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歐陽倩倩居然和市長有點關係,難怪能在S市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S市是Z省的首府城市,當這裡的市長,就意味着整個Z省都像他自家的菜園子一樣。在自己家的那一畝三分地裡,還不是想怎麼耕耘就怎麼耕耘?
“歐陽倩倩和這個市長什麼關係?不會是……”政養大感好奇,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個是人就能明白的壞笑。他注意到剛纔林晚的措辭,她用了一個“好像”,似乎也不能確定。不過以她經常接觸的眼光來看,判斷應該不會有錯。
林晚狠狠白了政養一眼:“想哪兒去了,思想就不能純潔一點嗎?歐陽倩倩可不是那種人,據我所知,她的私生活很檢點,除了生意上的應酬,其他生活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連司機都從來只用女司機,當然你是例外。雖然外面有些她的不好的傳言,但我想絕對是有人故意造謠中傷……”
政養一愣,想不到林晚對歐陽倩倩的評價居然這麼高。他連忙反問:“那你告訴我,他們應該是什麼關係?不會是乾女兒之類的吧?”
歐陽倩倩不用男司機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晚恐怕只有片面的瞭解,除非她能證明歐陽倩倩和市長有血緣關係,否則政養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朝“那方面”想。血緣關係幾乎不可能。千萬不要相信所謂的“乾女兒”或是“乾妹子”之類的,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套用一句時髦的廣告詞來形容這種關係:地球人都知道。
林晚在政養額頭輕輕點了一下,嗔道:“流浪了半年,變得越來越壞了,能不能把人往好想一點?歐陽倩倩可是S市市長文玉龍的兒媳婦!”
原以爲歐陽倩倩和文玉龍之間會有男女曖昧關係,想不到居然是這樣。可是,文玉龍這樣讓自己的兒媳在S市呼風喚雨,難道就不怕引起非議?至少應該避嫌一點吧?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裡。政養又一想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也就釋然了。想到自己剛纔的齷齪想法,他忍不住臉一紅,自嘲着:“難道我的心理真的很齷齪?”
“何止是齷齪!”林晚嬌嗔道,“好在你還算誠實,至少你知道錯會馬上承認,這是你最大的優點。”
林晚又略顯憂慮地看着政養:“我很擔心,你是歐陽倩倩的司機。”
政養有點不明白林晚的意思。之前她同意自己繼續待在歐陽倩倩身邊,現在又流露出這種擔憂,好像有點矛盾吧?
“我剛纔也告訴你歐陽倩倩的背景了。”林晚解釋着,“你的職業決定了你存在的價值,註定會捲入一些不該捲入的事情之中。這點在T市已經得到證實了。最近這段時間我經常參加一些S市市政府舉辦的招商會,因爲來自T市,私底下已經不少官員在跟我打聽是否認識你,蔡天明成功坐上了T市市長的位置,你政養的名字已經引起了那些政客們的特別注意。”
“你的意思是,歐陽倩倩是在幫市長公公來請我的嗎?”
“我不確定。”林晚搖了搖頭,“但我能感覺到S市這幾年都不是很正常。打個很簡單的比方,按道理來說,剛剛上任的政法委書記,一個月之前就該到任了,但現在纔過來。中間一個月的時間,他幹什麼去了?沒人知道。據我瞭解,這個政法委書記前兩任都沒做滿一年,中間空缺了幾年……這些,都很值得推敲。”
“你先說說,這個政法委書記到底是個什麼職務?”政養聽得一頭霧水,他不明白林晚說這些到底什麼目的。
“你平常有時間多關心下這類事情。”林晚一嘆,耐着性子解釋,“嚴格來講,應該叫政法委書記。政法委,是黨委管理公檢法司的部門,重大的案子是由政法委牽頭掛帥的。否則,於雅麗今天在俱樂部怎麼會那麼牛呢?”
政養點了點頭。
林晚頓了頓,又說:“那麼你看看,S市的情況是不是比較古怪?”
政養也是聰明之人,聽她這麼一解釋,還真覺得有點古怪。莫非這個新上任的政法委書記是過來查什麼大案子的?
“還有一點更奇怪。”林晚續道,“據我瞭解,這個政法委書記來S市任職,還掛了一個省委常委,屬於直接空降過來。而S市市長文玉龍也不過就是一個省委委員,也就是說,他在Z省省委裡的職務要高於文玉龍,但在S市要低於文玉龍,這是不是很詭異?從某種理論上來說,他這次來上任,可能直接矛頭就是指向這個市長,他掛了一個省委常委的職務,就是爲了增加他的
權威。”
政養贊同地點了點頭,很有可能,自己在解決醫科大學的風水問題時也聽到一些關於市長的傳聞,莫非其中還真有點問題?
“你怎麼對S市的情況這麼瞭解?你來這裡好像沒多長時間啊?”政養好奇地問林晚。
“國情決定了一切,我們公司到S市投資,自然要掌握這裡的一切動態,否則一切都是無用功。”林晚笑了笑。
“那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目的?”政養追問着。
“很簡單。”林晚嚴肅地點了點頭,“我希望你能遠離這裡的官場。你是一個風水師,不幸的是,你還是一個很有名氣的風水師。更不幸的是,你剛剛在幾天前解決了困擾S市醫科大學幾十年的學生自殺問題。一旦有人知道你在這裡,他們一定會過來請你去幫忙佈置風水、祈求官運,這在官場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我不希望你牽涉到裡面。上次幫助蔡天明是你運氣好,選對了位置,但這次恐怕未必。一旦牽連到你,你多少會遇到點麻煩,我不希望你出事。何況現在歐陽倩倩還纏着你……”
“嗯,我會注意。”政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以林晚對S市官場的瞭解,這裡還真有點問題。
林晚很滿意政養的這種態度:“對了,今天你怎麼會到俱樂部裡?”
政養很無辜地說:“還不是杜燁那老小子安排的?我原以爲只是單純喝喝酒,哪想到會是俱樂部的錢思明專門宴請我。”
“問題來了。”林晚點了點頭,“你知道這個錢思明的身份嗎?”
政養搖了搖頭。
“他的身份比較有意思,背景也複雜。十年前,他好像是S市一個國有企業的部門經理,”林晚思索了一下,“後來還做了一段時間總經理,再後來好像犯了什麼錯誤就直接辭職,到了這俱樂部任負責人。當然,這些都不能說明什麼。他背景很複雜的原因是,他有一個很有權勢的愛人叫武麗霞,現在的職務是S市政法委副書記。這個武麗霞也算是一個女強人,以前在S市一建做過一段時間副職,那時候S市市長文玉龍剛好在一建任老總,兩人還算是上下級的關係。後來他們陸續調到了市委任職。直到今天,S市都有傳言說,市一建是市委的親生兒子,有什麼大項目、好項目,都非他們莫屬。”
原來這個錢思明是靠裙帶關係混上來的!政養暗罵晦氣,心中卻一動。這個一建公司很耳熟,他馬上想到是當初承建醫科大學教學樓和宿舍樓的那家建築公司,這個發現讓他心中大爲興奮。之前聽說過十年前這個建築公司的總經理就是現任市長文玉龍,他是否和當初醫科大學的事情有關係?是不是和十三姐的爸爸洪濤的死有關?還有醫科大學教學樓廣場的“轉病換命”的邪門風水陣法,會不會也和他有關?
想到這裡,政養頭疼了,他猶豫着是否繼續追查。剛纔林晚說了,S市的水似乎很深。難道錢思明今天請自己是爲他老婆?或是爲文玉龍?
林晚還在說着:“之前我說過,S市政法委書記職位一直空缺了好幾年,也就是說,他老婆武麗霞其實一直都是政法委的一把手。只不過我很奇怪,按照官場的規矩,這幾年來她應該會被扶正,可偏偏一直都沒被扶正,很耐人尋味。我曾經間接打聽過,聽說市長一直都在極力推薦,不過最終被省委壓了下來。”
“難怪剛纔錢思明很狂。”政養點了點頭,“既然他妻子是政法委的二把手,爲什麼他不懂得收斂一點?還有他們的兒子,難道一點也不用顧忌?”
“只要他不明目張膽地利用他妻子的權勢,別人也無話可說。”林晚點了點頭,“這俱樂部是私人的,錢思明不過是被聘請的負責人。總不能因爲家屬做官,他就不能工作了吧?這到哪裡都說不通。”
這就是一個擦邊球!沒人能保證錢思明不會利用他老婆的職務之便來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剛纔在俱樂部裡他的猖狂就可見一斑。政養想,如此一來,這次新的政法委書記到任還真有點不同尋常。
“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參與其中。”林晚一嘆,“你樂意做風水師我們都不反對,媽咪也不再說什麼,但前提是別去招惹一些不該招惹的勢力,尤其是官場的是非。別忘了,我是商人,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職業能比商人還要了解政客,包括政客自己!”
精闢!因爲商人的眼中只有利益,而政客可以爲商人的利益提供便利,所以商人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政客各式各樣的弱點,以便更好地獲利。但政客的眼中往往只看到他們政敵的弱點,忽略了自己的弱點。因此,從古到今,很多政客都敗在自己手中。
林晚的一席話給政養揭開了關於醫科大學風水問題的內幕,自己到底要不要追查下去?
“好了……”林晚歪着頭仔細看了一眼政養,淡淡地說,“我們聊點別的,比如說,這半年你都在哪裡流浪?”
“從北到南,到處走街串巷,我的職業就是專門爲蒼生排憂解難、爲世人解惑傳道……”政養搖頭晃腦,顯得悲天憫人。
“要死啊,沒半點正經!”還好林晚深知政養的爲人,對他的插科打諢已經習慣了。她心疼地看了政養一眼:“這半年來是不是很辛苦?你瘦了很多……還有夏雪那個丫頭……唉!”林晚沒有追問他爲什麼會離家出走。
政養一陣發呆:“她們都還好吧?”
見他一臉尷尬,林晚“撲哧”一笑,狠狠白了他一眼:“知道你在想什麼!告訴你,夏雪去美國了……”
“什麼?”政養失聲叫了出來。
“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你那麼着急幹嗎?”林晚大爲不悅,“因爲資金充足,公司今年發展很快,所以重新回到美國發展,夏雪由公司派去先看看具體情況。原本讓我去,不過我不喜歡那裡的環境就沒去。”
走出這個“巴黎香榭”的高檔小區,林晚依依不捨地和政養分開。原本她想讓政養陪她到公司看看,不過政養想到了另一件事要去辦。
林晚也習慣了,以前她就不止一次地納悶,政養這樣一個擺攤算命的人,爲什麼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甚至比她這個大集團總經理的應酬還多。
事實證明,政養的確很忙。送走林晚,政養先到聚豐大樓待了小半天,畢竟歐陽倩倩暗示他應該去上班。下午下班之後,他隨便溜達了一會兒,看着天色不早,就直接朝司馬算的酒樓走去。
政養一路走來,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這個身份頗爲神秘的張斌這麼費盡心思接觸自己,到底是什麼目的?
走進酒樓,一個服務員馬上認出了他,急忙熱情招待,看那眉開眼笑的神情,顯然把政養當這裡的老闆了。
“老弟,你還真不經唸叨,我剛剛想到你,你就來了。”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是張斌那熟悉的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