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能夠賦予我治療一切病痛的力量?”
陳刀國看着眼前不知道怎麼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的老者,語氣平靜地說道
救治傷者的道路,未曾無比純粹和透徹。
很多時候,陳刀國需要面臨諸多的紛擾和雜亂。
也因此,他能夠在這樣異常的情況下保持足夠的冷靜。
“恕我直言:這更像是某個蹩腳騙子的臺詞。”
陳刀國看着易春如是說道。
他當然可以選擇,更爲溫和的回覆。
但對方之前所說的話,讓他覺得有些刺痛。
他並沒有看到將疾病從人類身上驅除的天使,他只看到了一張張痛苦的臉頰……
所以,他覺得有些憤怒。
或許是白天的境遇,讓此刻的他有些敏感。
他只是覺得對方這樣的回答之中,有一種難以訴說的傲慢。
“一切病痛?”
“那樣說太絕對了。”
易春搖了搖頭說道。
“不過,如果你沒有接觸到那些超自然因素導致的疾病,倒也可以勉強這麼說。”
“而且,我並不能,也不會賦予你這樣的力量。”
“我只是予以你通往那樣力量的種子。”
易春凝視着眼前的凡物。
在離開了丹的世界後,他頗爲幸運地直接捕捉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只是,這是一個接近死魔法網絡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魔法的力量被極大地遏制了。
而且,它似乎並非是地球在無盡時空中的某個凝現。
它是一個易春所全然陌生的世界和宇宙。
在科技方面,它處於類似地球“原子時代”的階段。
但在具體細緻的發展上面,自然會存在不同的隨機性差異。
事實上,易春也不知道爲何綜網會鎖定這裡。
而當他嘗試觀測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看到了陳刀國的靈魂之光。
有那麼一瞬間,易春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太陽……
以人類的種族天性而言,絕大多數是既不善良也不邪惡的中立。
很少會存在絕對善良或者邪惡的人類。
因爲,從現實和生存的冰冷角度來說。
在絕大多數的人類社會體系中,絕對的善良和邪惡都是不利於生存的要素。
絕對的邪惡,會引來社會秩序和相關暴力機關的鎮壓。
而絕對的善良,則往往止步於並不綿長的時間線……
人類的光芒是有限的。
當它足夠閃耀地爲他人驅散黑暗時,便意味着代價和犧牲。
他們並非爲了神祇所制定的道路和誘惑而匆忙。
他們短暫而璀璨的人生,以尋常人類所無法理解的方式燃燒着。
這或許纔是最爲純粹的善……
易春凝視着眼前令他感到有些光暈污染的靈魂之光。
它並不似虛構的光明那般虛假,在那璀璨的光輝中能夠看到些許人性的沉澱。
有憤怒、有悲傷,亦有不期而至的迷茫與焦慮。
“可我並未聽聞關於有救治一切病厄的消息。”
“我是說:如果有人真的擁有那樣的力量,那麼爲什麼他不去嘗試救治一些人呢?”
“出於謹慎的考慮,也許是他的親人或是朋友。”
“出於利益的決策,或許某些富豪或者高官?”
“但遺憾的是,我並未聽過……”
陳刀國再次強調他的看法。
他不動聲色地觀測着自己的房門和窗戶。
從外表上來看,它們完整無損地關閉着。
這意味着事情可能有些麻煩:
或許,他正處於某種神經類藥物或者相關製品的干擾。
又或許,是更爲糟糕的情況……
但他不會妥協。
由於曾經的某些事情,他極度厭惡這種對於醫療甚是輕蔑的態度。
好在,對方對他使用手機的情況似乎並不敏感。
這個發現讓陳刀國反而有些沉默。
對方是瘋子的可能性較小,那麼其他的情況就有些棘手了……
“因爲在這個世界,超自然的力量被極大地限制了。”
“而且,你是光並不能奢求他人亦是光。”
“事實上,就以我來說,不久前我就被光拒絕過。”
易春並沒有因爲陳刀國陡然變得鋒利的語氣,而有所變化。
本來白天接觸,會是更爲合適的時機。
但白天的陳刀國太過忙碌,易春也並不想打亂他的治療節奏。
因此,他最終選擇了晚上。
這自然是頗爲令人反感的。
至少,易春覺得絕大多數凡物晚上更想看到一位不期而遇的婀娜多姿的少女。
而不是突兀出現的糟老頭子……
“您剛剛提到魔法?”
“所以您是一位法師?”
陳刀國嘗試順着對方的思路去回覆道。
他在思考是否報警。
對方看起來像是一個身體消瘦的老者。
但作爲一名醫生,他知道在精神不正常的情況下,一個年邁的人類會表現出怎樣令人瞠目結舌的力量。
尤其是,對方可能不正常的不僅僅是精神……
“不,事實上,我是一名德魯伊。”
易春笑了笑說道。
“德魯伊?”
陳刀國想了想,他不怎麼熱衷於這些虛幻的文化。
所以對此,並沒有太多的研究,
但是,他也不準備就此深究。
“那麼,就如您所說的那般,我要爲此付出什麼代價呢?”
陳刀國看着易春問道。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機打開了某個他未曾做過的高等數學趣味題。
這算是他的業務愛好,能夠讓他頗爲舒緩一下白天緊張的節奏。
而現在,他打算用這來測試自己當前的精神狀態。
再沒有比這,更能夠真實地反映當前狀態的東西了……
“一般來說,會是一種比血脈更爲緊密的聯繫,或者說羈絆。”
易春在陳刀國的注視下,從虛空中喚出一本懸浮的書籍。
這一發現,讓陳刀國瞳孔猛然一縮。
他很想說這是魔術,或者某種障眼法。
但在明亮的燈光下,他將那本書看得清清楚楚……
它確實是在毫無外力干涉的情況下懸浮在半空中!
這讓陳刀國再次確認了一下
“您是指僕從或者奴隸契約?”
陳刀國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然後如是說道。
事情的發展,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通過剛剛簡單的測試,他發現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足夠清醒。
現在看來,他倒更寧願自己被下藥了……
“僕從?奴隸?”
易春的語氣變得頗爲微妙。
“這倒是一個新鮮的體驗。”
“但我有數以億計的召喚物,如果你準備和它們競爭上崗的話,我沒有什麼意見。”
易春笑了笑說道。
隨後,他頓了頓又道:
“魔鬼需要你的靈魂,神祇渴求你的信仰。”
“而我,對此都不感興趣。”
自然之力在易春的周圍,艱澀地舒展、瀰漫着。
恍惚間,陳刀國彷彿看到了一棵直入雲霄的龐大樹木……
“我只需你在人間行使我的力量,在命運的長河中掀起滔天的波瀾。”
“踐行你的意志,追逐你的道路。”
“當一切如英雄詩歌般落入帷幕之後,它將在我的書上留下斑駁的一筆。”
“而那史詩般的輓歌,將是你所付給我的最好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