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琪繼續沉默,方旭也不主動搭話。
兩人一路上了車,方旭將打包好了的昂貴山珍海味統統放去了後備箱,現在如釋重負渾身輕鬆。
“哎呀,想不到好東西的分量就是不輕,我兩隻胳膊都快麻木了。那些湯湯水水的太多了,孫姐還別說,這洪總人倒是挺大方。”
方旭剛纔被孫思琪用指甲狠狠捏了一把,現在這拐彎抹角的抱怨話語,孫思琪哪能聽不懂。
“少廢話,你也不怕這裡面給你下了毒。不怕死,你就吃。吃吃吃!”孫思琪哼了一聲,發動汽車。
方旭聳聳肩道:“你就這麼不待見那個洪總?”
孫思琪目不斜視,冷聲說道:“對於討厭的傢伙死纏爛打,換做你,恐怕好不到我哪去。”
方旭苦笑道:“我?孫姐你太高看我了!別的不說,光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哪裡會有人對我死纏爛打。能有個漂亮姑娘正眼看我,我都心滿意足了。”
“白可卿?她不是你們學校校花麼?你可真是慾求不滿,我得警告你,男人拈花惹草的到最後沒什麼好果子吃,統統都得不償失身敗名裂。”孫思琪語氣不變,若是失去了這貌美如花的臉蛋,怕是讓人誤以爲是哪家怨婦跑了出來,的確極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
方旭倒是滿不在乎的笑道:“我知道,不過身敗名裂哈,也得有那個名氣,我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安安心心跟着咱美女老闆娘就好,每天打打雜,看看店,我樂得自在。”
方旭有意避開白可卿不談,孫思琪沒糾結在這個點上,只是見方旭這般回話,終於忍不住搖頭一笑,“沒出息的臭小子。”
……
……
第二天清早,方旭聽到手機鈴聲後,出乎意料的發現竟然是胡德發這個死胖子主動給自己打了過來。
爲了不失去債主該有的壓迫氣場,方旭順了順氣,打算一開口就讓胡德發感受到背脊一涼那種害怕。
“胡老闆,我相信你做了正確的選擇。”方旭沉聲說道。
可方旭意想不到,胡德發沒有任何對於股份轉讓一事的態度表示。
只是輕描淡寫不溫不火的說了句:“來萬寶坊。”
接着胡德發便直接撂了手機,方旭愣是老半天沒醒悟過來似的,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胡德發,現在還有什麼資本賣關子?
方旭心中起疑,但既然對方要求,那便去看看,說不準就是這死胖子奸商想通了,畢竟承諾在前,賭約可是有目共睹。
方旭沒有聯繫孫思琪,想單刀赴會來個獨攬重任。
如果事情水到渠成,那麼自然可以雄赳赳的自信滿滿去孫思琪面前邀功。不說什麼環遊世界一圈,起碼也得奢侈一回大吃一頓,然後放自己幾天長假。
萬寶坊的路,方旭很是熟悉。
打個出租直接便趕了過來,直到現在,方旭手頭上的資金其實已經算是越過小康水準。
但可能窮日子過得多了,但是一時間沒什麼閒情逸致去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
貌似就應了一句話‘富貴兩極分化,工資越高越快活,收入越低越疲憊。’
苦逼的人生總是夾雜的多種無奈,一把辛酸淚苦不堪言吶……
方旭暗吐苦水,這次說什麼也要讓胡德發吐一次血,已經想好了幾百種口若懸河的說法。如果不出意外,那麼這回就要痛宰這隻王八,不過就算有什麼無奈,方旭覺得自己隨機應變的本事,應當也算不得太弱。
再不濟,方旭摸了摸手錶,這儲存起來的可用時間,已經完全夠自己消遣快活一陣了,想沒自信也難。
大搖大擺單刀赴會,方旭頗有種含義爲名的微妙感覺,這種感覺富有許多讓人上癮的餘味,如果理解不差的話,方旭認爲這是接近得嘗勝果的滋味。
“胡老闆,久等了,別來無恙。”方旭進了萬寶坊大門,還沒看見胡德發,就直接打起了招呼。
也不知道胡德發聽見了還是裝作充耳不聞,就是沒出現。
方旭閒得無聊,打量起萬寶坊的物件。
大抵清一色和珍品閣相差無幾,其實古玩這東西,外行人看上去各式各樣亂花迷人眼,實則如方旭這般熟悉不少之後的行內人,便覺得如果不是特別出彩的玩意兒,那便就是清一色,甚至可以說平平無奇。
挨個看下來,沒有讓方旭滿意的東西。
看來胡德發的萬寶坊生意也就這個模樣,沒什麼好值得炫耀的,這樣更加彰顯出胡德發打腫臉充胖子的智障性格。
方旭暗笑,就這樣等胡德發出來也不是不行,反正今天趕巧,學校和店裡都沒什麼事兒。
其實方旭打量萬寶坊裡面的擺件,也是有自己想法的,譬如那股份問題,既然自己將要拿下胡德發名下百分之五十,那麼這萬寶坊的東西所有權自然也跟自己沾邊,而且沾了還不止一星半點。
所以方旭大手大腳起來也無所謂,稍微精緻些的小物件小陶瓷,方旭便捧起來仔細觀賞。
而有一點讓方旭更加認爲胡德發其實就是隻紙老虎的原因,最爲主要的一點便是手錶吸入的寶光,都是零星小點,幾乎是不然亮眼。
甚至可以說個別可以用作‘垃圾’一次美其名曰古董的玩意兒,幾乎只能讓時光手錶往前幾秒鐘。
可想而知方旭根本瞧不上眼。
進來這萬寶坊是頭一回,本想着當有鑑寶師或者坐檯的員工,也許是太過留神各個儲物櫃上的擺件,以至於方旭到發覺沒什麼好觀賞的東西后才驚疑店裡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一人。
這倒是奇了怪,方旭忙的喊了一聲胡德發,死胖子大腹便便的身影卻遲遲不現身。
前臺後面有個樓梯,連接二樓隔層。
方旭扯起嗓子往上面喊,還是沒有動靜。
於是方旭徑直上了樓,本以爲會有什麼稀奇玩意兒或是胡德發正在睡回籠覺沒曾聽見。上來卻立時傻了眼。
上面空空如也,甚至可以說是才空空如也不久。
顯然是經過清理後的場景,幾乎沒看見什麼灰塵,甚至深褐色木地板上還有不少刮痕。
種種跡象顯示,不久前擺設在這裡的是一些大型物件。
但方旭不清楚胡德發搞了什麼名堂,但預感事情有些古怪,明明打了電話讓自己過來,怎的現在人去樓半空?
難不成……
先前進來時沒注意,方旭現在一想,萬寶坊這樣經營古董的高價值物品齊聚一堂之地,怎麼可能大白天的將大門敞開並且連個守店的人都沒?方旭想到這裡,下意識就清楚胡德發的用意,瞬間以最快的速度就要下樓衝出去。
“你這麼着急忙慌的,做賊心虛?”門外,一人身影出現,擋住了面色微紅的方旭。
方旭猛然頓足,看清來人,正是胡德發。
但胡德發身後,陸陸續續又趕來了幾人,身着統一,個個戴着白手套。
差不多有五六個,灰色短襯衫胸前一致標明着一目瞭然身份的大字。
“XX搬家”
方旭的心稍微安定下來,原來是些搬運工人。
不過聯想起萬寶坊樓上場景,情緒便又一下緊繃,胡德發這個架勢莫不是真要攜資潛逃?
方旭說出心中疑惑,胡德發聞言後先是打了個進門手勢讓那些個搬運工人開始工作。
旋即胡德發一臉哀怨的不吭一聲也進了門。
胡德發左顧右盼,神色略顯哀傷,馬上開始唉聲嘆氣。
方旭見狀,笑問道:“胡老闆,你這是生意黃了,真的面臨倒閉了?還是你在這跟我演戲呢?我跟你說我真的不吃這套。”
胡德發都沒去看方旭一眼,像是自言自語卻又並非自顧說話的語氣:
“萬寶坊經營這麼些年,經我手不敢說賺得盆滿鉢滿,但還算體面,沒丟了做生意的臉面,事到如今,可惜,可惜唉……”
方旭更加懵懂,管你生意做得如何,該給自己的股份可不能少。
立馬方旭就打破天窗說亮話:“之前的賭約,你準備怎麼清算?”
胡德發搖搖頭,苦悶一笑,“股份的事我說了不算,你得去找這家店的新股東。”
“什麼!?”方旭瞬間急眼。
胡德發這話擺明就是想和自己玩個大烏龍,方旭可不會傻到去輕信這死胖子。
於是方旭眉頭一皺,類似警告的語氣沉聲道:“股份轉讓期間,你敢把店盤出去?你是法盲,還是我傻?”
胡德發垂頭喪氣,宛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總是方旭這麼追問幾近咄咄逼人,胡德發也不繼續解釋。
翻來覆去就是無奈,哀怨, 一副生不如死看透人間冷暖生無可戀的死魚臉。
方旭自然懶得多費脣舌,但胡德發麪對方旭的質問,就是不變話題。
重複一句“找新股東說去,要打官司,也找他,與我無關。”
方旭氣急下就差沒放狠話:“你大爺的,胡德發,你跟我在這開玩笑呢吧!”
胡德發搖頭不語。
方旭稍稍沉澱,理了理頭緒後,儘量壓制自己的脾氣。
方旭盯着胡德發,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
“新股東是誰?”方旭問道。
胡德發頭也不擡,立刻回道:“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