
郝成逍擡起手臂,伸手在張毅肩膀上拍了拍,邁開腳步,一步步朝着鼎婆婆走去。而對面的鼎婆婆,也獨自一人朝着郝成逍迎來。
老情`人!
如今終於相見,激動的漣漪在兩人心頭盪漾,四眸相對,郝成逍從鼎婆婆眼裡看到的是激動和狂喜,是那份深深的情意;而鼎婆婆從郝成逍眼中看到的則是無奈和歉意。
曾經,他們也是非常親密,哪怕那都是鼎婆婆的主動。所以,哪怕是相隔二三十年,他們依舊能夠通過眼神的交流,明白對方的心意。
面對面的距離,只剩下兩三米的時刻,兩人紛紛停住腳步。
“這些年,還好嗎?”
郝成逍嘴脣蠕動了幾下。低聲詢問道。
鼎婆婆緊攥的雙拳緩緩鬆開,她眼睛裡浮現出晶瑩的淚花,六個字。如同清泉般滋潤她那顆心,讓她這些年對郝成逍的恨意,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愛之深,恨之切。
愛恨情仇唯心變。
她瞭解郝成逍,甚至比了解她自己都清楚,一句“還好嗎”?讓她清楚的意識到,郝成逍心裡有自己。
如果換做是以前。兩人見面最先開口的絕對不會是郝成逍,而是她自己。
“沒有你,不好。”
鼎婆婆眼眶裡的淚水。奪眶而出,即便那晶瑩的淚花閃動,卻依舊遮不住那份委屈,那份悲傷。
郝成逍沒有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眼前這個女人。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
鼎婆婆上前一步,噙着眼淚深深看着郝成逍,那份敢愛敢恨的性格流露,一字一句的問道:“如果……我還是像以往那般,想要跟着你,賴着你,以你的喜怒哀樂爲心情,以你的話作旨意。你……要我嗎?”
郝成逍心中一顫,人心都是肉長的。他雖然有時候冷酷無情,有時候性格多變,但面對淚流滿面的鼎婆婆,聽着她那字字透露的真情,他的心底幽幽一嘆,腳步邁出,張開的雙臂擁住鼎婆婆。
人活一世,看得多,悟的透,如今上了年紀,雖不能再花前月下,但他願意跟着自己的心走。
“嗚嗚……”
年過花甲,卻依舊擁有着四十多歲年紀容貌的鼎婆婆,這些年的壓抑,這些年的委屈,這些年的痛苦,終於隨着郝成逍的擁抱而在快速流逝,感情的長河中,是不分年級,女人終究是女人,付出後回報的碩果,令她喜極而泣,就仿若又回到了花季之年,如少女般波動的情緒,哭出聲來。
人羣中。
熟悉郝成逍的莫文峰和神音婆婆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郝成逍竟然會做出這番舉動,竟然會接收鼎婆婆。
“看來,老魔頭心裡還是有阿鼎的!只不過,這些年把那份情壓在心底。怪不得我提議讓小毅去找阿鼎的時候,郝成逍最終同意。”莫文峰忍不住感嘆道。
神音婆婆噙着笑意,伸手挽住莫文峰的手臂,輕聲說道:“有情人終成眷屬,阿鼎這些年心裡有太多的苦,現在苦盡甘來,終歸是好事。”
莫文峰含笑點頭,輕聲說道:“以後咱們這個大家庭,要熱鬧嘍。”
神音婆婆微微一笑,隨即她的手指輕輕在莫文峰手臂上掐了一把,低聲說道:“如今咱們來到京城,恐怕某些人會聽到消息吧?甚至那些女人……也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呃……”
莫文峰神情一怔,隨即臉龐上浮現出苦笑神色。
他這輩子,負了太多的女人,他是多情人,一直以來卻拒絕一位位對他也有情的女人。感情的事情太令人惆悵,他沒辦法償還,所以只能順其自然。
站在人羣中的張毅,臉龐上掛着燦爛的笑容,舉步走出後,來到郝成逍和鼎婆婆面前,拍着巴掌笑道:“鼎師母,我說的沒錯吧?郝師父心裡有你,你需要的只是堅持,花開花落後結出的是果實。您老人家……怎麼感謝我啊?”
鼎婆婆鬆開郝成逍,她那張掛着淚珠的臉龐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性格古怪的她,此刻卻已經被強烈的歡喜佔據心神,看着張毅的眼神,也滿是喜愛和感激,當着衆人的面,她擡臂抹掉臉龐上的淚水,笑着說道:“是要感謝你,等你訂婚之日,師母送你一份厚禮,保證你會喜歡的。”
張毅笑着說道:“那我就提前謝謝鼎師母了。郝師父,我這徒弟沒有白收吧?到頭來,還是因爲我的緣故,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以後您學到什麼絕招,還是得好好的教導弟子啊!”
很少露出笑容的郝成逍,沒好氣的白了張毅一眼,但依舊流露出笑意說道:“要不,我也讓你嚐嚐你那師弟享受的過程?”
張毅一呆,想起那便宜師弟常曉民的悲慘經歷,頓時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訕訕笑道:“得得得,您老人家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可享不起常師弟那個福分。走吧!咱們先……”
他的話,突然戛然而止,因爲他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情,自己的父母,師父他們來到京城,他一直忙着其它事情,卻忘記給親人們安排住處。
“怎麼?”
郝成逍眉頭一揚,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好奇。
張毅苦笑道:“我忘記給你們安排住處了!算了,咱們先去金帝別墅區吧!那裡雖然只有一套別墅,但我再想想辦法,吃住不是問題。”
鼎婆婆笑道:“既然你忘記安排,那就由我來安排吧!金帝別墅區我知道在哪,如果我沒有記錯,那邊好像有我兩套別墅,現在並沒有什麼人居住。”
張毅喜道:“那就有勞鼎師母安排了,三套別墅,應該夠大家居住的了。”
鼎婆婆轉過身,看着身後那些帶來的老者,揮手間帶着那份上位者的氣勢,說道:“你們都回去吧!這幾天不用你們跟着,如果我有事情,自然會召喚你們。”
那些修爲深不可測的老者,當年就知道鼎婆婆和郝成逍的事情,如今看到鼎婆婆種花得花種豆得豆,終於有了敢情的果實,心裡默默爲她祝福的同時,紛紛點頭,轉身離開。
“走吧!”
張毅笑着說道。
一行人,紛紛坐進車裡。
張毅坐進一輛車的副駕駛位上,而父親張品超和母親霓虹,以及精緻可愛的茵茵,則坐進後排座位上,真正的一家人,第一次這麼親密的相處在一起。
張毅沒有發現,在霓虹帶來的那羣人中,一位身高不高,穿着男裝,戴着鴨舌帽的女孩,眼睛裡閃爍着的是悲傷和痛苦光芒。
“兒子,到家之後,你抽時間安慰安慰婭娃那孩子吧!她很苦,因爲她從小就被我洗腦,灌輸的是忠於你,愛於你,生生世世爲你活的思想。她原本也認爲,她纔是你這輩子的女人,現在你卻要和司徒溫婉訂婚,她心裡一定是最難過的。”霓虹摟着茵茵,幽幽嘆道。
張毅心底一震,側臉看向霓虹詢問道:“媽,婭娃她……也跟來了?”
霓虹點頭說道:“她怕你認出她,所以女扮男裝,跟在其他護衛之中,所以你之前並沒有發現她。不過,我不想你讓她受到太多的委屈,所以你要抽出時間哄哄她,我想她不會在乎名分,但在乎的是你的態度。”
張毅心底一嘆,默默點頭說道:“媽,我知道了。”
回到金帝別墅區,隨着兩套裝修完畢,卻一直沒有人居住的別墅,安排好衆人後,張毅帶着父母,師父師母來到自己居住的別墅。
“溫婉,你先給爸媽,還有師父師母他們安排房間,我去看看婭娃。”張毅和司徒溫婉走在最後面,當張毅停住腳步後,拉着司徒溫婉低聲說道。
司徒溫婉一怔,隨即她的面色隱隱有些變化,嘴脣蠕動了幾下後,她彷彿認命似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等會安排好,先離開……”
張毅擡手輕輕撫摸了下司徒溫婉的臉龐,低聲說道:“對不起。”
司徒溫婉搖頭說道:“我見過婭娃,她……她從小被那般培養,思想是沒辦法轉變的!我雖然很難接受她們,但我不希望有我在的時候,她們和你在一起。”
張毅深深看了眼司徒溫婉,輕輕抱了抱她,然後低聲說道:“去吧!我很快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