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聽風》
唯有歷代花家家主纔可以修煉的絕學,據說是花家分宗後第一代家主花滿樓萬年所創。
花滿樓年幼失明,卻懂得以無疆胸懷去擁抱自然,心境已入神境。
因此他與別的失明高手不同,他心中有愛,一直有愛,愛身邊的人、事、物,他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任何。
一直以來,在當時的武林中,花滿樓的耳朵與鼻子被譽爲江湖一絕,只因爲他的鼻子與耳朵從未錯過,他“看到”的比那些有眼睛的高手還要多的多,而且不曾失誤。
《閉目聽風》這擁有着詩情畫意名字的武學,便是他晚年所創,結合了當時他超然物外又喜在其中的心境的一門絕學。
原本這門絕學雖然威力強大,但絕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武學,可奈何這門絕學對於心境的要求極高,花滿樓之後整個花家竟然無人能學。
終有一日,花家的一位先祖另闢蹊徑,練成了這門絕學,當時的他意氣風發,挑戰天下未嘗敗績,可是就在不久之後,這位祖先因爲心境不夠,強行修煉導致自己雙目失明,武功全失。
從此,這位祖先不僅將自己當時修煉的心得傳下,還傳下了一句祖訓。
“花家唯有家主可以修煉這門絕學,而且,不到花家生死關頭不得動用!”
時過境遷,《閉目聽風》的厲害早已隨着代代家主的耳口相傳,而失去了原本的威能,就跟西門家根本無法重現西門吹雪冷豔的劍術一般。
任何古老的家族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着自己賴以生存的根本。
花擎天此刻所使出的《閉目聽風》不知被多少代心癢難耐又自命不凡的花家家主修改過,威力大不如前,可副作用卻一點不減。
“你們跑不了的……”
花擎天雖然閉上眼睛,但他的耳朵與鼻子卻是瞬間“打開”,他眼前的世界竟然比用眼睛看到的還要清晰。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看到了花滿樓當時心中的世界,一草一木竟然都如此清晰。
西門不破皺眉來到他身旁,想要把他打昏,手剛剛舉起卻被花擎天握住“老夥計,你我相交百年,應知道我性子淡漠,平時不理俗世,可長歌的性命我無法置之不理,此事……你就依我吧。”
花擎天緩緩的說道。
西門不破臉上的肅殺之氣化開了一些,露出一抹讓人動容的悲涼“你放心,縱然拼的粉身碎骨,我也會保住陸長歌一命,有他在,你我兩家之仇,必定能嘗!”
“不……老夥計,不是兩家,你忘記了嗎?”
花擎天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強,靈魂輕飄飄的,彷彿隨時都可以脫離這個世間,卻是不急不緩的說道。
“陸家……”西門不破聞言一怔,隨即想起歷代家主遺命,臉上悲色更濃,盯着劉催洪恨恨的道“我等無能啊!!劉催洪!你,拿命來!!”
言罷,西門不破長劍如光,橫空斬出,一道絕世劍光就要將劉催洪從頭頂劈開兩半。
“住手!西門不破,難道你忘記了你們歷代家主的誓言了嗎?”
周承通封出一劍,攔住西門不破。
“誓言!?”
西門不破手中的長劍抖了抖,身體如遭雷擊,咬牙切齒的收回長劍。
“老夥計,這個仇,就由我來報吧,從此你我兩家家主遺言當中再無此遺憾!”
花擎天緩緩走了出來,頭髮飛揚,臉上褶皺看起來平坦了很多,臉色紅潤,身上釋放出一股儒雅之氣。
“哼!花擎天不要廢話,今天已經不死不休,有能耐你就使出來!”
劉催洪臉上露出陰險笑容,誓言?西門不破沒有不顧一切的向他下殺手,現在的花擎天仍然沒有被他看在眼中。
“花擎天,你花家的《閉目聽風》獨步江湖,而我劉家的《破道劍式》也並非虛名!這次,我們就分個高下!”
“放屁!《破道劍式》根本就不是你劉家的!”
西門不破臉色一變,忍不住喝罵道。
“以前也許不是,不過現在,已經是了。”
劉催洪嘿嘿一笑,長劍閃爍着銀光。
或許周承通會對《閉目聽風》忌憚三分,但偏偏他劉催洪不怕,劉家《破道劍式》號稱可以破盡天下武學,絕非虛言。
雖然他的劍術沒有登峰造極,可要破要花擎天的半吊子《閉目聽風》也大有機會。
“多說無益,劉催洪,接招吧!”
花擎天蒼老的聲音落下,身影電掣而來,長劍一掃,地面之上如初春到來,一片花草樹木爭相盛開,極速蔓延到劉催洪腳下,美不勝收。
劉催洪目光一凝,眼前的這些花草真是無比,卻是凝固住的劍氣、劍意,沾到一點都夠他死上一次。
花草樹木迅速生長,瞬息之間便將劉催洪逼迫在角落,遍地鮮花,樹木成蔭。
“看我破你!”
劉催洪直貫真氣,長劍向下一點,劍氣盪開,斬的草書寸寸碎裂,化爲光晨。
“什麼花家絕學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難怪花家祖師是一個瞎子,這樣譁衆取寵的武學也只有自以爲是的瞎子纔會想到。”
劉催洪劍術不斷,一出手便連綿不絕,身邊的景象儼然末日來臨,萬花枯萎,樹木腐朽!
可是花家絕學又豈是這樣簡單!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萬物無形,花落花開!”
花擎天一劍揮出,空中點點光晨頓時重新凝聚,成爲花朵、樹木,散開出的凌厲劍華彼此相連,相輔相成,居然組成一張華美大網向下一罩,猛的吞噬掉劉催洪的道道劍氣。
轟隆!
飛沙走石,整個偏廳被炸開一半!
而塵煙之中,一道人影離奇消失,竟是劉催洪在千鈞一髮之際尋到了萬花叢中的一點不足,循着軌跡,將將避開。
“劉老弟躲得漂亮!”
周承通不禁拍手叫絕,心裡對《破道劍式》更加垂涎不已,之前看起來劉催洪只是憑藉直覺與身法閃躲,他卻看出絕不是這麼回事。
通常高手,哪怕是他被花擎天這一招籠罩下來,幾乎只有硬拼一途,可偏偏劉催洪利用了《破道劍式》,看似沒有動作,實則就在花擎天殺招落下的瞬間發出成千上萬道觸角般的劍氣,像是雷達掃射一樣將眼前的一草一木回報回來,所以劉催洪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閃躲成功。
看似險之又險,實際上卻是胸有成竹。
“嘿嘿嘿嘿……花家的《閉目聽風》也不過如此,花老鬼,以你現在的狀況還能再出幾劍?”
一直以來,劉催洪身爲八位家住中墊底的一個,心中早有不爽,此刻成功避開了花擎天的殺招,自然意氣風發,不可一世。
也許他的功力不及花擎天,可他卻大可以憑藉着《破道劍式》活活耗死對方。
也就是說,《破道劍式》的存在讓他處於不敗之地!
他目光陰冷而玩味的盯着花擎天猛的白了一分的老臉,陰測測的道“花老鬼,來啊,我先收拾了你,然後就收拾你的寶貝,陸長歌,呵呵呵……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善待他的!”
他將“善待”二字咬的很重,聲音中透出的陰曆讓人不寒而慄。
聞言,花擎天頓時大怒,剛想開口,卻是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他本就有傷在身,又強行使出《閉目聽風》,此刻當真已近油盡燈枯。
“不破,靠你了。”
花擎天臉色越來越紅,喉嚨動了動,只是吐出這幾個字來,他的目光滿含希冀的盯着西門不破,他堅信着只要陸長歌能活下來,縱然是整個花家被屠,終有一日也會再次重新興盛!
西門不破冷峻的眼中掠過一抹沉重,遙望着相交百年的老夥計,即便心性如冰的他也不禁身軀一顫。
他知道,這條路已經要到頭了。
然而就在這時,四人似乎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猛的擡頭望向不遠處的塵煙之中,一道朦朧身影,手持長劍,正慢慢的走向這裡。
這人是誰!?是王一怒還是陸長歌?
剎那間,四人腦中都掠過這樣的疑問,不過,即便是花擎天也知道是陸長歌的機率可以忽略不計。
王一怒身爲王家家主,烈火劍氣舉世無雙,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年輕的陸長歌對他們來說只是一顆冉冉升起,耀眼無比的新星。
花擎天頓時心中一沉,老邁的身軀晃了晃,就要倒下,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幻想。
西門不破瞬間來到他身邊,牢牢的扶住他,眼中泛着血絲,堅決的道“別倒!結果還未可知!”
西門不破目光復雜,他何嘗不知道走出的人十有**會是王一怒,可若是花擎天此刻一倒,那便絕不會再有站起來的機會。
周承通橫刀在手,與劉催洪對望一眼,彼此點了點頭,老臉上不由露出按耐不住的得意之色。
勝利正在向他走近,此番王一怒的出現將徹底擊垮花擎天與西門不破那一絲不切合實際的念想。
“我們勝了!哈哈哈!花家跟西門家從此將會從八大世家中除名!西門老鬼,你不是喜歡多管閒事嗎?帶着你全族子弟跟花老鬼一家子一起下地獄吧!!”
劉催洪意氣風發,惡狠狠的瞪着二人“不過真是可惜,王老哥可能已經把那陸長歌給活剝了,這也算他的運氣!如果落在我手裡,定要讓他欲死欲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嗎?劉催洪,此刻我就在你的面前,如果你還是一個人,就過來讓我欲死欲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劉催洪話音剛落,那塵煙之中便傳來了一道清朗而威嚴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劉催洪與周承通二人臉上的得意之色猛然僵住,繼而老臉沉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