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的莫斯科,一如既往的寧靜,燈火全息的克雷拉茨科耶大街上,忽然被一陣兒富有節奏感的腳步聲所驚醒。
方廷晉一個人走在空曠靜謐的大街上,聽着腳下“咔嗒,咔嗒”的腳步聲,整個人的心境,似乎在緩慢的起着一種變化。他很享受這種在夜間獨自行走夜路的感覺,四周萬籟俱寂,唯有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心跳聲在耳邊迴響,冥冥中升起的對黑暗的恐懼,可以讓自己的心境由燥亂趨向平和,由sāo動轉爲寧靜。
步行了大約二十幾分鍾,方廷晉轉過克雷拉茨科耶大街通向莫斯科河四號橋的拐角,在臨近莫斯科河河堤的一根路燈燈柱下,他停住了腳步。摸摸上衣的口袋,從口袋裡取出一包香菸,隨意得抽出一根,放在嘴裡叼着。
“叮!”
隨着一聲輕響,一縷淡淡的火光從方廷晉的指縫間閃現。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濃烈嗆人的煙氣,方廷晉擡起頭,將目光投向了右側的那座鋼鐵大橋。此時,在那座橋的橋頭上,正有一輛黑sè的吉普車朝他所在的方向緩緩駛來。吉普車上沒有打亮任何的燈光,在這寧靜的黑夜裡,如果不去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十幾秒鐘之後,吉普車在方廷晉的身邊停了下來,隨着車門的開啓,身着一襲黑sè緊身運動服的唐納從車上跳了下來,他瑟縮着身子,像個佝僂的老太婆一般,哼哧哼哧的跑到方廷晉面前,還沒等方廷晉說什麼,便搶先抱怨道:“噢,我他媽的恨莫斯科,恨俄國,這裡他媽的太冷了,而且這該死的車上還沒有暖風,噢,我的天,我這次肯定會感冒的。”
“如果你再這麼囉嗦下去,我敢保證,你所要面對,絕不會是感冒那麼簡單。”幾乎是緊跟在唐納的身後,同樣是一身黑sè緊身服裝扮的索尼婭,從後側的車門內鑽出來。她撩動着那對令人觸目驚心的修長美腿,伸腳在唐納的屁股上踢了一下,同時嬌俏的說道。
“好啦,別鬧了,”方廷晉嘴裡噴出一縷煙霧,微微一笑說道,“事情辦的怎麼樣?”
“全部搞定!”唐納做了一個“OK”的手勢,漫不經心的說道,“其實像這樣的事情,我自己出手就可以搞定了,何必還要搭上他們兩個……吖!“
唐納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聲慘叫所取代。
“總是那麼囉嗦,沒完沒了。”收回踏在唐納腳面上的鞋跟,索尼婭甩了甩那及肩的長髮,笑眯眯的說道。
無奈的搖搖頭,方廷晉繞過兩個仍舊在打鬧不休的瘋子,獨自一人拉開吉普車的側門,跨步鑽了進去。
“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車上,辛普森坐在駕駛座位上,扭頭看着剛剛鑽進來的方廷晉,張口問道。
“還可以,算是有所收穫,”方廷晉聳聳肩,隨口回答道。此時,他的目光集中在位於車內後座的兩個人身上,這是兩個純正的歐洲大漢,儘管他們此時的樣子很狼狽,彼此都被封口矇眼的捆綁成一團,但是那魁梧的身材仍舊是那麼的唬人。
“就是這兩個東西?”方廷晉在靠右的座椅上坐下,先將手中的菸頭扔出車外,然後才繼續問道。
“恩,”辛普森回答道,“兩個蠢貨,小角sè,沒有什麼價值。左邊那個叫佩塔羅奇,右邊的叫基爾申科。”
“看樣子你們剛纔已經問過些什麼了,”方廷晉的目光,在兩個大漢那仍舊流淌着鮮血的雙手上掃過,淡然一笑說道,“問出些什麼了?”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辛普森揚揚眉毛,興致索然的說道,“雖然說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們都參與了,不過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因爲一個叫比昂霍夫的人指使他們參與的,條件是每個參加的人,可以得到五百盧布的報酬。這兩個傢伙平rì裡就是靠參加這種類似的勾當養活自己的。至於說那天晚上還有什麼參與了,他們說是一共有十幾個人,不過真正下手的,卻是兩個他們不認識的人,那是真正的高手。嘿,也是,像他們這種拿錢出力,只能在旁邊吶喊助威的小角sè,又能知道多少有用的東西。”
“哼哼,”方廷晉冷笑兩聲,然後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他們還知道有多少個和他們一樣的小角sè參加了那晚的行動。”
“哦?”辛普森一愣,隨即說道,“怎麼,你要玩一場大的?”
“玩大玩小我倒是不在乎,”方廷晉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知道我的作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嘿嘿,我就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也知道背後是誰在cāo縱這一切,不過我還不打算直接對那位‘BOSS’下手,我要先把所有那些參與的小角sè一一宰了,我要讓他感到恐怖,讓他在無限的恐怖中,一點點的算計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活。”
其實不用方廷晉多說,辛普森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一場類似於殘忍狡猾的老貓,戲弄可憐老鼠的遊戲。當年對付艾爾摩·索克的時候,方廷晉就用過這一手:對於主要目標先不去理會,而是先將他的羽翼一一剷除,毫無疑問,在這個過程中,目標由於感受到死亡的威脅,肯定會盡其全力的呼朋引伴、召集幫手來保住自己的xìng命。而這,恰恰中了方廷晉的全套,因爲他的目的,就是要將目標所信賴、親近的人,全部幹掉,一個不剩。當年的索克,就用他那慘痛的經歷有效的闡明瞭這一yīn謀的可怕,他先後流亡七個國家,而潛藏在這些國家中的,屬於他的那些老部署、老朋友,先後都殞命在了方廷晉的手上。索克最終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不過爲時已晚。而今,方廷晉再次決定使用這種手段,辛普森知道,那就意味着他已經動了真怒。
“怎麼樣,要不要陪我玩上這一把?”方廷晉扭過頭來,看着辛普森說道。
“無所謂,”辛普森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兄弟的命是你的,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兩個人怎麼處理。”
“交給索尼婭吧,我相信她會很高興處理這種事情的。”方廷晉擺擺手,隨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