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北琳琅匆匆的跑了,高逸軒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個妹妹......也算是他撿到的,倒比高家那幾個還要顯得親些,當然,身在皇家,自有不被外人所知的苦衷,但是,他還是希望這個小妹妹能獲得幸福。
雖然,他也不太看好這北琳琅與蘭千雪,但是,也說不出爲什麼,他就是本能的想幫她,或許......就衝着她身上那股子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勁兒吧。
哎,倘若他的青歌丫頭能有北琳琅的一半主動,他何至於總是耍無賴?他們的關係也何至於到了今天還沒有一絲進展?
想到未來的路還有好長好長,起碼克服那丫頭的心裡障礙就夠他等的了,高逸軒臉色微微冷峻了幾分,轉身向內寢走去。
一路,不斷有忙碌的宮女停下手裡的活對他行禮,自然,那那愛慕的目光也如小火苗似的,齊刷刷的燃了一路。
高逸軒對這樣的目光早已習慣到可以自動忽略,只是,身後,有一隻尾巴跟了來,讓他非常的厭惡。
不管是高家二少,或者是北國的六皇子,總有一些女孩,仗着有幾分姿色,妄想與他有所牽連,甚至膽大妄爲一些的更是直接偷偷爬上他的牀,被他光着身子扔出去的也是有的。
想不到,今天才搬來西陵國皇宮,那種厭惡的感覺又來了。
身後,在他目光觸及不到的地方,確有一名身着綠衣裳的小宮女,躡手躡腳的緊跟其後,沿途還不時拿眼睛瞪向其他宮女,制止衆人投向高逸軒的那貪婪的目光。
就在高逸軒進到內寢,準備進到自己的臥房時,那綠衣小宮女竟然也大膽的閃身進了來。
眼神一冷,高逸軒一擡手,一股凌厲的掌風朝身後像似要撲過來的宮女襲去。
“大膽!”冷冽的聲音才落,就聽見砰的一聲,那宮女被掌風擊出數米,重重的撞到了走廊的柱子上。
“啊,公主......”邊上,立刻有幾名宮女朝那綠衣小宮女撲了過來,伸手將她扶起媲。
高逸軒就像沒聽到那聲‘公主’,只厲聲厲色道,“來人,將這放肆的宮女拉下去,杖責五十。你們再給本王聽好了,以後沒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內寢,否則,嚴懲不貸。”
“啊,杖責五十?”邊上的其他宮女愣了,紛紛看向嘴角溢出血絲,儼然還沒有從疼痛中緩過來的赫連惜玉。
“還愣着做什麼?難道你們也想和她一起受罰?”高逸軒冷冷的掃了眼衆人,轉身就要進去。
“六皇子。”有宮女連忙向高逸軒求情,“六皇子,她是惜玉公主,是惜玉公主......”
“惜玉公主?”高逸軒身形微頓,眼角掠過一絲冷芒,“私自闖入本王寢殿不算,還敢冒充惜玉公主,毀公主清譽?那本王更不能饒,來人......杖斃。”
這次,出來的卻不是這西陵後宮中的宮女,而是像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四個身着白衣的宮女,整齊劃一的落到了還癱坐在地上起不來的赫連惜玉跟前,兩人推開其他宮女,另外兩人一人一邊直接架起赫連惜玉,拖着就往殿外走。
雙臂被架起,胸腔內陡然如被撕扯般的疼痛,赫連惜玉這才痛的回過神來,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那六皇子給打了。
“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本公主。”她陡然怒斥着身側兩個白衣宮女,一邊還不忘朝那內殿淒厲的喊着,“六皇子,我是惜玉,惜玉公主啊。”
然而,內殿之中並無迴音,這四個白衣宮女也直接將赫連惜玉往門口拖了去。
“啊,你們快放手,我要見六皇子,我是惜玉公主,你們快放開,你們這羣賤婢,小心本公主滅你們九族,聽見沒有,放開本公主......”
而其他宮女在她的驚叫聲中,也好容易回過神來,連忙朝那四個宮女追了過去,喊着,“這是惜玉公主,你們快放開,放開......”
邊喊着,這幾個宮女伸手就想搶回惜玉公主,豈料,還未碰到那白衣宮女的衣角,幾人就見鬼似的,感覺一股逆風捲了過來,整個人突然被拋了起來,身體騰空而起,然後像失重般又重重墜地。
哎呦,哎呦之聲此起彼伏,衆人紛紛坐在地上哀嚎着,揉着胳膊揉着腿的,好一會兒,方慢慢的一個扶着一個的站了起來,這才發現,那四個鬼魅似的白衣宮女已然不見了,還有赫連惜玉也不見了。
糟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衆人驚悚極了,連忙都朝外跑去,惜玉公主若有個三長兩短,她們這些人也不要活了。
“公主,公主......”
衆人一直跑到了殿外,很快,就見那綠草茵茵的院子裡,赫連惜玉正被人按在條凳上,一板一板的受着杖責,因爲嘴裡被塞了東西,所以,她根本喊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咽咽,那小臉或許是因爲疼痛憋的紫漲,汗珠子就跟水似的密密麻麻的順着她的額頭一路往下淌着。
不好,這樣子打的話,只怕挨不了幾下,公主就會沒命的。
“別打了,快別打了......”這幾個都是惜玉殿的人,跟着赫連惜玉一起扮成宮女混到這邊的,也不知赫連惜玉到底想幹什麼,她們也不敢管,只知道照做,誰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誤會。
那四個白衣宮女乃高逸軒手下的人,只唯他的令是從,豈會將這些宮女的叫喊放在眼裡,任憑她們喊破了嗓子,那一板子下去,打在赫連惜玉的屁股上,照樣啪啪作響......很快,那綠色的衣裙被紅色侵染,赫連惜玉也由之前的嗚咽掙扎,變得氣息微弱,那被冷汗和眼淚一起迷糊的眼睛,似乎也無力的要閉上了一般。
其他宮女瞧的心驚肉跳,兩個膽大的忙冒着那板子打到身上的危險,拼命護到了赫連惜玉的身上,哭喊着,“快別打了,她真的是惜玉公主,若打死了,你們都得陪葬。”
“哦?真的是惜玉公主?”其中一白衣宮女收回板子,疑惑的盯着那撲在赫連惜玉身上的宮女,“可惜玉公主怎麼會......”她手指了指赫連惜玉身穿的衣裳,“爲何會穿着宮女的衣裳?又爲何私闖六皇子的臥寢?”
這個她們怎麼知道?惜玉公主從來想做什麼就是什麼,她們只有遵從的份,哪裡敢問?兩個宮女拼命搖頭,只道不知,還請她們高擡貴手,並威脅說若打死了惜玉公主,六皇子也不會好過之類。
四個白衣宮女這才面色凝重了起來,再三問了幾遍,可真是惜玉公主?那幾個宮女都點頭如搗蒜,紛紛說是。
四個白衣宮女面面相覷,不禁愧嘆,“這可怎麼話說的?六皇子若知道是惜玉公主,定不會下手這麼重的,哎,也只怪......你們話不說清楚,只是,惜玉公主爲何要扮成這樣呢?誤會,都是誤會,你們且等一下,我們去回了六皇子,就放你們回去。”
說畢,那四個宮女朝殿內走去。
其他宮女見那四個瘟神走了,哪裡還等什麼六皇子說話,直接連凳子一起,將赫連惜玉擡了就跑。
哼,剛纔口口聲聲說了這是惜玉公主,六皇子也沒信,還直接讓人杖斃,這次,那四個宮女去稟報,那六皇子就能信了?說不定還以爲她們是竄通好的戲耍他呢?弄不好她們全都得摺進去,到最後白白的死了,還不佔理,這事......太冤,還是早溜早好!
剛踏入臺階,其中一白衣宮女輕輕回眸,瞧着那些落荒而逃的人,脣角微微勾起,低低道,“跑了。”
“嗯,”其他三人相視一眼,“我們去回稟主子。”
“是。”
——
“處理好了?”雪白的紗簾之後,偌大的浴桶裡,高逸軒微微張開了眼睛,這一桶的涼水漫過肌膚,沁涼卻又舒適,很好的將他體內灼燒的火焰一點一點的給擊退了下去。
“回王爺,已經處理好了,不會傷及性命,但要完全養好傷,最少得半年。”其中一白衣宮女恭敬回道。
半年?倒是便宜她了,高逸軒輕輕擡手,撩撥起一竄水珠,晶瑩之中折射出他眼底的一片寒芒,幾次三番差點要了青歌丫頭的命,這一點皮肉之苦怎麼夠?
“先下去吧。”頭微微的靠在了桶沿上,似乎疲倦般,高逸軒危險的眸子慢慢的閉了起來,好看的脣角微微的翹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那脣角的笑意竟然漸漸深了下去......
——
這一天過的還真是快,眨眼間,就到了日暮黃昏。
整個永福宮宮燈齊燃,燈火閃爍,恍如白晝。
李青歌晚飯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只扒了幾口飯就回房了,倒不是記着高逸軒臨走時說的話,而是,一想到許多複雜的事,她沒什麼胃口。
不想看書,也不想寫字,李青歌有些煩躁的滅了燈,獨自窩到了牀上。
黑暗籠罩着她,卻讓她的心也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
明天赫連筠就要去南方賑災了,眼下年關將至,也不知他要去多久,對他的食言,她終究是有愧的,只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衷。
再有散佈赫連惜玉謠言的幕後黑手,如果是赫連雲初的話,要如何讓她就範?這個女人......看高逸軒那意思,似乎沒那麼容易對付,硬的肯定不行,那麼......
她腦子裡不斷的想着法子......
“也不點燈,想什麼呢?”突然,高逸軒的聲音自窗口傳來,嚇得李青歌猛然坐起了身,將懷裡的枕頭抱緊,“你,你......怎麼從窗戶裡進?”
“不然呢?”昏暗中,高逸軒緩緩朝牀邊走來,“你我雖然情投意合,到底男女有別,我是不在乎,但是就怕丫頭你......”
“好了,別說了,都這麼晚了,你還來做什麼?”李青歌警惕的瞪着他,看他手裡搖着什麼,不禁疑惑起來,“什麼東西?”
“你猜——”高逸軒就勢坐到了牀頭,將手裡的東西自她鼻端一晃,一股子別樣的香味四散而去。
李青歌輕輕吸了口氣,“這是......”
“呵呵。”高逸軒輕聲一笑,先是走到桌子邊,點了一盞燈,隨後,才返身回來,將手裡的寶貝獻出來。
“辣炒年糕,怎麼樣?”
看着精緻小碟子裡紅彤彤的炒年糕,上面好冒着熱氣,李青歌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年糕是西陵國老百姓每到年底必備的過年食物,可一般都是用水煮着吃的,想不到高逸軒竟然別出心裁的炒起來?還用了辣子?這......能吃嗎?
不過,聞着味兒,好像還不錯。
“嚐嚐吧。”高逸軒連筷子也準備好了,直接遞給了李青歌,一邊開心的笑道,“這可是我親自下廚做的哦,你快嚐嚐,味道棒極了。”
“哦。”知道高逸軒會做菜,李青歌也不擔心這辣炒年糕會難吃,反正那酸酸辣辣的味兒的確勾的她胃口大開,接過筷子,她夾起一塊放進口裡,一口咬下,燙了......
“慢着點,纔出鍋的,燙着呢。”高逸軒看她嗦嘴凝眉的小模樣,忍不住嗔她一眼,轉而,拿起她手裡的筷子,替她夾起一塊,放在脣邊,輕輕的吹了吹,感覺不那麼燙了,才又遞到她脣邊。
李青歌張口吃了下去,不燙,味道......好棒!
“你是怎麼做的?”李青歌又自己拿了筷子,一邊津津有味的吃着一邊好奇的問。
“嘻。”高逸軒低低一笑,眉宇間有着幾分得意,“秘密。”
“嗯?”李青歌握着筷子的手一頓,眯眼看他,“爲什麼?難道是祖傳秘方不成?”
高逸軒輕笑,一伸手,微涼的食指指腹在她腮邊拭過,很自然的替她擦了那湯汁,“對你說了,你自己會做了還會稀罕我做的嗎?”
“額?”李青歌一邊嚼着嘴裡的辣年糕,一邊很是疑惑,“我又沒打算學。”她對吃食並不那麼講究,愛吃的不愛吃的,能果腹就足夠。
“總有一天。”食指微曲,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尖,他笑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好處......吃,只是一方面哦。”
這人,真是不能跟他說話,每次說不到幾句,他總是會轉到這話題上來,似乎,每天都在用各種手段遊說着她,啊,他高逸軒有多好,嫁給他吧?
哎,對上他嗖然間火辣辣的視線,李青歌忙垂下頭,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着東西。
“好了好了,再好吃也得慢點吃,一盤子都給了你一個人,我是一筷子沒動,你至於嗎?再吃嗆着了算誰的?”高逸軒對她悶頭苦吃的勁兒,很是瞧不上的搖搖頭,“瞧你那點出息,難道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都沒吃過好的不成?”
李青歌百忙之中,擡頭睨了他一眼,“纔不是呢,翠巧的手藝一點不比你差。”只不過她做的飯菜都是緊着畫兒的口味,畫兒年紀小,口味要清淡些纔好,而她卻嗜好辛辣的。
“嘶......”他嗤的一笑,“瞧你剛纔那吃相,我就知道她手藝有多好了。”
李青歌撇撇嘴,懶的與他爭辯這無聊的話題,低下頭,將盤子裡剩下的兩塊年糕一起夾起,放進了嘴裡,然後將筷子與空盤子都遞給高逸軒,“我吃完了,多謝。”
高逸軒將碗筷放下,自袖籠內掏出乾淨帕子,輕柔的爲了擦了擦嘴,笑道,“還不錯吧?你喜歡的話,下次我還給你做。”
“別......”李青歌舔了舔脣,剛纔那年糕確實辣的很,此刻覺得有些口渴了,便想下牀喝水,繞開高逸軒,下牀走到了桌子邊,倒了杯溫茶,剛仰首要喝,那窗邊一道冷峻的身影嚇的她連杯子差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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