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上的絕大多數武者,橫渡煉獄海前往神武洲,是爲了增長見識閱歷、尋找武道機緣。
這便是一種歷練。
既然是歷練,便會遭遇種種難以預測的風險與危機,只不過有的武者能夠逢凶化吉,成功度過各種風險與危機,而有的武者卻會不幸隕落,這是武者在歷練當中常見的事情。
經歷前後兩世萬載歲月的方白,對此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爲常。
雖說方白可以施展馴獸經驅離龍鱗鯨,但眼下龍鱗鯨還威脅不到海船上的大多數武者,而且那些自願躍下海船去攻擊龍鱗鯨的武者,多半是想借着與龍鱗鯨激戰的機會,增加自身實戰經驗,從中感悟武道至理,方白若是插手,反而可能會有多管閒事之嫌。
至於那些喪生在龍鱗鯨攻擊之下的武者,畢竟只是少數,也是他們命中該有的劫數。
所以方白乾脆袖手旁觀,只要不是蘇玲瓏、鬼手等人遇險,他決定不再插手。
蘇玲瓏、鬼手等人與龍鱗鯨激鬥時,雖然迭遇兇險,但都能化險爲夷,這讓方白甚感欣慰,心想自己這些紅顏知己和弟子在武道之上已經取得了斐然成就,今後就算遇到宙級強者,也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數百名武者利用繩索在海面上縱橫飛掠,手中靈器揮舞間,道道元氣激盪縱橫,與一百餘隻龍鱗鯨酣戰不止,不斷有武者受創或隕落。
隕落的武者,墜入海中,成爲龍鱗鯨裹腹的美餐。
而受創的武者,則被海船上的武者用繩索拉上去治療。
在衆多武者的聯手攻擊中,龍鱗鯨也吃了不小的苦頭,一百多隻龍鱗鯨,有超過半數體表覆蓋的堅固鱗片受損,潛入到海水之下遁逃。
隨着越來越多的龍鱗鯨遁逃,站在海船上緊張觀望的武者們發出一陣陣歡呼,爲冒險躍下海船去驅離的武者加油鼓勁,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歡喜和慶幸之色。
而那些和龍鱗鯨激戰的武者也知道勝利在望,抖擻精神,攻勢更盛。
百息之後,負責指揮上百隻龍鱗鯨撞擊海船的鯨王似乎也知道大勢已去,再次發出尖厲而急促的鳴叫,於是所有龍鱗鯨立即深潛入海,遠遁而去。
因遭受撞擊而不斷搖晃的海船,終於恢復了平穩狀態,海船上的武者們歡呼雀躍,擊掌相慶。
“這次能以較小代價擊退海獸,皆因諸位朋友同心合力!吳某在此謝過諸位了!”
青竹寨執事吳榮山躍上海船之後,待其他武者也都上了船,抱拳向他們深深一鞠,以示感謝。
吳榮山既是如今天聖洲最強宗門青竹寨的執事,又是宙級中階強者,同時還是眼下這艘海船的船主,衆武者對他敬畏有加,見他抱拳行禮,紛紛還禮。
“不過……”
吳榮山直起腰桿,目光掃視着聚集在海船甲板上的近千武者,肅聲又道:“此去神武洲,海途遙遠,煉獄海中又有兇猛海獸侵襲,可能還會遭遇極端惡劣天氣的困擾,想要一帆風順,只是一種奢望……”
他說到這裡,再次抱拳躬身,大聲道:“吳某希望在今後的一段日子裡,大家遇到風險或危機,還能如今日一般齊心協力,這樣咱們才能共克時艱,平安到達彼岸!”
“那是自然!”
“咱們份內之事!”
“吳執事放心,大道理咱們都懂!”
“若是有膽小怕死、不肯出力的,咱們一起唾棄他!”
……
現場武者紛紛迴應,他們中的不少人不止一次橫渡煉獄海,知道在海船之上聯手齊心有多麼重要。
之前與龍鱗鯨一場激戰,武者受傷或隕落的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真元耗損過大,以至於返回海船之後,連站都站不穩,於是有的武者回到了海船屬於自己的房間內調息,有的乾脆就在寬闊的甲板盤膝調養,以求儘快恢復消耗的元氣。
方白和蘇玲瓏等人在甲板上聊了幾句,便也各回各房。
擺脫了龍鱗鯨,海船繼續高速航行,兩日後便行出了千里的海途。
夜深人靜,圓月高懸,海船上的千名武者此時都已進入了修煉狀態,顯得一片寂靜。
吳榮山獨自一人坐在海船的瞭望臺上,仰首望着夜空中的圓月,眼中帶着幾分憂慮。
往日的圓月,皎潔明亮,其色如銀,而此刻的圓月,卻呈現昏黃朦朧狀態,彷彿一位病怏怏的美人兒。
根據吳榮山以往的經驗,出現這種情況,預示着不久之後,一場籠罩方圓數百里的惡劣雷暴雨天氣將會降臨煉獄海,只是不知會降臨到他們的頭頂,還是會和他們擦肩而過。
雷暴雨天氣屬於天地自然之威,所蘊含的能量非人力能夠抗衡。
惡劣的雷暴雨天氣,對於海船的破壞力比之前的那羣海獸還要可怕幾分,若能避開,便是一種幸運,若被籠罩其中,後果則難以預料。
再者說,這艘海船啓航後不久,便遭遇了大批的龍鱗鯨圍攻撞擊,實屬非常少見的異常之事,吳榮山據此推斷,此次神武洲之行必然不會順利。
不過,這次擊退龍鱗鯨圍攻,吳榮山連海船上佈設的防禦陣法都沒啓動,他覺得就算再來一批兇猛數倍的靈獸,憑着這艘海船自身的堅固程度加上海船上佈設的防禦陣法,也能頂得住。
突然之間,吳榮山目光所及,發現遠處空曠遼闊、羣星閃爍的夜空中,涌聚起大片大片的墨雲,那些墨雲之間,隱隱有電蛇在閃爍,似乎還能聽到雷鳴之聲。
“來了……來了……看來這一場暴風雨,我們是無法躲過了……”
吳榮山喃喃說着,豁然起身,然後舌綻春雷,厲聲大喝:“暴風雨來了!大家小心!”
他這一聲大喝,蘊含着宙級強者的一縷元氣,聲如震雷,頓時把海船上的所有武者驚醒。
很多武者不知發生了什麼緊急事情,穿戴不整的便從房間裡跑到了甲板上,到了吳榮山面前問道:“吳執事,怎麼回事?”
經過半個白晝、半個夜晚的養精蓄銳,白日裡驅走龍鱗鯨的武者們,實力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並且之前在與龍鱗鯨的激戰中,他們在武道上的感悟又多了一些,渾身彷彿有着說不完的力量。
吳榮山沒有說話,只是擡起右臂,向着遠處的夜空一指。
現場衆武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瞳孔收縮,個個倒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