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察覺到軒宏通臉色難看,河山立馬很識趣的主動給他泡起了茶。
看着河山那極度粗糙的泡茶功法,軒宏通橫眉一抖,說道,“還是我來泡吧。”
“……”
“婉兒去相親了。”半晌過後,隨着滾燙開水的嗡鳴聲,軒宏通嘆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到了這會,居然又要改嫁林家。”
“……”
“怎麼?啞巴了?”瞧見河山橡根木頭一般,杵在一旁,軒宏通問道。
河山訕訕一笑,“我哪敢說話啊,都是我的錯,爺爺你接着教育就是了。”
“哼,你呀,要不是軒婉真的懷孕了,我還真想一腳把你給踢了。”軒宏通冷哼道。
“是,是。”河山狂亂的一陣點頭。
“怎麼說?要和林家正面交手還是放棄?”抿了口泡好的熱茶,軒宏通問道。
“交手有勝算嗎?”河山問。
“五五開吧,畢竟你師父是站在你這邊的。”
河山沒有想到軒宏通居然連自己師父都給規劃進去了,急忙擺手道,“這件事我不想讓他老人家參與。”
“呵呵,你到還有點良心。”軒宏通冷笑,完後又嘆出一口濁氣,像是回憶往昔一般,自語道,“這都是命啊,就算沒有這檔子事,你師父怕也是要和他們決戰了。”
“什麼意思?”河山有點懵了。
“渡空沒告訴過你嗎?”軒宏通有些詫異地看了河山一眼,後者搖了搖頭,關於自己師父渡空的事情,河山其實也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渡空和他一樣練就的功法同樣是降魔功法,至於渡空的一些私事,他們師徒兩個很少交流。
瞧見河山的反應不像是在騙他,軒宏通嘆道,“這些年你師父的一些好友相繼遇害,此次出山,是他想在圓寂之前完成他的一樁心願,希望能如願吧。”
“到底怎麼一回事?”河山這會有些暈了,他看着軒宏通急道,“爺爺和我師父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頓了頓,軒宏通回憶道,“那是大約在二十多年前,軒家在當時還不是燕京的四大家族,我大兒子遇害,爲求兇手便是請到了你的師父……”
說到這,軒宏通老爺子似乎有些傷感,眼光迷離之間,映射出了他那淒涼之態。
河山沒有吭氣,隨着和軒家的關係深入,他覺得軒家內裡的一些事情,他也該瞭解清楚了,包括那個日月庵中養病的中年婦女。
一老一少在書房中詳談了盡一個時辰之後,河山面色冷峻的從書房內裡退了出來,由於講述的話題太過沉重,軒宏通老爺子談到最後幾盡休克。
這是一場商戰,更像是一場廝殺,軒家能成爲現在燕京之中的四大家族,其失去的東西也是很多。
要不是河山用念心境爲他渡進了幾分血氣,這會老爺子怕是要大病一場了。
二十年前九龍山。
狂風呼嘯,雷電齊鳴,在一個風雲際會之時,如同刀斧橫削過的平坦山頂,站着五位年輕才俊。
這五人是當代的英雄豪傑,更是江湖之中的頂尖高手。
他們各自出生於泰山、華山、恆山、嵩山、以及南嶽衡山。
這五人的武學修爲各成一派,又旗鼓相當,在當今天下,放眼望去,毫無敵手,獨孤求敗。
夜黑風高,龍捲殘雲,傾盆大雨落下之際,五人幾乎同時出手,他們不爲名,不爲利,爲的只是那停放在衆人眼前的一個精緻檀木香盒!
“渡龍骨,你的風殘腿傷不了我!”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說話之間,抽出腰間一把金色長劍!一劈之下,山崩地裂,氣勢如虹。
“哼,林機子,這一戰之後,我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渡龍骨面對來時兇猛的劍氣,毫不避讓,全身如同披血戴甲的同時,他雙掌其出,在那劍氣洪流之間,一把將來劍夾在手中!
轟隆————狂暴的氣旋,隨之蕩動開來,兩人的額頭之上也是冷汗見出。
身爲恆山派的最後傳人,林機子成就大統,繼承了恆山一脈的所有武學典籍,其劍法更是超神入聖,已達到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空靈之境。
而作爲泰山一脈的傳人,渡龍骨卻是將自身肉體練的如同鐵壁銅牆一般,力拔千鈞之勢,更是繼承了泰山派的精髓之處。
兩人一時間難以分出高下,直接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
拼的不是功法的玄妙,而是命!
“咳咳,我們打了這麼多年,這次終於可以瞭解彼此之間的恩怨了。”咳出一抹血霧,林機子手中的霞光劍在顫抖!
渡龍骨那如同鐵閘一般的雙手,就算已經血肉模糊,依然牢牢的禁錮在劍身之上。
他眉眼橫飛,整個人更是如同天神下凡,全身之上煙霧繚繞,赤紅的身體,讓他的面目格外駭人。
“給我斷!”他一聲暴喝,雙手之中的霞光劍像是通靈一般,發出陣陣嗡鳴!
“殺!”林機子毫不退讓,他要削掉渡龍骨的雙臂!劍身一抖之間,撇橫過來!咔吧一聲脆響!如同鋒利無比的寶劍插中了堅硬的岩石一般。
渡龍骨噴出一口血霧的同時,單手抓住胸口沒入內裡的半寸鋒芒,然後右手一斬劈下!
嗡嗡嗡——
那巨大的掌力撞擊,讓整個霞光劍華光大放,嗡鳴不斷!
“給我進去!”雙手合攏,猛推劍柄,林機子這彙集全力的一擊,要將那即將崩碎的霞光劍徹底插入渡龍骨的心脈之中。
“斷!”
“斷!”
“斷!”
一連朝着劍身劈下數掌,就在那半寸鋒芒即將緩緩插入心脈之時,咔的一聲!彷彿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凝固,那飄灑在天空的暴雨突然定格,時間畫面人物,通通鎖定在了一起。
渾濁的老眼睜開之際,天空依舊晴朗,那藍天白雲像是在證明自己,他還活着。
渡空看了一眼九龍山那滄海桑田的變化,大步上山而去。
軒婉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晚飯時間了,河山見了張玉晴聊了會天之後,就一直在大廳裡坐着等他。
一進門就瞧見一個自己厭惡的男人坐在自家大廳的沙發之上,還一副很是愜意舒暢的樣子,軒婉扭頭就朝着二樓房間走去,她看都不想看河山一眼。
河山其實早就已經感應到她了,但他一時半會之間還沒有想到要對軒婉說些什麼,於是等她上了樓,才悄悄的跟了上去。
進了門,軒婉無力的靠着門板緩緩蹲在了地上,今天林龍天也傷害了她。
不爲別的,就是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她不清楚林龍天是怎麼知道的,但林龍天的態度卻是堅決的讓她打掉腹中胎兒。
摸了摸自己平淡圓潤的小腹,軒婉哭了,她捂着自己豔抹的紅脣,將自己的哽咽聲憋在心底。
嫁不是,不嫁也不是,她是帶着多麼大的勇氣去見了那個曾經讓她深惡痛絕的男人,而那個男人給她的答案卻是那麼的現實殘忍。
咚咚咚——
河山知道她在哭,他的心裡也很痛,他不清楚軒婉究竟和林龍天談的怎麼樣了,但他清楚,以軒婉的個性能走出這一步是多麼的艱難。
聽到門外有人敲門,軒婉將淚痕擦乾,問道,“誰。”
“是我。”河山平靜道。
“我要休息了。”
“……”這樣的答案,軒婉給了他很多次,但每次給他的感受卻是不同。
他不死心,再度說道,“把門開開吧,我們兩個好好談談。”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軒婉拒絕道。
“我要是說我其實一直喜歡你,你相信嗎?”
這是河山發自內心的表白,他並不是出自對軒婉的同情,而是出自自己的內心獨白,回憶起他第一次見到軒婉時的場景,那畫面,那陡峭的崖壁還歷歷在目,他不曾奢求過可以擁有一個像軒婉這樣的女人,但命運卻將他們聯繫在了一起,今天他不在選擇逃避,他想要爲她承擔一些,承擔那份傷害,承擔那份痛楚。
“……”
門內沒有聲音了,河山的心,跳的很厲害,他覺得在知道了很多事情之後,這個表面堅強,內心極度脆弱的女人他應該去照顧,應該給她一份溫暖,就算蘇小薇要怪他,冤他,甚至怒他,他覺得他應該坦然的去接受這一切,接受命運對他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