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王都,一片昇平繁華之象,街道上全是自由自在歡天喜地做生意叫賣的老百姓,足見這個君主的賢明。
“小哥,要不要來買點菜呀?”
周成笑着搖了搖頭,咿咿呀呀地喚了幾聲,示意自己是個啞巴。
那個大娘當時便笑着領會了,隨口還唸叨了一句:“別國來的刑餘之人?有陣子沒看見這麼苦命的人了呢……”
周成差點沒一眼瞪過去。
你才刑餘之人呢,你全家都姓餘!
……
沒走幾步路,整條街的人便都知道了,這座繁華的王都裡來了這麼一個苦命的,還有點傻的啞巴。
很快,周成就找到了那面被人撕剩下的告示,當時就有點懵。
老問題——不識字。
這裡的字,他一概不認識。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周成晃了晃凌亂的腦袋,在心裡對學生時期歷史課本上的某個暴君狠狠叩了三個響頭。秦王大帝啊,書同文車同軌啊,不得了啊。
怪不得小說電影裡碰見那種穿越到古代的,一般都有點學術底子,不是考古學家就是什麼大學生。其實讓周成來說,一般大學生來了古代那也不好混。
望着這繁華得令人詫異的都市,周成感到了無比的茫然。
現在對他來說,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身上的九星覺醒者能力。但這對他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感覺,他並不是一星一星地升上來的,所以什麼都不熟練。
長久的戰鬥經驗告訴他,也許覺醒者的等級,可以決定自己到底能挑戰多麼高級的敵人。但真正能作爲一個人底氣的,其實還是古武等級。
就這樣,周成還是隻能問路人,比比劃劃,咿咿呀呀,要多麻煩有多麻煩地問。問着問着,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快到了半夜,才摸到了王宮門口。
周成摸了摸下巴,人這一閉嘴不說話,心裡活動往往就越發的狂躁——
我靠,這是王宮?也太土了點吧!
樸實的大院,門口的帶刀侍衛,讓周成想起了自家村子裡的大隊院子。其實看裡面整齊擺放着的幾輛沒有馬的馬車,說它像個警察局其實更貼切一點。
不過……你告訴我這是衛國王宮?
周成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語言不通,鬧了笑話,找到了縣衙門之類的地方呢?
他厚着臉皮,找侍衛攀談了起來。
先是用手打了個大大的問號,然後指了指裡面,然後用一個“Excuse me?”的眼神,雙手按了下腦門,還在手心裡用手指做了個下跪的動作。
意思是:“請問,這裡,是王宮嗎?我要去覲見王上。”
侍衛點了點頭。
周成也點了點頭。
侍衛沒有說話。
周成也沒有說話,氣氛陷入尷尬。
然後,周成湊近了一步。把剛纔的動作又做了一遍。
大門旁的一個侍衛,看了一眼另一個侍衛:“他是誰?”
另一個侍衛:“啞巴。話說,他比劃這啥意思,你能看懂不?”
一開始說話的那個侍衛,想了想。
“他剛纔比劃兩下,指了指裡面,又指了指腦門,應該是說他腦子有問題,想找御醫問一下。王上很開明的,我們就把他帶進去吧……”
周成簡直要瘋了,幾乎快要崩潰掉了。
不過也好,能進去就行,周成現在還真的沒有別的念頭。至少讓他看一眼章承吧?聽傳言講,這個時間,那個叫章承的人應該就在宮裡。
一個侍衛繼續站崗,另一個侍衛,示意周成跟上來,就這樣,帶着周成走進了宮。
真正走進來,周成纔敢相信,這裡真的是王宮。
雖然從外面乍一看那就是一個大雜院,但仔細看裡面,其實各種東西的碼放都整齊的很,處處透露着一種別樣的,古樸的霸氣。
在那迷宮一樣的套院裡走了許久,周成也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歐洲人。
最後,那侍衛在宮裡找了一圈,這纔在破水池子邊上,啊不,御花園裡,找到了一對父女倆。周成看見侍衛突然作了個揖,趕緊也跟着做了揖。
“王上,這個啞巴想看御醫。”
旁邊的小公主,看了周成一眼。
周成,愕然了。
跟傳言裡說的一點也不差,果然是個冰山公主。
一身的紅衣,宛如楓葉一般火紅。秀目時時帶着一點憂鬱的神色,給她整個人罩上了一絲謎一樣的,詩一樣的驚豔色彩。
柳葉眉,清水眼,長髮齊地。
都說美人一笑值千金,這樣的一個人兒,這般不愛笑,怎能讓人不愁?周成一下子理解了這個國王的愁苦。
都說古代人平均壽命少,難道同時也早熟嗎?爲什麼明顯是十來歲的小姑娘,氣質卻這麼老成?是因爲她自己是貨真價實的覺醒者,引來了不少壞人的注意嗎。
她正是周成之前在覺醒者陵墓見到的那個小姑娘。
不過另一方面,周成也在提醒自己——不過只是長得像而已,面前的這個人,比自己之前見到的那個,可冰冷太多了。到底是不是姬漣,還有待進一步的確認。
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心潮澎湃了起來——是不是姬漣不知道,但這是貨真價實的公主啊,是多少男人寤寐思服的公主啊,果然名不虛傳!
“是嗎?”
衛王看着周成,和善地問了一句。
“你想看御醫?”
周成趕緊搖了搖頭,這可把旁邊的侍衛給氣了個不輕。“啥,你不是來看御醫的,那你不早說?”
周成趕緊指了指嗓子,咿咿呀呀,意思是說:我一個啞巴,我倒是想跟你早說啊,又沒法說話,手語你能看得懂?
衛王苦笑了一聲“那,比劃你總會吧?你怎麼跟侍衛比劃的?”
周成趕緊把在王宮宮門口的時候,那一套手勢拿出來重新比劃了一遍。
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氣氛再次陷入了尷尬。
公主想了想,驀地,俏臉別到一旁,掩面清笑了起來。
一下子,連周圍的侍衛和宮女都錯愕了。衛王訥訥地看着自己的女兒,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好。那笑容,比之前見章承的時候要美太多太多。
跟這會心一笑比起來,之前那個笑容,簡直就像是爲了讓父親不擔心,強裝出來的一樣。
王女回過了頭來,笑道:“你這侍衛,也是不夠機靈。這哪兒是來瞧御醫的?他明明只是單純想來覲見下父王的威風而已。他剛纔說的是:且問,此處王宮否,吾欲拜王。”
周成像個癡漢一樣,許久才反應了過來,趕緊點了點頭。
想想也是很有意思,且不說周成那一串瞎比劃的表達力到底有多少,單說開頭那個大大的問號,也足見周成當時有多着急,智商有多堪憂了。
衛王完全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一個怪啞巴,輕輕鬆鬆就解決了自己的一塊心病!
他非常高興,直抓着周成的兩肩搖晃:
“難道,你是上蒼派來拯救孤王愛女的神使嗎!賞,必須要賞,你沒法說話對不對?來,朕先賞你幾個耳聰目明的奴隸,以後,他們就是你的喉舌。”
沒半秒鐘,他就反悔了。
“不……這還不夠,之前那個人,孤不光拜了他國師,還答應給他修了觀星臺啊。幾個奴隸而已,怎麼能夠呢?你先盡力表達吧,你想要什麼,你要什麼,孤王都給你!”
周成在心底感嘆了一句,不愧是一國之君,真有夠爽快的。
王女又開口了“你會寫字嗎?”
衛王一拍腦袋:“嘖……孤怎麼沒想到?傳孤的命令!”
很快,就有下人遞上了一塊薄薄的石板,一支毛筆。周成嚥了一口唾沫,這個年代真是連個紙筆都沒有,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原來這個年代的人,臨時想寫點什麼的時候,還是有筆用的。
而不是隨身帶着空竹簡和竹刀到處跑。嗯,這事等回去,沒準可以寫篇論文掙點稿費什麼的。
周成這樣想着,心情豈止是開心?
他考慮到了這些人的文字和自己認識的字不大一樣。於是揮毫潑墨,在石板上按着他那個水準的象形文字水平,連寫帶畫地抹下了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
重修觀星臺!
那個“星”,還是一筆勾了個蠢萌蠢萌的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