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城。
清晨,軍營中就響起了震撼天際的操練聲。
一輛馬車,孤零零地駛入了洞開着的城門。
很快,馬車上的那所謂“車伕”,便換下了夜行衣,轉而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官服,走進了城主宮殿。
“早安。”
他打了一聲招呼。
“哦?你是誰?”正在處理政務的城主,,正是侯王李經。
來人身材高大,稍稍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是附近的驛館主事王雄。今日來面見您,是有一件大禮相送,懇請王爺日後若是聞達天下,務必記得我這微名。”
侯王冷笑了一聲。
“嘖嘖,聞達天下?你倒是挺會說話。老夫現在身爲青浦城主,萬戶侯,此生還能有什麼別的追求?”
王雄“你知我知,天下皆知。”
侯王擡頭,看了來人一眼。
“你該不會也信了外面的謠言吧。最近總有人謠傳我要欺君罔上,總有一天要起兵謀反。”
王雄無比淡然“軍營裡的操練聲,不會有假吧?”
侯王嚴肅道:“你可不要胡說八道。燕國大災後,緊跟着就是瘟疫,老夫一直在上表王上,說現在是出兵攻打燕國的大好時機。怎麼,現在還不準老夫練點兵了?”
王雄攤了攤手。
“咱們可不可以不要老是談這些……過度嚴肅還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問題?我老實說吧侯王。我今天給您帶了一份大禮,絕對可以說是您日後跟姬慈開戰的強力籌碼。”
侯王,冷冷地注視着他。
過了半晌,才小聲問了一句“什麼東西。”
王雄,露出了一個狡詐的微笑。
“當今王上姬慈的掌上明珠,憐香公主,姬漣。”
侯王一聽,立時拍案而起。
“押上來。”
王雄回頭,朝着門外一聲吆喝“喂,把那小姑娘擡過來!”
不一會,就有一個兵卒和一個穿着夜行衣的農人,擡着一個苗條曼妙的影子步入了大殿。往地上一甩,王雄立刻走了過去,當着侯王的面一把扯下了那黑色的布袋。
露出來的,卻是一張黃色的稻草臉,草棵中間還插了好多磚頭當配重——這整個就是一個穿着黑色素衣的稻草人!
王雄一看,當即大發雷霆。“人呢!你們的眼睛瞎了嗎!連個十四五歲,毫無武功的小姑娘都看不住!”
那兩個跑腿的,當即慌慌張張地跪地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屬下也沒搞清楚狀況啊!她就一直在車裡睡覺,您這一路跟着過來也知道的啊,我們根本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跑掉的啊!”
王雄,尷尬地看着這稻草人。
身後,侯王的面色倒是平靜無波。
“你們這一路,可有停靠?”
王雄毫不猶豫“從來沒有停靠,我們在驛站給馬車換馬,每過一站檢查一遍,從未發現問題。”
侯王想了想。
“那就說明她一定還在青浦城內。傳我的命令,以王雄進城的沿路爲重點,給我使勁的搜!”
黑衣人和那兵卒一看沒事,趕緊叩頭退下。“遵命”
怎知,那黑衣人剛一出宮門便摘下了臉上的面罩,露出了姬漣的那張白皙的小俏臉。
剛纔的對話,她聽了了一句不漏。雖然李經這老東西口風緊的很,但從他聽說自己被帶了過來的反應來看,八成是確實在準備起兵造反了。
姬漣這樣想着,在宮城裡繞了幾步路,消失在了城主宮外的城市裡。
另一邊。
周成被兩個壯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這一下,可妥妥地把他摔醒了過來。
“哼,又見面了?”
面前的人,瞪了周成一眼。“你看我眼熟不?”
周成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裡,似乎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小倉庫。
面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東河鎮的時候碰見的那個軍士長!
“你再逞威風啊。”軍士長冷笑了一聲。“這個用來套你頭的袋子,事先可是在我這用特製的麻藥泡了三天三夜,感覺怎樣啊?有沒有覺得暈頭轉向,找不着北了呢?”
淦。折騰了半天,怎麼又回到東河了?
周成勉強睜着眼睛,罵了一句。“去你大爺的……你說你……除了玩陰的……你還能幹點啥……”
軍士長。“嘖,骨頭還挺硬。來人,給我打!”
“我看誰敢!”
驀地,一個女聲響起,一下子讓軍士長愣了一下。“哪兒呢,哪兒呢?”
“啊!”
一個壯漢,應聲而倒。
“在這呢,哎,你往哪兒看!”那個女聲,居然又從另一個方向出現。
“唔……”
一聲悶響下來,又倒了一個。
最後,還站着的,便只剩下一個不知所措的軍士長了。
周成,突然臉一綠。“嗷”的一聲慘叫站起來,龍虎精神!
“花葵……花葵!別懟了,我已經醒了!”
花葵的聲音,又重新轉回到了周成的心底。“我剛纔還在考慮呢,如果全力懟過去還懟不醒你的話,我索性把你這廢物閹掉好了……”
周成“我知道你潔癖,不會真這麼幹的對不對?”
花葵一笑“那可不一定哦。我也知道你識貨,捨不得我這寶貝,不會真的把我扔到廁所裡的對不對?”
周成“那可不一定哦。”
軍士長急了“誰,剛纔到底是誰在說話!”
周成懶得搭理花葵了,直接一眼瞪向了軍士長。
“喂,你。”
軍士長重新面對了清醒狀態的周成,不禁臉色有點發白了。“……怎……怎麼了?”
周成:“有馬沒有?我要最快的那種。”
軍士長支支吾吾“有,出門左拐就是馬棚……”
周成點了點頭:“很好,你可以留下你這條賤命行善積德去了。”
然而,周成剛剛回頭準備離開,軍士長當即惱羞成怒地拔出躺在地上手下的劍,直刺向了周成的後背。
周成,躲都沒躲,反而停下了腳步。
那刀鋒,就那樣停在了周成的後背上,分毫也沒有刺進去。
軍士長詫然。“這……這是怎麼回事?”
花葵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是從軍士長手中的那把靈刃上響起來的。“你不是在找我嗎?蠢貨,沒見過會說話的刀嗎?哈!哈!”
周成反手一拳,將一臉茫然的軍士長打暈了過去。
收拾好自己的裝備,出門找到了馬,當即就沿着原路一路疾馳,朝着青浦的方向高速追去。
另一邊,野外。
幾個黑衣人給她鬆了綁,將她推進了一片稻田,然後分別包圍了四周。
“走了一天了,公主不需要如廁的嗎?”
遠方,驀地傳來了一陣哨聲。那聲音持續的時間極短,可以說稍縱即逝。其他人完全沒有發覺,只有訓練有素的女侍衛頭領凌晗,聽到了那聲音。
她冷笑了一聲。
這聲音,她簡直沒法更熟悉了。
很明顯,這是姬統領訓練女侍衛盯梢時候聽力的時候,最常用的那種哨子……那個時候,姬統領經常讓女侍衛們一個個站在安靜的密林裡,動都不許動。
一站就是一整天,在這種枯燥無聊的情況下,人的精神最容易渙散。但這也往往是站崗盯梢的時候最常見的精神狀態,姬統領就喜歡在這樣的狀態下,磨鍊女侍衛的聽力。
每七天一次這樣的訓練,而他一天只吹一哨,待到當晚結束的時候,能夠說出來哨聲的具體時間和方向的,晚飯時候帥比教官會給她親手夾肉吃。
幾年下來,就這樣訓練出了一大羣超級會打架的千里眼順風耳,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幫女侍衛可能多少都有點花癡,太迷姬統領。
凌晗,便是其中最優秀的一個,而且,絕不花癡。
姬文軒的身形,在麥田裡悄然穿梭。那些黑衣人什麼也看不到,但在凌晗的耳朵裡,那簡直就是隻沒法更明顯的巨獸。
師徒二人配合,三下五除二,便將那些人盡數打暈了過去。
“其他人怎樣了!”剛剛收拾完那些人,凌晗急忙問道。
姬文軒想了想。“我已經檢查過了我們前幾天野營的痕跡,幾天下來,怕是已經有人被擄到城市裡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姬漣……凌晗,你說,現在我們去哪裡最合適。”
凌晗想了想。
“如果公主是被王上抓了回去,那就不着急。怕就怕她是被早有預謀的賊人抓走的,而這賊人,八成就是之前我們探明的叛軍了……去青浦!”
姬文軒讚許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姬文軒,凌晗和周成,各自都趕往了同一個方向,青浦。
在那裡等候着他們的,是在城門口眼巴巴地看着哨卡,焦急等待着支援的姬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