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十年之前

“螃蟹,這地圖精確嗎?”

海洋看着我手中藏寶圖一樣的紙片子很不放心。

“別看它已經泛黃了,這可是三十年前的珍藏版,按理說這麼短的時間,森林公園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小心翼翼的收起地圖,我也怕用力過大扯碎了。

“要不...我們買一副新的吧?才二十塊,你先墊上!”

老闆有些猶豫,還是擺脫不了愛佔便宜的壞毛病。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錢不能亂花!”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尤其是自己的錢。

“你還說我?看看你買的這些,鐵籤子,木炭,啤酒...去燒烤啊?”

海洋對我消費好幾百的一大包物品很不滿意。

“這些,是生活的調味劑,幾百塊花的也值,要是買那張新地圖,就成了生活中的冤大頭,姐姐,有錢也要會花才行哦!”

這就是我的人生觀,海洋很是不屑。

“切!強詞奪理!”

白了我一眼,老闆扭着屁股往裡走去。

“喂!等等我呀?”

看着地上的四個大包裹和兩塊兒板兒磚,我肉疼啊!

別說,老闆真是個貼心人兒,也知道心疼我這個弟弟,走得很慢。

“好美啊!我們上次來還是上高中吧?也有十年了呢!”

海洋張開雙臂,盡情的呼吸着帶有泥土香氣的空氣。

“好像是吧!”

我的回憶好像和身體一樣沉重,偏偏想不起是哪一年的事情了。

“那一年我高二,你也剛剛走向社會!”

海洋記的很清晰,不過卻暴露了我的學歷。

“呵呵...”

我只想呵呵,情不自禁。

“記得嗎螃蟹?十年前,一樣的林間曲徑,一樣的風輕影動,你對我說了三個字!”

海洋沒有回頭,卻提起了我的糗事。

“怎麼能忘?你說你愛上了學長!”

回憶很苦,我澀澀的應了一句。

“可惜,我有眼無珠...”

海洋的聲音有些抖。

“沒有經歷,哪來的感嘆,海洋,你長大了!”

提到大,我爲何瞄上了老闆的翹臀?

“我欠了你五年,對不起!螃蟹,時間!我還不起!”

海洋瘦弱的肩膀也跟着抽動起來。

“怎麼了大姐?說好不再提了的!”

海洋哭了,我放下包裹走過去安慰起來。

“如果能回到過去多好...”

海洋轉過身來看着我,眼裡淚珠滾動。

“小傻瓜,我們現在不好嗎?”

我也想回到過去,可現在,我只能笨手笨腳的擦去老闆臉上的淚滴。

“不好!一點也不好!如果你沒坐過牢,怎麼會連工作都找不到?”

海洋很激動,使勁的搖頭,精緻的妝容瞬間變得稀碎。

“沒關係啊,現在的我可是非著名攝影師啊!”

我對自己的工作很滿意,雖然賺不到什麼錢。

“咯咯...大傻瓜!”

海洋被我逗笑了,哭着笑,不怎麼好看啊!

“補補妝吧,哭的像個小花貓似的!”

揉了揉海洋的長髮,我轉回身去取包裹。

“螃蟹,還是這裡,還是你和我,十年後的今天,你不想對我說點兒什麼嗎?”

海洋從後面抱住了我,很緊!

“我...”

十年了,青春的烈焰早已被時光消磨的差不多了,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嫌棄我了嗎?還在怨恨我嗎?”

海洋慢慢放下手臂,聲音很涼,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哎!講價我在行,打架我精通,談情說愛?我零經驗啊!

十年前,我帶着放暑假的海洋來這裡,鼓足勇氣用三個字表白了!

八年前,讀大一的海洋懷孕了,也被拋棄了!

自己最愛的人受到傷害,我怒了,打斷渣男的四肢還閹了他。

五年有期徒刑,這已經是孤兒院老院長賣了房子幫我賠償人家後,領到的最輕刑期了。

五年的牢獄之災,我並沒有放棄,最終打遍監獄無敵手!

五年之後的我,已經和時代脫節了,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我並不嫌棄海洋的經歷,我也還愛着她,但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海洋不愛我,她等我,只是覺得對不起我,想報答我!

我渴望愛情,但並不想被施捨,這是我堂堂獄霸的尊嚴,男人的底限!

深吸口氣,我輕輕抱住了絕望的海洋,感受着對方胸前強烈的反彈,我其實很想說:海洋,你真的長大了!

“我還是我,十年前說愛你的我,你也還是你,十年前說對不起的你,海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了我,從你清澈的眼神裡,我看得到的!”

“螃蟹,謝謝你!”

海洋笑了,真正的笑,靠在我的胸口!

“我們不用說謝!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等着你...愛上我!”

輕撫海洋的背,我是理智的,也是幸福的。

“嗯!我會努力的,不過...螃蟹,我現在想要...”

海洋擡頭,含情默默的看着我。

“我...我準備一下!”

場景很曖昧啊!看來海洋真的動情了,可是這麼接吻太唐突了吧?我覺得自己應該先漱漱口比較好!

“不用準備,你幫我拿着鏡子就行,我自己補妝。”

海洋說完,我差點跌倒,你妹啊!補個妝還用得着那麼迷離的眼神嗎?太浪費了!

......

女人善變啊!不能輕易相信!絕對不能!

剛剛還要死要活的,尼瑪補完妝又獨自領略大自然的風情去了,連塊兒板兒磚都不幫我拿,這翻臉速度比我眨眼還快。

“兄弟,用不用幫忙?”

一條灌木叢生的岔路,突然拐出來一男一女。

“朋友,看你的情況比我強不了多少啊?”

我差點樂了,這傢伙前面一個大包,手裡兩個小包,後面還揹着一個看風景的女孩,還幫我?

“鷺鷺,下來吧,咱們幫幫這位兄弟!”

男孩說完,後背的女孩對我做了鬼臉,不情願的跳了下來。

“那就多謝了,你們好,我叫螃蟹,這是我老闆海洋!”

看着比海洋還懶的女孩,我滿足了!

“不必客氣,我叫蒼鷹,這是我妹妹白鷺!”

蒼鷹放下包裹,掏了支菸遞了過來。

蒼鷹!白鷺!遇害環衛工的親屬?哈哈...

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和海洋對視一眼,那種中了頭獎的狂喜心照不宣!

接過香菸,點火就由我負責了,這也是煙友們的規矩。

菸頭見紅,青煙入口,蒼鷹很客氣的用手指輕點我拿着火機的手背,看來也是老煙槍了!

“經常來這裡嗎?”

仔細打量着蒼鷹,我發現這傢伙和我很像,一八五的個頭,結實的肌肉,帥氣的外表,只是氣質略有不同,這傢伙是軍營中的銳氣,而哥哥我倒是有些混江湖的痞氣。

看人看什麼?沒內涵的看臉蛋兒,有內涵的還是要看氣質。

所謂近朱者赤,與書爲伴的莘莘學子都會有種書生氣。

商場打滾兒的行商小販就會有種銅臭氣,銅臭氣不是貶義,而是打眼一看,這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精明勁兒!

黑道的痞氣,白道的正氣,這些都是久而久之養成的一種外在氣場。

所以有些人不用交流,看上一眼就能猜到他是做什麼的了。

“第一次來這裡,陪妹妹散散心!”

說到妹妹,我們同時轉頭,卻發現兩個女孩已經跑到一旁說起了悄悄話。

“看兄弟你英氣逼人,銳氣難擋,應該是個軍人吧?”

暗暗佩服老闆的精明,我也在沒話找話,這個朋友必須交啊!

“我看老兄你渾身上下也是霸氣側漏,不會是個扛把子吧?”

蒼鷹眼力獨到,和我半斤八兩。

“年輕時功力不夠,沒把牢底坐穿,現在是一名攝影師!”

交朋友就應該坦誠相見,我不忌諱什麼。

“邊防特種兵,家裡出了事,剛剛退伍。”

蒼鷹也足夠坦蕩,從眼神裡足矣看得出。

“哦?出了什麼事?”

剛剛認識,沒這麼問的,可我着急啊!

“哎!我唯一的爺爺去世了!”

蒼鷹眯起了眼睛,說道爺爺兩個字,我都聽出了不捨和思念。

“很遺憾,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我很同情,沒有水分,當然後一句是順杆兒爬!

“謝謝,已經處理完了!”

蒼鷹理所當然的謝絕了我的好意。

“你太客氣了...對了,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裡?”

話題已經深入不下去了,我只能換了一個。

“無所謂啊!天黑就露營,你們呢?還有目的地嗎?”

蒼鷹好奇起來,畢竟第一次進來這裡。

“我們準備天黑前到達黑龍湖,那裡的白魚很美味,怎麼樣?要不要一起?”

說完,我還掏出燒烤裝備炫耀一番。

“好啊!早就聽說黑龍湖的特產了,還一次沒去過呢!”

蒼鷹欣然應允了。

“太棒了,有你這個特種兵同行,我們這一趟又安全了不少啊!”

我很高興,打了個響指!

“怎麼?這裡還有什麼危險嗎?”

蒼鷹皺眉,難道是傳說中的猴匪?

“有!最近一個星期,這裡出現了一個劫匪,專門打劫露營的情侶,我們這一趟主要是尋找並拍攝這個劫匪,如果有機會自然是...”

說到這兒,我擡起手掌用力劈了下去!

“好!爺爺從小就教導我和妹妹,立足天地間,正氣永不倒!遇到這種事情,我們堂堂熱血男兒必然當仁不讓,這一趟我就陪螃蟹兄走一走!”

蒼鷹的振臂豪言,說的我也熱血沸騰起來!

“好!吃午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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