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叫痛,眼眸餘光之中即見那廝又發一掌,如虎撲羊,直擊胸口。
關威不敢招架,側身一閃,一路拳腳對攻,互拆了七八招不分勝負。但那廝身法露出空隙,被關威就勢闖進偏門,伸手揪住衣領,沉肩墜肘,屁股往地上一坐。那人也隨之身不由己,被迫倒地。
關威得手後,上體後仰,往地上一躺,雙手依舊牽制住那人不放。動作不停,將右腳屈膝上提,蓄力連環蹬擊那廝的襠部。眨眼間,便將其重創!
這一招叫賴狗三腳,源於舊時江湖打鬥。幾乎在所有的扭打情況下,都能用上。
賴狗三腳賴在哪?賴就賴在:“緊緊抓住對方衣領,袖口,手腕不放;抓住後就硬往地上躺;躺下後,連環三腳亂踢(踢襠、心窩、頭頸、臉)直到把對方制服!”
這一招的奧妙在於先通過抓揪硬帶,即破壞對手平衡,使其弓馬散架,無暇他顧。令對手倉促倒地,即刻淪爲案板魚肉。
“你是誰?幹嘛找我麻煩?”關威起身厲聲問。
那人捂着襠部,面色發白,緩了好一會兒才匍匐着起身,衝關威一抱拳:“在下吳家慶,漠北人士。亦是國術修習者,先前看兄弟一腳踢斷路邊的小樹。便起了結交之意……”
“呵呵,你是想試試我的斤兩吧?話說你既是漠北人士,那跑c市來串什麼場子?”關威冷笑道。
“嘻嘻,我猜他是皮癢癢了,專程來c市捱揍的。”衚衕口的拐角處傳來一陣悅耳的女聲,可謂是嬌中帶有三分傲,柔中更夾幾重媚。
“是誰?”關威回頭一瞅,竟是唐瑤。愣了一下,又問道:“怎麼你又來了?”
唐瑤笑了笑:“嘿嘿,我在公交站點等車時一直注意着你那的情況。看你沒事兒踢了顆樹,嚇得扭頭就跑。樂得我喝水差點嗆了。緊接着就看見這姓吳的戰五渣去攆你了。原諒我跑的有點慢,沒看出你們是怎麼打的,可不可以再給我演示一次啊。”話罷又朝着關威眨了眨眼。
躺地上的吳家慶面如死灰,心想:“壞了,這哥們居然跟唐瑤認識,看起來還很熟。難不成我吳家慶又要捱揍不成?萬一給打破了相,下午還怎麼跟師傅去串門啊。”
索性事情還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糟糕,關威只是隨便踹了他兩腳笑了笑:“演示就不必了,這小子自不量力,被我三拳兩腳就給收拾了。實在沒啥好看的。”
唐瑤噗嗤一笑,蹲身從地上撿起根用完的燒烤籤,直戳吳家慶的面頰問:“你這傢伙,陰魂不散,不好好在漠北養老,非要總來c市,給我眼前蹦噠,是何道理啊?”
吳家慶瞪圓了眼睛,惱怒的嘶吼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承認自己現在功夫不到家,但男女有別,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擊敗你!”
唐瑤撩了下頭簾,眼眸冰冷:“好樣的,有志氣!我等你。”
撂下這句話後,唐瑤不理關威,踱步緩緩的退出了小巷。
關威嘆了口氣,白了吳家慶一眼,心想:“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哥們還真是大言不慚!唐瑤師從大家,內外兼修,且天性聰穎,臨場反應和實戰經驗,均是一流。雖功力尚淺,韌勁不夠,但就連我這個習武多年的男生都沒把握能勝她,足可證明其天賦。就憑你個只會逞匹夫之勇的瘋崽子,這輩子能打過人家?首先心態就不對,心正則拳正,心邪則拳邪。如果一直在仇恨中矇蔽,身處迷途,又怎能靠岸呢?”
中午唐瑤回到家,見愛麗絲出了門。康奉舉不僅颳了鬍子,還整理了髮型和儀容。上身穿了件黑色唐裝,下身穿着白色燈籠褲。腳上踏着千層牛筋底的練功鞋。
特意收走了那幾把瘸腿椅子,換上了幾把黑紅色的太師椅,造型十分古樸,此前一直放在倉庫裡,都不知是哪個朝代的古董了。
種種跡象表明,下午好像有貴客要來。唐瑤問:“瞧你忙活那樣,下午是誰要來啊?”
康奉舉點了根菸,隨口道:“是你姜叔叔的師傅,黃文溪老爺子。”
唐瑤嗯了一聲:“他武功很厲害嗎?和老爹你相比如何?”
康奉舉隨口道:“正所謂拳怕少壯,他今年七十幾歲,自然非我敵手。”
“那要是你們倆同齡呢?”唐瑤又問道。
“他練的是三皇炮捶,有童子功,誠然內勁比我深厚,但我有外家基礎,體格佔優。且不像他專攻一門,我是練過近十門武術,這點是他不能比的。”康奉舉沉聲道。
唐瑤笑了笑,心想:“以老爹的性格,若是有絕對把握,肯定願意把話說直。現在不正面回答,只能說明他也沒底。”
康奉舉嘆了口氣:“瑤瑤,以後關於別人武功的這個問題,就咱們倆的時候,聊聊還行。剩下在外頭時,咱不評論。否則在國術界,很犯忌諱。”
唐瑤點點頭:“嗯,好我明白了,那你目前在國術界是什麼地位呢?”
康奉舉笑了笑:“哈哈,真說笑了。一箇中年油膩大叔能有個屁地位啊?大夏武術協會,分段位制,從一到九,逐層遞增。今兒要來咱家做客的黃老爺子,就是全國少數的幾位九段老武術家。”
“那你是什麼段位啊?”唐瑤問。
康奉舉一擺手:“我不走他們這套體系,所以沒有段。但你要是想入會的話,憑我的介紹信,給你按個六七段的虛名,也不是難事。”
唐瑤笑了笑:“看來你屬於武林中的閒雲野鶴,不管事兒的那種。”
康奉舉嗯了一聲,同時心想:“入了軍界的人,就必須跟過往的江湖關係斬斷聯繫。還什麼閒雲野鶴啊,跟他們壓根就不一路人。”
不一會兒,愛麗絲回來了,從超市拎回來一大堆食材,還從酒店臨時僱了兩個廚師,上門服務。考慮的不可謂不周到。
等唐瑤回屋換件衣服的功夫,黃文溪已經攜徒吳家慶,驅車到了寫字樓門口。
吳家慶認出這是唐瑤她家,因而直接耍起脾氣,死活不肯陪師傅同進。
正遇上出門迎接的康奉舉,互相介紹以後,黃文溪皺着眉問:“家慶你怎麼回事?又瘋又顛的,剛纔還不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