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看你還能往哪跑?”陳琅琊縱身起跳,一飛沖天,藉助着反彈之力,三步跳躍,在一棵棵參天古樹之間,如同一隻振翅高飛的雄鷹,看到了自己中意的獵物一般,橫空掠下。
釋伏虎的危機感相當之強,瞬間擡起頭,望向天空,儘管陽光被一棵棵大樹遮擋着,但是陳琅琊下落的趨勢,還是讓他看出了一絲端倪。
“陳琅琊!果然是你,老六,快跑。”
釋伏虎怒喝一聲,身形跟着爆退而去,不過釋六卻是已經慢了一步。本來他就沒有發現陳琅琊的到來,直到釋伏虎的怒喝之後,他纔有所察覺,陳琅琊的飛天一撲,沒能撲到釋伏虎,但是釋六,卻是難逃一死。正當釋六擡頭的瞬間,陳琅琊的身形已然落下。雙腿,夾住了釋六的頭顱,釋六隻覺得呼吸一滯,臉色跟着被憋的通紅。
不過釋六的實力也相當不錯,陳琅琊想要凌空一擊殺掉他,也不容易,釋六瞬間摟住了陳琅琊的雙腿,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而二哥,同樣如此,但是這個時候,他們不能全都留在這裡。
“二哥,快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記住,等我死後,如果你到了少林,替我下南村看一看,當年跟我們一起放羊的小菊,過得可好。”
釋六沉聲說道,轉身一瞬間,脫離了陳琅琊的束縛,回身一腳,陳琅琊身形後退,單手抓住了釋六的腳踝,狠狠一甩,後者便是被甩了出去,滾落在草叢之間。
“老六!”釋伏虎百感交集,爲了救他,已經有幾個兄弟相繼而去?他真的於心不忍。
“二哥,快走啊!”釋六見陳琅琊剛要轉身,直奔釋伏虎而去,一個鯉魚打挺,縱身躍起,飛身攔住了陳琅琊,這個時候,他必須要讓二哥有足夠的逃跑時間,否則自己的死,將毫無意義。
釋伏虎也明白這個道理,如今老六已經爲了自己逃跑付出了生命來爭取時間,自己要是在拖延下去,他的死,將沒有一絲一毫的價值可言。釋伏虎雖然不忍心,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一路逃奔少林寺,那裡是他唯一有可能活下去的地方,如果到不了那裡,他一樣會被陳琅琊幹掉。釋伏虎當機立斷,瞬間飛躍,如同一隻靈活的羚羊,穿行在叢林之中。
陳琅琊眼神一眯,回手一掌,拍在了釋六的胸口,五臟震碎,釋六的拳頭,還沒等落在陳琅琊的身上,他就已經奄奄一息,呼吸變得弱了下去,最終,斷絕了生機。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看你還有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釋伏虎,你必死無疑。不要說跑到少林寺,即便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我陳琅琊的手掌心。”
陳琅琊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抹兇殺。看也不看地上的釋六,繼續奔行而去。
披星戴月,釋伏虎幾乎是馬不停地的趕往少林寺,因爲只要他慢一步,就有可能被陳琅琊抓住,那麼將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爲他擋住陳琅琊。到時候,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釋伏虎不
敢有一點怠慢。所有人都說不怕死,但是等到真正有了生命威脅的那一刻,誰都想活着。因爲活着,可以好好的看清這個世界,生活不易,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來生?誰相信還會有來生。
撥開草叢,披荊斬棘,釋伏虎終於在第九天,到了少林寺,當他走到少林寺門口,看着那金色朱漆牌匾的時候,緩緩的跪了下去,渾身已經沒有了一絲氣力,伏在石階之上,不斷的喘息着,疲於奔波不說,最重要的是心理壓力跟恐懼感,徹底擊潰了釋伏虎的心理防線,他能支撐到少林寺的門前,已經是一個奇蹟。
這些天正好是少林寺大修的日子,少林寺山前,就已經禁止了遊客參觀,所以此時倒是沒有人來這裡,石階之上,只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和尚,在掃着石階,一步步朝着釋伏虎靠近,不過現在他就連喊,都已經喊不出來。
不過好在年輕和尚發現了他,丟下掃把,迅速的向石階之下的釋伏虎跑去。看到釋伏虎的光頭,年輕和尚也楞了一下,旋即看到他那張臉的時候,卻是陡然一變,儘管此刻釋伏虎渾身髒兮兮的,更是精神全無,萎靡的很,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當年大鬧十八銅人堂的伏虎羅漢師叔。
“你……你……你是伏虎師叔?”
年輕和尚臉上寫滿了震撼與驚訝之色,他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後,竟然還能看到伏虎師叔,當年降龍師叔,伏虎師叔都是少林寺年輕一代的傑出人物,他當初還得到過伏虎師叔的指點,不過料想,伏虎師叔早就已經忘記了。因爲當年的他,才只有五歲。
“你,認識我?”釋伏虎艱難的說道,也頗爲詫異。
“我是小栓子,明悟啊。伏虎師叔。”明悟趕忙說道,他的小名,就叫做明悟。
“哦,是小栓子?呵呵,都長這麼大了。我已經認不得了,咳咳……”釋伏虎說着說着,便是咳嗽了起來,臉色也是愈加蒼白。
明悟趕忙扶起釋伏虎,道:“我送你入院吧,伏虎師叔,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悟也有過耳聞,聽說現在的伏虎師叔在世俗之中,可是一大人物,在整個東北,說一不二,可他怎麼會淪落到這等地步呢?不過現在看樣子伏虎師叔已經是積勞成疾,而且也受了不輕的傷。必須先把他收入寺院再說,他也知道一些當年伏虎師叔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而且如今伏虎師叔甚至危在旦夕,救人要緊,明悟雖然在少林寺之中的地位不高,但是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將釋伏虎送入禪房之後,他就第一時間去找大師伯了,大師伯如今是達摩院的掌院,日後很有可能會接替主持,雖然還有不少的不確定因素。但是明悟知道,當初大師伯跟伏虎師叔關係還不錯。要是告訴了戒律院的師伯,那麼伏虎師叔恐怕不會有好日子過。這點道理明悟還是懂得。
達摩院與戒律院向來都是不和,而大師兄智言跟二師兄智力,則是針尖對麥芒,兩個人都在爭奪主持的位置。而如今的主持,則是釋伏虎的師傅,
戒寬。
達摩院之中,智言正在靜坐,不過伏虎師叔的回來,卻讓明悟不得不去打擾智言師叔。
“進來吧。”明悟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智言師伯渾厚而低沉的聲音。
明悟直接推門而入,低首道:“師伯,伏虎師叔回來了。”
名物的一句話,使得原本正在靜坐的智言陡然之間睜開雙眼,就連氣息都是變得凝固了不少,沉聲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伏虎師叔,他回來了。受了重傷,如今在禪房之中休息。我沒敢跟主持說,就來找師伯您了。”明悟低着頭忐忐忑忑。
“伏虎,伏虎!降龍以死,你終於肯回來了。”
智言喃喃道,臉上充滿了哀傷之色,當年降龍與他跟智力不相上下,是最後可能成爲主持之人,但是最終卻死在了外面,降龍無心主持,卻醉心武道,即便是智言都不知道,他最後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師傅說過,心無旁鶩着,方可證大道,而降龍就是那個可證大道的人。
“帶我去見他!”智言說道,旋即起身跟着明悟出了達摩院。
禪房之中,釋伏虎躺在牀上,算是恢復了一點體力,但是身上的傷勢,卻是絲毫不輕。沒過多久,智言便是過來了,看着牀上躺着的那個男子,心中一震,果然是你啊,伏虎,當初你們七人下山,可回來的,爲什麼只有你一個呢?世俗繁華,終究只是過眼雲煙,不看破紅塵,又怎能看破生死呢?智言心中想到,無奈的搖了搖頭,但是此刻,降龍已死,伏虎已歸,看來這件事情,是必須要跟師傅說了。
“大師兄……”
釋伏虎艱難的說道,眼神之中,透露着一抹複雜之色。二十多年未見,那份兄弟感情,依舊未曾減少。
“什麼都不要說了。你現在傷成這樣,恐怕不是尋常人所爲吧?”智言說道,少林寺無慾無求,但是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陳琅琊,就連我東北的勢力,恐怕也已經被拔掉了。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全都死在了陳琅琊的手中。”
釋伏虎咬着牙,神色落寞,低聲說道。幾個兄弟相繼死去,他的心,也是心灰意冷。對陳琅琊恨之入骨,但是又有什麼用呢?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殺生乃是萬惡之首,我佛慈悲。”
智言低聲說道,神色凜然,儘管他極力控制,但是五個師弟的死去,也讓他頗爲悲憤。
“師兄,師傅能不能——”釋伏虎祈求的看向智言。
智言搖搖頭,道:
“我佛慈悲。師傅是不會造殺孽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況且,師傅乃是主持,怎麼會做出那等事情呢。”
“那降龍師兄的仇,也不報了?師傅當初最疼的,可就是伏虎師兄。”
釋伏虎極不甘心的說道。
“師傅當初之說了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淡之,忘之。”
智言嘆息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