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凌點頭,表示她懂了。我又對她說:“你也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樣突然的變化,比起當初尹旭爲我贖身的突然,我都有些驚異了。我今日的情緒波動連我自己也無法控制,我沒有喜悅而是煩惱,準確地說是懊悔——懊悔我沒有在皇上面前明示我的身份,我並不姓蕭而是姓竹,我的父親還是當朝的御史,我的父母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給燒死,我僥倖得以活着,我想爲我的父母申冤,因爲那場大火太過於蹊蹺……我一直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和一個可以給我做主的人申述,皇上難道不是最佳人選麼?皇上如果說一句話,指派一個大臣去查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夠查到真相。可是這樣的機會我白白坐失了。其實我也知道我的想法並不切合實際,那個場合不適合我訴說我的家事,可我還是忍不住懊惱。
被煩躁的情緒啃噬,我哪裡能夠好好歇息?那邊的案桌上放着皇上賞賜給我的綾羅綢緞和珠寶首飾,每一樣都是珍貴的,也是每一個女子所喜歡的,而我看着它們,真的沒有點滴的喜歡。我走過去用手輕輕觸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覺得有一股涼意。擡頭看着,房間裡空蕩蕩的,除了我一個再沒有旁人,我的武斷和蠻橫把所有人都給趕走,這裡獨我一個。我不知道我想怎樣,到底怎樣纔是我的心思?除了搖頭……
心裡暗暗呼喚父親母親,我對不起他們,把給他們最好的申冤機會給錯失了。心裡想着,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沒料到素凌悄無聲息走到我身邊,她輕輕拉我的衣袖:“小姐,你又怎麼了?”
我忍不住,到底和素凌說了我的心中所想。
素凌搖頭道:“小姐,你想錯了,老爺和老夫人怎麼會埋怨小姐?小姐是爲老爺老夫人申冤的心迫切了一些而已。怎麼忘記了今日雖然是在皇宮中,但那種場合怎麼適合小姐去向皇上訴說冤情?小姐,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小姐手裡又沒有絲毫證據,怎麼能夠證明小姐所說的,老爺老夫人之死是有冤情?單憑小姐的一面之詞,皇上就給小姐做主麼?何況就算皇上相信小姐所說的,派大臣查尋真相,這麼多年過去了,一時有怎麼找得到頭緒?小姐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急糊塗了呢。來日方長,說不定那一日真正有利的機會就到了呢,那時再說不遲。小姐,不要多想了,歇息一下吧。”素凌囉嗦着說了好一大堆。
我靜靜地聽素凌說完,胸中豁然開朗,事實確實如素凌所說,今日的慶典根本不是適宜我訴說自己家事的場合啊,何況皇上怎麼就那樣聽我所說而對我的事情重視?皇上,是大衛國的統治者,是大衛國無上權力的擁有者,卻不是我竹玥玥一個人的皇上,他日理萬機,今日又是爲全民祈福的日子,我怎麼就把我自己的事情看得看樣重,還一直爲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耿耿於懷?是我一直把給父母申冤的事情看得太重,是我的錯,我還是明白了。
長嘆一聲,我說道:“是,你說的是。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我該歇息一下。今日裡我對翠屏所說的話也重了些,你小心安撫一下她。好了,你下去吧。”
素凌出去了,我臥到了牀榻之上,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心中淤積的東西總是太多,我無法真正的釋然,就這樣恍恍惚惚地入睡了片刻,我又起來了。不過,剛纔的睡眠多少也起了一些作用,我感覺到自己不再那般疲倦萎靡。
無論怎樣,今日都是一個喜慶的日子,祝賀一番是免不了的。翠屏走過來問我怎樣安排時,我怔了怔,說道:“就按照你所想到的那樣安排吧,不必要過於鋪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