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金銳在老將軍書房拿出了平板放在老將軍手上。
正色說道：“老爺子，我找你伸冤，你要幫我做主，爲民除害。”
老將軍呵呵笑了，叫生活秘書拿眼鏡。
王佳華不動聲色拿起平板，嬌聲說道：“爺爺，吃過飯再看吧，你剛下了棋，用了腦子，先休息下。”
金銳看了看王佳華，覺得有些不對勁。
老將軍笑說：“沒事，看過再吃飯。”
王媽媽這時候走進書房來，微笑說道：“爸，吃飯了，宋老一會要過來，跟您一起爬山。”
金銳身子一僵，慢慢站起身。
老將軍楞了楞，看看金銳，看看王媽媽，笑着問道：“我…好像不應該看這個東西啊…”
王佳華趕緊搖頭，柔聲說道：“爺爺你什麼都可以看，吃過飯再看也是一樣啊…”
回頭衝着金銳說道：“金銳，爺爺…”
王老將軍輕輕嘆息，雙手放腿上，閉着眼曼聲說道：“人老了，想看點東西都有人攔着，不中用！”
王媽媽輕聲說道：“爸，不是這樣的，金銳要給您看的東西…出了點事兒…有點複雜了…”
金銳轉向王媽媽，面色一凜。
出事！？
又出什麼事了？
王老將軍接過生活秘書的眼鏡，卻是沒戴上，靜靜說道：“我不看，誰來給我講講。”
“出事？能出多大的事！”
“金銳，你來說！”
金銳點點頭，王媽媽咳咳兩聲，輕聲說道：“爸，我來說吧，金銳雖然是當事人，不過今天有出了點新情況。”
金銳心頭一緊。
她怎麼知道我是當事人？
難道！？
“是這樣的爸，宋叔家小陽跟金銳鬧了點誤會，小陽那幫狐朋狗友就擅自做主，攔了金銳的老闆跟兩同學，要給金銳一點教訓…”
金銳聽了這話，反而不緊張了，微笑着坐下來，翹着二郎腿，旁若無人點上煙。
看着王媽媽一個人演戲。
原來王媽媽跟宋陽他們是一夥的。
有意思！
哈哈！
“他們只是想給金銳一點顏色，也沒想着把事鬧大。警察把案子破了，小陽的那些人這才意識到犯了大錯，主動交代了事實經過…”
兩句簡簡單單的話就把事情給說完，金銳倒是對王媽媽非常非常敬佩。
王佳華聽了自己老媽說的這些話，默默低頭，眼睛偷偷瞄了瞄金銳。
看見金銳熟悉的似笑非笑、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由得暗地一愣。
王老將軍閉着眼，手摸着眼鏡。
以他的智商，哪有聽不出這些話的道理。
話，是這樣說的。
但事實，王老將軍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又是這些狗屁倒竈、雞毛蒜皮的小事。
隔了好久，老將軍笑了起來，輕聲問道：“你剛說出了意外？什麼意外啊？”
王媽媽笑着說：“咳，小陽那幾個朋友好像被金銳打了，打得挺慘的，沒得到及時治療，快中午的時候，突然不行了，送醫院才知道是內出血，沒搶救過來…”
金銳笑得更燦爛了。
被我打慘了！？沒搶救過來！？
死了！
人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咯！？
怪我咯！？
越來越精彩了！
老將軍點點頭，指指金銳笑說：“沒想到你還挺能打的，當時一打幾啊？”
金銳笑着說：“一打八，嘿嘿！”
“哦！”
老將軍來了興趣：“沒用傢伙什吧？”
金銳一拍大腿，笑着說：“咳，當時情況有點急，用了把小餐刀，當場幹掉七個。我從小在國外扛大包，下手沒個輕重。這都賴我。”
這話出來，王媽媽瞬間變了顏色，王佳華直直盯着金銳，眼睛裡說不出的意味。
王老將軍眨巴眨巴眼，笑了笑：“少吹牛，就你那身板，還七個八個…”
金銳抽着煙笑說：“又沒證據，誰知道是我乾的不是？”
王老將軍戴上眼鏡，凝視金銳，慢慢點頭：“那，你說，我還看不看這東西？”
“您老隨意。不過現在人都死了，這東西也就是隻能算是個東西了。”
“這人一死，那就什麼都沒了，一了百了，那就不能威脅到某些人了！”
王媽媽輕聲說道：“對，金銳說的挺對的。”
“小陽朋友的家屬一直在吵着要抓兇手，要金銳也進去。不過這事怪不了金銳，他們家屬後來知道是自己兒子老公做了壞事兒，也沒再鬧騰了。”
王老將軍點頭問道：“金銳，你老闆她們幾個沒事吧？”
“沒事！挺好的，綁匪只是想嚇唬嚇唬我，搞定了我，大不了再把我老闆她們毀屍滅跡罷了。”
王佳華聽着金銳陰陽怪氣的語調，很不是滋味。
王媽媽輕笑說道：“金銳，你想多了。小陽從不幹這種事。”
金銳淡淡一笑。
王老將軍不再說話，而是靜靜沉思。
王老將軍心頭早就明白起因經過。
宋陽不能容物，手下人幹了不少壞事，但都被宋陽花大價錢給蓋了過去。
金銳的事也同樣如此，稍微不同的是，這回宋陽怕事鬧大，讓人頂了鍋，出了人命。
好幾分鐘後，王老將軍慢慢站起身，衝着金銳笑着說道：“小銳啊，吃飯去吧，我這裡有53年茅臺，老金貴咯，知道你好這口，特意給你留的。”
金銳掐滅菸蒂，跟着站起，面帶微笑。
“飯，就不用吃了。”
這話一出，王佳華愣住了，王媽媽眨了眨眼睛。
王老將軍有些不悅，虎着臉笑說：“怎麼？嫌我家的菜不合你這個大海歸的胃口？”
“知道你要來，做的全是好吃的。滷豬蹄都稱了五斤，還有泡鳳爪，東坡肘。”
“真不用了！”
金銳笑了笑。
王佳華面色刷變，直直看着金銳，大聲說道：“金銳，事情我剛聽我媽說的。嫌疑人死在醫院，警方已經接手這件事…”
王媽媽笑着說：“其實事情也都過去了，金銳你也沒事，先吃飯，吃完飯我再跟你講講。”
王老將軍柺杖輕輕一杵，王家母女都不敢再吱聲。
金銳卻是依舊絲毫不爲所動。
微微向老爺子鞠躬，朗聲開口：“走之前，給老爺子討樣東西。”
老將軍大聲應對：“拿！”
金銳大步上前，一把抄起書桌上的大紅袍印章。
所有人見狀，勃然變色。
生活秘書高聲尖叫：“金銳你這是幹什麼？放下！這是首長的印章。”
王佳華撲了上來：“臭混蛋金銳，你趕緊放下…呀…”
王媽媽上前兩步，板着臉說道：“金銳，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枚印章是你送給父親的…”
金銳把印章揣包裡，微笑說道：“林女士，您說得對，東西是我送給老爺子的，沒錯。但就是因爲我送了這個印章，搶了主桌，所以才導致宋陽對我懷恨…”
“現在，我把他收回來。就是要告訴老爺子和林女士，我的事，跟你們王家無關。”
“再見！”
說完擡腳就走，絲毫不理會王佳華的秘書的大喊大叫。
王老將軍大喝一聲：“站住！”
屍山血海走過來的人爆發出的吼聲讓書房裡一片肅殺。
饒是金銳早有了準備，也被這一吼震得心魂激盪。
王媽媽、王佳華和幾個秘書嚇得臉都白了！
書房裡更是落針可聞！
王老將軍如一座豐碑巍然佇立，過了好久，沉聲說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懂你的想法，更理解你的報復，有些話，我現在直接告訴你！”
“我的老首長老戰友就這麼一個孫子，身體也有病，宋家就這麼一根獨苗…”
“不管小陽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也不管是不是他的指使。這事，是他不對，是他錯了！“
“我，出面，讓他過來，給你賠不是。”
金銳淡淡一笑，反問道：“這就完了！？”
王老將軍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這肯定不算完！
“我，會警告他，以後離你遠點！”
“我，還會告訴我的老首長老戰友。你，是我最看重的孫女婿。你要出事，我豁出這條老命也要報復…”
“不計一切手段的報復。”
“這個，你滿不滿意？”
這話從其他人嘴裡說出來，毫無新意。
但從老爺子嘴裡蹦出來，那就是石破天驚，傳出去足以震動整個九州。
從這話中，濃濃的殺氣和話語不容任何人質疑和反對。
王家母女倆和兩位秘書全都噤若寒蟬。
金銳迴轉身來，直面王老將軍，從容不迫，一字一句說道：“辦不到！”
扔下這話，金銳出了書房，大步往外走。
王立華在樓上叫着金銳姐夫，金銳回頭招手一笑。
沿着秀美的小道一直往外走，後面傳來王佳華撕心裂肺的呼喚：“金銳！”
金銳腳步一滯，走得更快了。
王佳華站在別墅小院，彎着腰，緊緊看着金銳遠去，閉上眼，一行清淚滾落。
書房裡，王老將軍矗立良久，默默坐下，閉目輕聲長嘆：“小崽子，小混蛋，小混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