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她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面對他時,一如繼往的淡漠與清冷。
彷彿,她和他從不曾認識過一樣。
唐學林眸光冰冷如劍的緊凝着蘇若,他擡起手,想要扯掉她臉上的口罩,一旁的岑夫人不解的聲音傳來,“Ahern,你認識她嗎?”
唐學林不厚不薄形狀卻很好看的雙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他收回凝在蘇若身上那道冷若冰霜的視線,不帶任何感情與溫度的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說完,就和岑夫人轉身朝樓上走去了。
蘇若暗暗地舒了口氣。
在他們上樓時,卻也忍不住側眸,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不知他是不是有後視眼,在她看過去的同時,他突然回頭朝她看來。
那鋒冷銳利的視線裡,暗芒涌動,像是要將她活生生劈成兩瓣。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看着她眼裡還帶着化不開的恨意……
蘇若不懂,爲什麼過了一年,他還會恨她?
像他那樣的男人,不是勾勾手指,就會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的嗎?
面對他眼中的寒光,她倒是顯得很鎮定,她收回視線,重新低下腦袋,任誰也無法窺視她的內心。
岑夫人和唐學林上樓後,張經理立即帶着兩名服務員走了上去,經過蘇若身邊時,他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還真是個狐媚子,戴着口罩都會用眼睛溝引男人呢!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居然還想溝搭岑夫人看中的男人,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看她哪兒都不順眼的林姐又開始罵罵咧咧。
蘇若彷彿沒聽到林姐那些難堪的話,她進到廚房幫忙。
菜單下來後,蘇若對大廚秦大陽說,“菜裡不要放雞精,也不要放辣椒,哦,蔥花也不要……”
話沒說完,見廚房裡的人都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她連忙解釋,“我是擔心岑夫人吃不慣那些……”
她是怎麼了,那個人吃不慣什麼,現在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和他早就是兩個陌生人了,他現在有了他的生活,而她,也對現狀沒有什麼不滿的。
就這樣吧!
反正,岑夫人一年也難得來幾次,他就算和岑夫人結婚了,她和他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秦大陽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着蘇若,“小蘇,你和那位先生是不是認識的?”
蘇若搖頭,神情依舊淡淡的,“不認識。”
林大陽從她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吧!”
……
“Ahern,你嚐嚐,這是我們店裡的招牌菜。”
唐學林嚐了一口,裡面竟然沒有他最不喜歡的味精或者雞精的味道。他又眯着眼掃了桌上的菜一眼,原本需要放蔥,辣椒的菜什麼也沒放,他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緊。
見唐學林停下筷子不吃了,岑夫人帶着絲討好的道,“Ahern,味道怎麼樣?”
唐學林放下筷子,他劍眉微皺的看着岑夫人,“那個清潔工叫什麼名字?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岑夫人一愣,反應過來後笑容有些僵硬的道,“我向來不注意這些,不過,Ahern你和那個清潔工認識?”
唐學林不置可否,臉上神情深沉,令岑夫人看不透。
包廂裡的氣氛,因爲這個話題顯得有些僵凝和尷尬,岑夫人剛想轉移話題,又聽到他沉的聲音響起,“將她叫到包廂來倒酒吧!”
岑夫人一愣,隨即笑容僵硬的對包廂服務生道,“去將那名清潔工叫過來。”
……
廚房裡。
服務員臉色不好的瞪着蘇若,“岑夫人讓你過去!”
蘇若口罩下蒼白的脣瓣微抿了下,“她叫我去做什麼?”
服務員冷笑了一聲,看着蘇若的眼裡滿滿都是鄙夷,“你不是有本事溝搭上了和岑夫人一起來的那位先生嗎?叫你進去自然是讓去伺侯他們!”每次岑夫人過來,站包廂的服務生都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小費,所以,服務員臨時被替換下來,她纔會妒嫉惱恨蘇若。
蘇若沒有和服務員多說什麼,她深吸了口氣,到了岑夫人的包廂。
看着走進來,依然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一雙眼睛的蘇若,岑夫人不滿的皺了皺眉,“既然Ahern指定你過來替我們倒酒,出於禮貌,你也應該將口罩摘了。”
蘇若搖了搖頭,“岑夫人,我感冒了,如果摘了口罩,恐怕會傳染你們。”
聽着聲音不似以往輕柔,反而帶了絲沙啞又顯冷淡的蘇若,唐學林英挺的臉部線條緊緊繃起,自從她進包廂,他就一直緊盯着她,毫不在意對面岑夫人的目光。
蘇若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她微斂着眼,走到圓桌前,拿起紅酒瓶,替唐學林和岑夫人各倒了一杯紅酒。
看着蘇若冷靜得像對待陌生人一樣的態度,唐學林眼裡泛起寒光,他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冷聲道,“你替我喝了!”
蘇若呼吸一緊,她垂着眸,不去看他,“抱歉先生,我不會喝酒!”
唐學林脣齒裡發出一聲冷笑,他聲音沒有絲毫溫度的道,“不喝沒關係,那你就離開這裡。”
蘇若終於擡起長睫,她看着神色冰冷彷彿還帶着一絲恨意的唐學林,她眼眶微微泛紅,“先生,這不是你的酒樓,你沒權讓我離開這裡!”
唐學林脣角的冷笑加深,他從蘇若臉上收回視線,看向岑夫人,“岑總,說實話,你這位員工以前有過不良記錄,她是個小偷,騙子!”
蘇若聽到唐學林的話,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勒出一道道血痕。
岑夫人疑惑的看了眼蘇若,“她以前是個小偷?騙子?”
“她用她柔弱的外表,騙了一個男人!”
岑夫人嘴角微抽,“Ahern,你別告訴我,你就是那個男人!”
唐學林緊抿着薄脣沒有說話。
岑夫人頓時明白過來,雖然她和他是生意場上的夥伴,對他也很有興趣,但看到他這副模樣,她也不會再作多想。
“需不需要我將地方讓給你們?”岑夫人看着隱忍着怒氣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問。
唐學林沒答話,眉眼沉沉的看向蘇若,“喝了這杯酒,你就能留下來,不然,今晚你就捲包袱走人!”
蘇若看着唐學林陰沉沉的眼神,她知道他讓她喝酒,就是想讓她摘下口罩。
罷了,反正也不想和他有什麼牽扯,就算臉上有道駭人的傷疤又能怎樣呢?
她點點頭,“我喝!”
細長的手指伸到耳邊,勾住口罩帶子,輕輕一扯。
右臉那邊白皙柔美的小臉最先露了出來,高挺秀巧的瓊鼻,略顯蒼白但形狀很好看的脣瓣,岑夫人暗歎,這的確是一個值得男人喜歡的美人,只是,當蘇若將另一邊的口罩也揭下來時,岑夫人徹底僵住了。
從她左眉梢一直蔓延到了耳珠的那道傷疤,着實影響了她的美感……
如此一個美人,因爲那道疤的存在,着實可惜了。
唐學林在看到蘇若臉上那道疤痕時,他瞳仁緊縮,握着紅酒杯的手,一下加重了力度,杯子不堪重負,竟生生被他捏碎了。
玻璃渣刺進了他的手心,鮮血流了出來。
岑夫人起身,想要看看他的傷口,他卻大步走到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緒起伏的蘇若面前,大掌捏住她的下頜,冷冷質問,“你的臉怎麼回事?”
他的力氣很大,好像要活生生捏碎她的骨頭一樣。
她擡起長睫,對上他陰鷙猩紅的眼,“無可奉告!”
“蘇若!你一定要激怒我嗎?”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看到他,居然比陌生人還不如。
呵,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以前裝模作樣時,在他面前乖巧又柔順,像只惹人疼的小貓兒,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就徹底變了個人——
蘇若倔強的對上唐學林森冷的眸,她波瀾不驚的道,“這位先生,你和我無怨無仇,我爲什麼要激怒你?還有,我雖然是叫蘇若,但應該不是先生你口中的那個人,所以,請先生鬆開我!”
唐學林聽到蘇若的話,星目赤紅起來,臉色也變得猙獰,“你就那麼想跟我撇清關係?無怨無仇?你欺騙了我,算不算有仇?還是,你本就是一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在你的世界裡就只有欺騙與算計的人!”
蘇若心尖兒狠狠一抽,像是有千萬根利針扎進了心扉一樣。
他說的沒錯,她曾經對幫助過她的唐小姐,恩將仇報過,所以,她遭到了報應!
她脣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眼裡的神情依舊清冷,“唐先生,我是那樣的人,你又能好到哪裡去?自己的結髮妻子死後娶了小叄,還奪走了自己結髮妻的公司,不認自己的女兒,我不是個東西的話,你就更不能算一個好東西了,我想,豬狗不如這個詞,就是爲你準備的吧!”
唐學林高大的身軀狠狠一震。
自從他得知了陶嵐自殺的真相後,這一年來,他只要一閉上眼就在做噩夢。
他是對不起陶嵐,對不起小晚,可是他自認爲,沒有虧待過眼前這個冷血無情說話惡毒又騙走了他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