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醫院,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宅子而已,裡面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尤其,夏末影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
黎銘恩。
“你怎麼出現在這裡?這裡是醫院,沒事的人不要在這裡。”
黎銘恩手中拿着銀針從屋子裡面走出來,正好遇到了往這邊走來的夏末影,腳步一頓,他先是一愣,然後不由皺眉開口。
夏末影脣角微勾,雙手背後,衝他輕輕頷首。
“黎銘恩,好久不見。”
原本以爲他會因爲那件事情從宮家離開,只是沒想到……
黎銘恩兩條濃黑的眉頭緊緊地蹙起,抿抿脣瓣冷哼一聲。
“好久不見什麼?我們根本不熟,宮夫人,您要看病的話這邊請,沒事的話請離開,謝謝!”
他目光一沉,腳步一轉,直接朝旁邊的屋子走過去。
夏末影叫住了他。
“我們之間,我才應該是個女人吧?”
黎銘恩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一片,手指緊緊地攥起,指尖的銀針閃動着銀芒。
女人!
夏末影的視線猛然注意到這個,不由微微一笑,往前一步。
“明明我才應該是小心眼兒的女人,可偏偏揪着過去不放手的人,卻是你。”
黎銘恩身形一震,直接轉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夏末影。
緊抿着脣瓣,打量她許久之後才挑眉詢問道。
“你難道真的不介意?”
夏末影眼神一閃,脣角大大地揚起。
“你跟宮穆樑的時間更長,我都不介意他身邊有別的女人,怎麼還會介意有男人?”
說話間,那種篤定的自信,又爲她增色不少。
黎銘恩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這才正色開口。
“夫人到這裡來,是看病還是……”
夏末影直截了當。
“看人!”
不用想,黎銘恩二話不說直接擡腳往裡面走。
“你要看到的人,在這裡。”
夏末影跟着他的腳步進來,等到裡面之後才發現,屋子裡面躺着的, 不是別人,正是江映雪。
她好奇地轉頭看着黎銘恩,調笑道。
“看着這個女人,你不恨嗎?”
黎銘恩愛上了宮穆樑,而江映雪偏偏是毀了宮穆樑童年的劊子手。
黎銘恩心下警惕的後退一步,答非所問。
“江女士從昨天進來之後就再也沒醒過來,說不定會變成植物人。”
冷冷地聲音,淡淡的表情,足夠展示了他的不悅。
夏末影眼神快速地閃動幾下,狐疑地看過去。
“你確定,在這裡沒人會對她下手?”
黎銘恩倏然轉身,漲紅着臉有些氣惱地瞪着夏末影,聲色俱厲地開口。
“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麼?難道說我因爲家主而對她下手?對不起,我是一個醫生,沒有那麼卑劣。”
夏末影冷嗤一聲,眼神快速地閃動一下。
她不追究黎銘恩喜歡宮穆樑,但卻無法接受,黎銘恩當年將自己當成一個精神病人來醫治。
“是嗎?那我呢?你當初對我做的一切, 又算什麼?”
黎銘恩皺眉,卻見夏末影步步緊逼,纖細修長的手指一下下地點在黎銘
恩的胸前,她冷笑着開口。
“怎麼?不承認了?當初將我描述得跟精神病一樣,可是不好意思,當你離開我們之後,我的病情就再也沒有發作過。”
而當初,她曾經傻傻地那麼相信他!
該死!
黎銘恩毫不客氣地後退一步,“啪”的一下,直接打掉了夏末影的手。
夏末影身後,馬上有兩人站了出來,將夏末影攔在身後,虎視眈眈地看着黎銘恩。
反倒是黎銘恩眉頭一皺,有些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眼神複雜地挪到夏末影身上。
“他對你依舊這麼貼心。”
夏末影聳聳肩,攤攤手,臉上的笑容很是肆意。
“對不起,我也不想。可命運就這麼奇怪。”
那種嘚瑟的表情簡直讓人想要出拳去打,黎銘恩垂下眸子,掩飾了眼中的波濤滾滾。
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以爲我會對你出手?你錯了,他一旦發現,會永遠剝奪我靠近的機會,所以……”
他倏然擡頭,定定地看着夏末影。
“我永遠不會那麼傻。”
夏末影眉頭緊蹙,眉心糾結。
“那爲什麼……”
說不通啊,自己的病情爲什麼那麼不知不覺地好了?
似乎看出了夏末影的疑惑,黎銘恩眼神快速地閃動一下, 輕笑着開口。
“或許,在不知不覺之間,你將自己有意識地從那個‘人’身上抽離出來,也不一定。”
抽離?
夏末影皺眉想了想,似乎那次宮穆樑倒在血泊當中的事情,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也是第一次,她正視自己的心。
似乎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真正的覺得,宮穆樑在自己心裡面的地位遠遠高於對顧君逸他們一羣人的憎恨。
之後……
黎銘恩看着夏末影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面,淡淡地扯扯脣角,直接轉身離開。
夏末影對着江映雪出神一會兒,卻在黎銘恩腳步踏出房門之前,連忙詢問。
“江女士她究竟怎麼了?昨天送來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情況?跟宮穆樑有關嗎?”
她最擔心的,則是最後一句話。
小時候的宮穆樑拿着刀子捅了江映雪, 變成了他這麼多年的夢魘,而昨天晚上,他更是輾轉反側,甚至夢裡眉頭都在緊緊的皺着,絲毫沒有平復。
“沒有!先生趕到之前,她就已經被送來了。”
“所以,究竟是誰,將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夏末影心中泛涼,感覺事情越發朝複雜的方向發展。
“是我!”
門口,傳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
他們轉頭看過去,只見男人逆光而來,穿着銀灰色的西裝,器宇軒昂。
夏末影心中一跳,是他!
“銘恩,哈哈,你也這麼大了!”
男人走過來,伸手拍拍黎銘恩的肩膀,哈哈一笑。
黎銘恩和夏末影的臉色在同一時刻直接沉了下來。
他衝着男人微微頷首,然後看了夏末影一眼。
“夫人, 您不是說嗓子有點難受嗎?出來我給您看看吧?這裡人太多,會打擾江女士休息的。”
夏末影狐疑地看着黎
銘恩給自己的手勢,心中一動,微笑着頷首。
“好的!”
可是,在她的人走到男人身邊的時候,卻被他猛然拽住了胳膊。
“夏小姐,我可是聽了不少你的事蹟,不如我們找時間聊聊?”
男人嘴角噙着笑容,跟宮穆樑相似的狹長鳳眼閃動着精光,眉梢上挑,眼波流轉之間似乎滿是挑逗。
對!沒錯,就是挑逗。
夏末影脣角的笑容冷了下來,將胳膊狠狠地甩下,臉上依舊帶着笑容開口。
“伯父,雖然我也很想。但是恐怕現在沒時間,如果您真喜歡的話,我可以等穆樑忙完了一起去看你。”
宮少奇臉色一變,衝夏末影惡狠狠地開口。
“夠了!不要跟我提他!什麼東西!”
男人高聲冷喝一聲,眼中迸射出全然的殺意。
夏末影只感覺被那鋒利的眼神掃一眼,自己血液就會全部凍僵。
她想要離開,可偏偏腳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樣,根本無法移動。
宮少奇呵呵一笑,變臉的速度如同翻書一般快速。
他伸手慢慢地朝夏末影的臉伸了過來,口中嘖嘖有聲。
“宮穆樑那樣的無趣,你跟了他,真是暴殄天物。”
夏末影梗着脖子,憤怒地瞪着他。
他怎麼能?他怎麼敢?整個宮家誰不知道自己是誰?
男人的指尖剛剛接觸到夏末影的臉頰,卻被人直接攥住。
夏末影倏然擡眸,就見宮穆樑面色陰沉地站在他們兩人中間,一雙黑亮的瞳孔幽深如寒潭一般。
冷入骨髓。
她不自覺的往前兩步,伸手緊緊地抓住了宮穆樑的衣服下襬。
“穆樑。”
宮穆樑伸手攬住夏末影,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宮少奇,慢慢放開了手。
宮少奇臉色一變再變,最後笑眯眯地衝他們點頭。
“你不是挺忙嗎?怎麼來了?”
黎銘恩和夏末影有些擔心地看着宮穆樑,臉上滿是憂色。
“我的人,我照顧!”
冷冷地吐出這六個字之後,宮穆樑伸手攬着夏末影的胳膊,慢慢擡步離開。
宮少奇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衝着宮穆樑的背影高聲開口叫道。
“宮穆樑,你還是一個家主嗎?究竟有沒有將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之前將我流放在島外,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管不問就算了。甚至是現在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你以爲你是誰?如果不是當初我不坐這個位子,你以爲還有你什麼份?”
夏末影明顯感覺到宮穆樑攬着自己肩膀的手緊了又緊,最後眼神冰冷地轉頭朝宮少奇看過去。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管不問?”
周圍的氣壓一降再降,夏末影有些緊張地看着這一切。
“哼,難道不是嗎?你以爲你是誰?不過是老子的一個小小的蝌蚪而已。還真是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不分尊卑的東西!老爺子是腦子進水了,才把位子給你的吧?”
過分!太過分了!
夏末影雖然之前不曾被告知宮少奇的信息,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也實在忍無可忍。
“夠了!你以爲你是誰,不過提供了一個小小的蝌蚪,就有資格衝他亂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