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麻將館之中,凌亂不堪,散落一地的麻將撲克牌九,王虎的那些手下,也都被左壯帶着人打的抱頭鼠竄。
“把那個少年帶過來過,你們收拾一下,我要帶他走。回去之後,一切按原計劃行事,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整個杭城地下黑道,就會徹底亂套了。”
陳琅琊對左壯吩咐道。
“好!”左壯走到那張被掀翻的桌子下,一把將竇桐從做地下拽了出來。
“啊!”竇桐驚叫一聲,但是還是沒敢反抗,看到左壯那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心裡也是直打鼓,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直到竇桐看到陳琅琊之後,臉色一變,再一看左壯,臉色頓時變綠了。
“你,你是——”
竇桐結結巴巴的問道,看着陳琅琊,心裡別提有多害怕了,當初他還記得自己還跟陳琅琊怒吼過,他不會想要報仇吧?竇桐雖然好賭,但是卻還沒到不知所謂的地步,當初那些小混混,跟這些兇殘的狠人比起來,似乎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我,我是誰,你應該很清楚。”陳琅琊冷笑道。
“你想怎麼樣?”竇桐膽怯的問道,甚至不敢擡頭去看陳琅琊,因爲此時的陳琅琊,就連左壯看着都有點心裡發毛,他還沒見過陳琅琊如此生氣,他不知道的是,陳琅琊是在爲他的姐姐心痛跟不值,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孩,爲了自己的弟弟,含辛茹苦,但是他卻將姐姐給他的錢,都放在了賭桌上,可想而知,他的姐姐會有多麼的心酸。
“我不想怎麼想,我記得有人說過一句話,如果再出來賭的話,就自斷手指。”
陳琅琊淡淡道,緩緩從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狠狠的插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嗡——”
彈簧刀被陳琅琊插在桌子上,發出嗡嗡的聲響,嚇得竇桐瞬間跪了下去,哭喪着臉,眼淚也是跟着流出來了。
陳琅琊雙眼一閉,臉色越發的陰冷。一腳將跪在地上的竇桐踢倒,竇桐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眼神充滿了驚恐。
“男兒膝下有黃金。給我站起來!”
陳琅琊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想要狠狠的教訓這個不爭氣的臭小子,只是骨子裡對於這種不懂得珍惜感情的人,充滿憤怒。尤其是一想到他姐姐那份艱苦,更加的生氣,一個瞎子姐姐,能做到這樣對待她的弟弟,但是對方卻是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竇桐哭泣着,他僅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面對這樣的場面,內心之中自然充滿了怯懦,但是卻嗜賭成癮的他,卻始終無法戒掉。哪怕是他,心裡也滿是自責。
“站起來!”陳琅琊怒吼一聲,竇桐滿臉淚水,緊緊的咬着嘴脣,從地上站了起來,擦掉嘴角的鮮血,眼神怨恨的盯着陳琅琊。
“倒是有股子倔勁兒。跟我走。”
陳琅琊冷冷的看了竇桐一眼,拔起桌子上的彈簧刀向着外面走去。
竇桐雖然對陳琅琊怨恨,但是卻不敢違背陳琅琊的話,左壯眼睜睜的看着陳琅琊跟竇桐離去,心裡卻是有些好奇,今天的陳琅琊,似乎有些反常。
“帶我去你家。”陳琅琊說道。
“
你要幹什麼?”竇桐戒備着問道。
“怎麼?怕我對你姐姐實施暴行還是怕我想要去你家修理你?如果不想像麻將館裡那些人一樣,就趕快帶路。”陳琅琊皺眉,他沒心思跟這個臭小子囉嗦下去。
迫於威逼,竇桐只能硬着頭皮在前面帶路,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想要逃跑,只要逃掉了,這個人肯定抓不到自己。正打算開溜的竇桐,卻被陳琅琊一把抓住,聲音低沉道:
“不想死,你就跑一個試試看。”
竇桐渾身一顫,陳琅琊的話宛如來自地獄的呼喚,被陳琅琊一恐嚇,他變得更加心驚膽戰,就連逃跑的念頭也打消了,只能乖乖向着自己家裡走去,不過他已經想到了,如果這個人敢對姐姐意圖不軌的話,就算是拼了命,竇桐也絕對不會放過陳琅琊的。
走出了大約三條街,竇桐帶着陳琅琊拐入了一個小巷之中,這個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黑燈瞎火,了無人跡,周圍昏暗的路燈只能照亮幾米範圍。陳琅琊緊緊的跟在後面,來到了一個不大的筒子樓。
剛打開門,屋裡就傳來了一聲充滿關切的詢問:
“是你回來了嗎?小桐?”
陳琅琊一聽就聽得出來,就是當初送給了自己一顆百年人蔘的竇靖妍。
屋子不大,只有兩個房間,幾乎沒有客廳,但卻是規整得很,只是房間裡連什麼像樣的傢俱也沒有,更別提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只有一臺老舊的電視機,一張小椅子,牆上更是牆皮脫落,房間之中有些陰冷,雖然杭城的冬天不算太冷,但是住在這裡,還是有種讓人渾身打哆嗦的感覺。
“嗯,我回來了。姐。”竇桐說話的聲音明顯讓竇靖妍有了懷疑,從房間裡走出來,皺着眉頭說道:
“有人跟你一起回來嗎?”陳琅琊看着從裡屋走出來的竇靖妍,心裡一酸,她這個姐姐當的,的確夠辛苦的,一身儉樸的衣服,穿的比自己還要寒酸,不過依舊掩蓋不住她的美麗動人,可惜,那雙眼睛,卻是再也看不見了。
“是我。”
陳琅琊低聲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到她,他的心裡真的特別的暖和,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總能讓陳琅琊心中產生一絲親切,他永遠忘不了,自己也是窮苦人家走出來的孩子。
竇靖妍心裡一驚,臉色微變,她雖然雙目失明,但是聽覺卻是極好,基本聽過的聲音都能記住,況且陳琅琊還幫過她的忙,竇靖妍立刻就知道了來者是誰。
“是你!”竇靖妍驚喜道。不過她更好奇的是,爲什麼他會深夜來訪呢?
“我是來把你弟弟送回家的。同時,我也想看看,剛從賭桌上下來的他,有沒有勇氣在自己的姐姐面前砍下手指。”
陳琅琊輕聲說道。
竇靖妍原本帶着喜色的俏臉,頓時間變得陰沉下來,就連呼吸都是變得凝重起來。
“你——你不是說去上夜班嗎?你又出去賭了。小桐,你到底讓姐姐說你什麼好呢?”
竇靖妍對這個弟弟,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約束了,因爲她根本就管不住弟弟,就連家裡能賣的東西,也都讓他賣了換錢出去賭了,如果不是房東看她們可憐,就連這房子,
也早都讓她們退了,趕他們出去了。
竇桐臉色一變,道:
“姐姐,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我肯定不會再出去賭了。你放心。”
“放心,我用什麼放心?哪一次你不是這麼說的,可是哪一次你真的控制住自己不去那裡了?其實,在你出去的時候,我心裡就猜測着,你是不是又出去賭了,果然。如果不是我們的恩人碰到你把你抓了回來,你是不是還會賭到明天早上才肯回來?”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長大成人了嗎?當初媽媽去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管好你,可是現在你卻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面對死去的父母?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小桐。”
竇靖妍哭泣着,那燻黑的眼圈之上,佈滿淚珠,陳琅琊心中酸澀,他不知道今天該不該將竇桐帶回來,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好好的教訓一下竇桐,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生活的艱難。姐姐爲了他付出了一切,但是他卻辜負了姐姐的一番苦心,而且三番五次的拿着變賣家產的錢去賭,拿着姐姐辛辛苦苦賺來養家餬口的錢去賭,甚至現在還不知道外面究竟有着多少外債。
竇桐一臉的焦急與悔意,每一次他都是這種表情,他不是鐵石心腸,同樣知道心痛,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雙手雙腳,他知道姐姐爲了他幾乎付出了所有一切,可每每到了賭桌之上,就什麼都忘記了。
“姐姐,我對不起你。我再也不會去賭了。你相信我姐姐。”
竇桐跟姐姐抱在一起,失聲痛哭,陳琅琊無奈的搖着頭,最終沉聲說道:
“我想知道你的承諾呢?竇桐,上一次,我清楚的記得,你說如果你再上賭桌,就自斷手指。我不是你什麼人,但是我只想告訴你。男人,一口唾沫一個釘,說的出,就要做得到。否則的話,就不配做一個男人。哪怕是一輩子,都會被人看不起,被人戳脊梁骨。”
陳琅琊的話,讓竇桐心中一顫,臉色,也是變得陰沉了下去,沉默着,半天,沒有說話。
陳琅琊冷笑一聲,淡淡的說道:
“男兒一諾值千金。你,分文不值。窮,可以窮的挺直身軀,但是你,太讓人失望了。今天,算我白來了。”
陳琅琊的話,讓竇桐振聾發聵,宛如醍醐灌頂一般,他的臉色,也是由青轉紅,目光,變得無比鑑定,狠狠的咬着牙,緩緩的拿起陳琅琊手中的彈簧刀。
“不!不要!小桐,姐姐相信你,姐姐相信你就是了。”
竇靖妍猛地站起來,想要奪過竇桐手中的刀,她雖然看不見,卻聽得見。
竇桐躲開姐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
“姐姐,從小到大,你什麼都寵着我,順着我,我也從小就不學無術。後來嗜賭如命,就連你的眼睛,也是因爲我不聽話,讓你屢屢失望,而哭瞎的。我對不起你,姐姐。他說的對,男兒一諾值千金,如果我今天還只是對你敷衍了事,那麼我一輩子都直不起身來,一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我今天就自斷手指,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上賭桌一次,否則的話,就再斷一指。”
說完,竇桐沒等姐姐說話,拿着彈簧刀,狠狠的對着自己的手指砍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