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春行走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之上。
他能夠從周邊蕭瑟的風聲中,聽到某些已然故去的事情。
有英雄的悲歌,亦有魔頭的猖狂。
但那,已經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故事了……
這與易春所設想的境況,顯然不同。
他本以爲,那會是某種以事件作爲聯繫的限定場景。
但似乎,他有些想岔了……
事件固然是存在的,但他似乎並非觸發這個事件的主角。
“綜網提示:該區域時空幻象事件尚未觸發,請等待相關人物。”
易春靜靜地聆聽着風中的聲音。
自然之力宛如一頭孜孜不倦的黃銅龍,向着易春不斷講述着周邊乃至更爲遙遠的區域所發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兩個正在風雪中攙扶着蹣跚前行的身影……
此時,化身爲橘貓形態的易春頗爲促狹地搖了搖尾巴。
易春當然認得,那一男一女兩人中有一個便是自己那憨蠢的師弟。
易春對於輪迴、前世之類,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認可感。
他認爲當一個生命由生到死,心跳逐漸停止之後,那便意味着一個個體的徹底消亡。
而即便以這個靈魂作爲一個全新生命的延續,那也是另外一個個體的事情了。
對於“我”,尤其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我”而言,唯有能夠把握的當前纔是唯一、且值得肯定的。
只是,姻緣天定、三世糾纏的戲碼,總是爲人們喜聞樂見。
也許,有些靈魂就是如此。
他們相互殘缺,唯有擁抱攙扶,才能得以完整。
遺憾的是,就目前來說,易春覺得自己挺完整的……
所以,就所謂的“欽定”而言,他並不持太過肯定的態度。
只是,看起來餘行這崽子似乎樂在其中……
易春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他並不打算摻和進去。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尋常的所謂“機緣”之類的東西已然沒有太大的價值。
便是如同之類斬殺了那頭血蟒所獲取的奇草之類的,都被易春丟進了物品揹包裡。
而且,整個副本世界是呈現出一種宛如單程般的表現形式。
一路走來,碰到的強大些的兇惡野獸或者蠻狠精怪都被易春順手解決了。
所以,易春倒是並不擔心餘行會遇到不可抗力般的要素。
至於他和那位姑娘之間的糾纏……
易春舔了舔爪子,他現在還忙得很。
等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之後,再變化成蚊子默默圍觀也不遲……
…………
…………
“阿嚏!”
餘行有些尷尬地抹了抹鼻子。
他覺得自己應該不至於這麼脆弱。
在道觀的時候,他經常穿了件單衣便在雪地練功。
但這山上的風雪,似乎有些詭異。
它彷彿帶着某種強烈的穿透性,直接深入骨髓一般!
這讓餘行感到有些威脅。
他只是在宿舍裡打了一個盹,誰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個鬼地方的。
莫非是做夢
餘行不動聲色地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婉南星,覺得這個可能性不低。
不過,以他的道行,誰能將他拉進這種夢境呢?
此時,已然有了些許師兄除外皆是渣的膨脹心理的餘行有些莫名地想道。
“這裡的風雪是法術嗎?”
身旁的婉南星突然開口說道。
“啊?可能是這邊的地勢環境有些特殊。”
“別擔心,等我們先找一個避風的地方,再想想下一步的計劃。”
“你不要亂想,要相信科學”
餘行攪動着自己尚未完成高中學業便退學的知識儲備,嘗試將婉南星似乎已經有些偏斜的世界觀拉回來。
和田生那樣的中二患者以及道法愛好者隨意說說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對於常人而言,瞭解道法之類的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一如山上某個胖道人所言:“不信鬼神者,則世間無鬼神”。
“這樣嗎?”
婉南星看了一眼身旁的餘行。
冷冽的風雪,讓她渾身僵硬,以至於思想都有些遲滯了。
但她能夠感覺到,在這山上的某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在呼喚着她。
那呼喚,有些熟悉……
她覺得一切,就像是一場宿醉後荒誕而毫無邏輯的夢。
她記得之前自己明明是穿着睡衣,在牀上睡着了。
但現在……
婉南星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尋常的休閒服穿着,和她記憶中日常的穿着似乎沒有什麼差異。
細節方面表現得很正常,並沒有什麼彆扭的地方。
但手上的手鍊,讓婉南星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戴着這個手鍊很久了,這是她高中時候的一個閨蜜送給她的。
但在不久前,這個手鍊由於一個意外崩壞了。
這幾天,偶然摸到空落落的手腕,她總是有些錯愕和失落。
只是現在……
婉南星摸着手上的手鍊,低着頭與餘行緩慢地前行着。
如果是夢的話,這一切似乎過於真實了。
婉南星如是想道。
而之前,她對於餘行的某些試探,也讓她的一些猜測落空了。
一切並沒有朝着最爲糟糕的方向發展,但顯然也逐漸開始失控……
至少,婉南星還是沒有弄清楚自己現在究竟在哪裡。
之前她觀測過天空,儘管沒有地理吧那些大神的功力,但也勉強判斷出自己還在國內。
只是,就周圍的信息並不足以讓她知曉自己處於哪裡。
這些細節,讓婉南星有些毛骨悚然。
現在,她倒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了。
兩人攙扶一起在雪中前行,聽起來倒是頗爲浪漫。
但無論是宛如刀刮般的寒風,亦或是不知深淺的雪地,都讓一切淪陷到更爲真實的窘迫境況。
而糟糕的是,他們始終沒有找到一處避風的區域。
好在,他們已經快要爬到山頂了……
婉南星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模糊了一下。
她想不起爬山之前的事情了,就好像她從牀上醒來之後,她已經開始和餘行在這片雪地中攀爬了。
寒冷限制着她的思考,但某種呼喚卻愈發強烈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終於爬到了山頂。
然後,滿地狼藉的猩紅血漬和破碎的肉塊直接鋪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