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睡得早的一行四人早也起了,稍微梳洗乾淨就隨着查爾斯前往法院。
這條路比較長,加上上班時間塞車嚴重,快一個鐘頭了卻還沒走完一半路程。
這大約就是查爾斯爲什麼起大早來叫人的原因,不過他也準備了不少東西給衆人消遣,比如報紙。
今天的香港日報可就不止太陽報一份在報道真假‘從龍’了,查爾斯帶來的報紙大概有十幾份,就連車裡的視頻上都有‘從龍’的新聞可看。
香港的報紙最喜歡用大標題來吸引人眼球,普通一點的就和‘真假國寶之爭’差不多。稍微誇張一點的,‘從龍’的名字也加在其中,寫的是‘從龍難辨,若都是真品,永樂皇帝實在奸詐’。
這篇報道已經有些演義故事的味道了,通篇內容也確實和故事小說一樣,很值得打發時間。
一些八卦週刊新聞之類的就不得了了,有‘假國寶,實洗錢,過千萬拍賣品利益鏈巨大,黑幕重重’類的陰謀論標題,有‘這些寶貝本屬我們,永樂皇帝與香港不得不說的故事’類的純胡扯標題,居然還有‘從龍現,華國國運已出現致命問題’的*類。
當真是五花八門、羣魔亂舞,香港的媒體爲了銷量已經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雖然讓人看得哭笑不得,‘從龍’的名頭還是徹底打了出去,不用再愁拍賣會上無人認識它了。
到達法院,查爾斯卻阻止了南宮婼、琴清和尹星下車的想法:“你們最好不要去,法院出庭只需要一個當事人,你們兩位的身份比較敏感,稍等一會就好。”
尹星純粹是順帶被攔下的,不過女孩對法院也沒什麼興趣,轎車後的遊戲機反而更有意思點。
於是便只有陳默緊跟在查爾斯身後,他手上拷着自己的皮箱,穿地也十分普通,真地就像個保鏢一樣。
香港法院有很多大廳小廳,珠寶仲裁這種鑑定,當然只需要小廳就行,同時也能拒絕旁聽者。
有沒有旁聽者查爾斯並無所謂,只要拿到法院的鑑定書,八天後的拍賣他們便穩操勝券。
小廳很快到了,裡面竟已經坐滿了人,看來並不是只有他們對今天的鑑定會十分重視。
剛纔一路走來時,所有記者都被隔離在外,小廳裡坐着的只有法官、陪審員,以及坐滿了被告席、被告辯護席的一應人員。
從陌生人變成生死仇敵只是兩天的時間,陳默也不得不感嘆這幫人運氣不好。
打過招呼後坐在原告席上,陳默立刻就感覺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敵意,也有不少詫異,詫異查爾斯居然不是代理人。
這些敵意和目光半點不被陳默在意,他坐得安穩,只等着鑑定會開始。
在他耳邊,查爾斯向他介紹競爭對手:“被告席上坐着的是代理人,他負責全權代理拍賣品鑑定的事宜,拍賣品的擁有者看來不想露面。
代理人有利有弊,萬一鑑定出現什麼特殊問題,代理人是解決不了的。”
“然後他們的鑑定師是雨花石鑑定公司的王牌,正好和我們大華鑑定是競爭對手,這一次我可以好好挫一下他們的銳氣。”
說完了被告和鑑定師,查爾斯又說起法官和陪審員。但陳默對他們並沒有興趣,反正這一次起訴案後,他們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篤篤,法官的木槌敲了敲桌面:“現在鑑定會開始,因爲這起訴訟的關聯物價值巨大,不適合收繳法庭後後臺操作,所以我直接將原告與被告雙方集中到這裡。
鑑定將由香港一級國寶鑑定師姚先生負責,而原被告雙方可以在姚先生做出判斷前提供各自認爲能證實所有物真假的線索,最終結果一旦出爐,將作爲本庭的證據不予更改。
原告方與被告方,都明白了麼?”
被告位上的代理人用力點頭,陳默則只是輕輕吐出一句:“明白。”
“好,那麼鑑定開始,姚先生麻煩您了。”法官輕輕一敲法槌,旁聽座上的唯一一個白髮老者便緩緩站起身來。
他走到小廳中央,這裡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陳默與被告各自提供的一隻箱子,箱蓋是同時打開的,露出裡面擺放的東西。
被告的箱子裡是一隻黃金小匣,匣子打開便露出一枚碧綠透亮的扳指。而陳默的箱子裡則只有一隻鏽跡斑斑的黃銅小盒,小盒裡的從龍與對方的扳指幾乎一模一樣。
當然,這一模一樣只是普通人眼裡的,姚姓鑑定師已經拿出早準備好的工具,開始一枚一枚仔細查看。
鑑定的時間是漫長的,身爲鑑定師的查爾斯也知道。但自己鑑定的時候是一回事,等待別人鑑定就是另一回事了。
等待的時間實在是漫長又難熬,但誰也不能離開,畢竟誰也無法保證東西不會被掉包。過億的價值,足夠任何人鋌而走險了。
一個鐘頭後,姚鑑定師終於長出着氣完成了他的鑑定。被告代理人立刻忍不住開口:“結果怎麼樣!”
姚鑑定師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似乎是在休息。過了好一會後才搖着頭道:“有幾個問題困擾着我,解決不了這些問題,我恐怕給不出答案。”
“問題?是他們的東西有問題吧!”也不知他按捺了多久,被告代理人的憤怒在姚鑑定師開口後終於爆發。
“馬上要拍賣了,卻弄出這種假東西來混淆視聽,你們知道這會讓我們損失多大麼?大華鑑定的查爾斯,都是你們的陰謀吧,因爲雨花石是你們的競爭對手對吧。太惡毒了,太無恥了!”
“肅靜,肅靜!”法官用力砸着法槌。“被告如果繼續喧譁,我會直接把你趕出法庭!”
被指着鼻子罵的陳默和查爾斯幾乎沒什麼反應,只等着法官把被告代理人訓斥完,姚鑑定師繼續開口:
“我還沒有給出結果,如果只看兩枚扳指本身的材質,它們都是真的。但傾注在它們身上的歷史纔是它們真正的價值所在,所以我有兩個疑問需要得到解答。”
“第一個問題。”姚鑑定師看向陳默和查爾斯。“一枚七百多年前的扳指,爲什麼它的身上沒有半絲沁色。”
“沁色?”查爾斯居然愣了下,他隨即臉色大變,居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查爾斯先生,請回答我。”姚鑑定師這回盯緊了查爾斯,在他眼裡,能回答這問題的也許只有查爾斯。
陳默有點莫名地問查爾斯:“沁色是什麼?”
“玉容易被環境沾染,時間越長沾染地越多。墓裡的玉器大多數都會有沁色,哪怕保存再完好,沒有土沁色也會有屍沁色。”查爾斯拼命轉動腦袋想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很快地回答陳默,這同時也是他在整理腦中的信息。
“這位鑑定師是說我們的從龍沒有沁色?”陳默一點不以爲然地笑了:“很正常吧,從龍並不是從墳墓裡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