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睏……”
田生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
可能由於昨晚熬夜太晚,且抽菸過甚。
因此,剛剛起牀的他感覺嘴中一片苦澀。
好在,山中清冷而溼潤的空氣,讓剛剛從昏沉夢境中醒來的他精神一震。
這個時候,若是有一碗熱騰騰的米粉,再配上兩根油條。
那應是完美的。
可惜,山中無此吃食。
而且,根據田生這些天的經驗。
這個時候,膳房正在準備中飯。
早上的爲數不多的存貨已經處理了,此時去膳房怕也蹭不了什麼殘羹冷炙了。
因此,田生只好灌了一壺已經涼白開後,便往山上走去。
他所處的地方,是道觀專門爲來客和其他人員借宿準備的。
不過一般來說,山上住宿的地方頗爲緊張。
他能夠長期在這裡混到一張牀,是因爲學校方面和道觀商談的結果。
田生是湘師大學的研究生,專攻道家研究方面。
他從小便喜歡,看些神鬼怪誕的書籍。
在小學老師偶然間發現他還有些美術天分之後,見獵心喜之下便在課餘時間抽空指點他。
而大學本科的學業,他也是在美術系完成的。
但這一切,都在他大四時於某座破落的觀裡瞧見的一副古籍上插圖後發生了改變。
“呼……”
田生搓了搓有些發麻的臉龐。
胃囊裡沒有食物,只是灌了一壺涼白開,到此時體溫似乎下降得有些厲害。
他看着眼前人煙稀少的閣樓,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下次得多買幾箱泡麪……
田生有些無奈地想道。
搞藝術,有時候難免會忘了時間。
對於醉心其中的人而言,這是一種頗爲美妙的事情。
只是,對此身體與大腦的看法顯然存在差異……
這裡是道觀裡的圖書館。
按照古名,該說藏書閣或者藏經閣之類的。
之前在翻閱裡面典籍的時候,田生也看到過許多諸如此類的字眼。
但奇怪的是,田生並未在這個圖書館裡找到任何相關的痕跡。
就好像,那座藏書閣只存在於典籍之中。
也許,是在戰火時期被損害了?
這是田生的猜測。
他試圖從這些在他看來無比珍貴的典籍中,逐漸還原出某些真相。
但究竟是什麼真相,田生也不知道。
或許,這正是如同考古學家般探索過去的樂趣。
沒有什麼知曉,在迷霧之後,究竟是一場令人失望的荒誕騙局,亦或是某些難以描述的驚駭之物。
“如果你是爲了得到什麼或者學會什麼來到這裡,那你收穫的只有失望……”
田生的腦海中,不由浮現了他初次見到自己導師時候,導師對他所說的那番話。
而隨之而至的,還有那張他至今不知臨摹了多少次的圖畫。
那,是一隻猴子……
…………
…………
“阿嚏!”
田生揉了揉鼻子,看着旁邊快要塞滿的紙簍,頓感無愛。
打開聊天羣,發現還有羣友宣告脫單的消息,凝視尚處單身的自己,心情不由得再次陰鬱了幾分。
今天下山去吃大餐……
田生這樣安慰着自己。
他現在是在這座圖書館的二樓,裡面保存的都是一些有些年頭的孤本。
沒有相關的許可,是無法借閱的。
田生每次上來,都要在樓梯那裡開一道小門。
進來之後,還得把門關上。
要是發生了火災,或者撞鬼了,豈不涼涼?
這是田生一直以來想要吐槽的事情。
他覺得這麼搞,消防肯定不過關纔是。
就在剛纔,他看完了一本明朝時候關於鬼怪的書籍。
說實話,這種橫版的繁體字書籍,他閱讀是不存在障礙的。
但說不累是假的,畢竟他的閱讀習慣更傾向於現代。
而且裡面雜糅的一些其他信息,讓這種閱讀變得更爲無趣起來。
他又不是學歷史的,搞文學的,這些信息並不能吸引他。
田生恨不得直接快進到描寫神鬼的段落。
遺憾的是,對於以微言大義著稱的典籍,任何草率的跳過都可能導致錯漏重要的信息。
所以說,這種閱讀是頗費精神的。
田生瞥了一眼手機,快12點了。
這個時候,膳房那邊已經有吃食了。
田生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先去應付一頓。
但就在他走到樓梯的時候,突然心有所感。
他看向從未上去過、且看起來沒有任何門扉的三樓,心頭有些好奇。
三樓是放着什麼書籍來着?
田生開始回憶之前負責圖書館的道人予以他的交代。
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提及到三樓。
要不上去看看?
鬼使神差的,田生小心翼翼地順着樓梯往上走去。
他未曾見到有人從那裡下來過,也並未看見有人上去過。
二樓的話,偶然還是有些道人過來參閱的。
至於三樓,那彷彿只是擺設。
也許,是雜物間或者倉庫之類?
田生一邊走,一邊想着。
還是別去爲好,要是倉庫的話,少了什麼東西反而被人當作賊就醜大了。
田生心裡暗暗想到。
但糾結着糾結着,不過幾步樓梯的時候,腳下不停間很快便走到了頂。
一扇半掩的木門出現在田生的眼前。
嗯?
已經走到了這裡,田生便鬼鬼祟祟地跑到木門那裡往裡面一網。
只見一片明晃晃的閣樓中,一人正坐在那裡讀書。
似是感受到了田生的目光,或是聽到了他上樓梯的動靜。
那人擡頭朝着田生望了一眼。
田生頓時恍惚了。
那模樣似乎有些熟悉……
但究竟是誰呢?
田生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但一時半會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進來坐着吧,也不算什麼陌生人。”
“我瞧你在下面看了幾天書了。”
那人招呼着田生進來。
田生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半推半就間便推門走了進去。
“你好,很抱歉打擾到你。”
“我是田生,到觀裡借閱搞研究的學生。”
田生頂着尷尬以及某些難以描述的情緒,硬着頭皮說道。
“研究?”
那人似乎有些好奇。
“我叫易春,觀裡一位老道的弟子。”
他笑着和田生打着招呼。
“是啊,我平素就喜歡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
“我跟你說……”
也許是觸及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總算覺得有話題聊了的田生口若懸河地講着。
他說着自己因爲什麼喜歡上了研究這個,又是怎麼調換專業走上這條路的。
那人只是聽着,不時點了點頭,又偶然搖了搖頭。
“說累了吧,我估摸着你怕是要誤了飯點。”
“所幸我請你吃點零碎吧。”
那人突然打斷田生的話說道。
不好!
田生這個時候,才驚覺此時已經一點多了。
膳房怕是隻剩下殘羹冷炙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對付一餐。
而對方的那番話,倒是讓田生想起了之前在志怪小說裡面看到了場景。
這時候,對方若是陰冷一笑,說道:
“就食你這心肝腎臟脾,你看如何?”
他便是要遭了。
好在,田生目前已過去中二活躍期,處於狀態薛定諤化的中二應激期。
所以,表面上也沒有什麼動靜。
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隻碩大的蟠桃。
田生看着蟠桃上面還帶着宛如霧氣凝聚的水滴,空氣中似乎有某種幽香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