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婧媛神色一凝，雙眸直視姬成的眼睛說道：“你確定，這裡就是混沌之境？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那個？”
她的神色之中，似乎帶着點恐懼，卻又像帶了點希冀，讓人看不明白。
姬成當然也看不明白，但這卻並不影響他的回答。
他回答道：“如果我的感應沒有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
姬成閉着眼，仔細感應了下，才睜開眼望向虞婧媛。
虞婧媛嘴角一抿，輕聲道：“那這麼說，那個傳說是真的了？”
姬成點頭，望了望四周。
一望無際的黑暗，一望無際的深沉。
他在這片空間踱步了幾下，回頭說道：“傳說，創世神左手有七跟手指。”
虞婧媛接上道：“分別對應着天道、時空、能量、物質、靈魂、生命，還有最後的光。”
她說完，眼神複雜地看向了姬成說道：“你，應該就是那其中一根手指所化的時空。”
可是如今這個時空，卻在外面成了仙，還要面臨與自己世界對抗的命運。
姬成笑笑，沒有在意虞婧媛眼中的那一絲憐憫。
假如自己沒有成仙，說不定早就死在了那個困陣之中，還談什麼今後呢？
他想了想，問了虞婧媛一個問題。
“你說，創世神的右手六根手指中，那個曾經的冥界，終結去哪了？”姬成這樣說道。
虞婧媛眉頭一擰，問道：“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怎麼，不能問嗎？”姬成含笑，靜靜地看向虞婧媛。
虞婧媛擺手，說道：“也不是，只是很少有人會關心那個問題。”
她解釋完，沉吟了下，纔回答道：“創世神的右手手指，向來都是一個隱秘，哪怕是我們天狐一族，也只知道終結在創世神除去了終結，崩潰了舊的陰間，卻也不知道終結到底去了哪裡。”
姬成沉默了會，緩緩說道：“你說，上古毀滅了洪荒時代的末世，會不會就是終結不甘心創世神丟棄了自己，所以去滅絕的。”
虞婧媛臉色一變，卻又舒緩了過來。
她說道：“應該不可能，其一是因爲上古那個末世我們天狐一族也見過，並不像是傳說中的那個終結。”
“其二。”虞婧媛靜靜地盯着姬成的雙眼，說道，“終結畢竟是創世神所生，不可能會毀滅創世神直接創造的世界。”
“哦？”姬成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再問什麼。
只不過他心裡在想：那假如，是創世神有意讓終結毀滅自己創造的這個世界呢？
他在這片黑暗中來回走了幾步，對着一個方向指給了虞婧媛看。
“那裡，就是冰島法師塔，你先回去，我還想再看看這片地方。”姬成含笑，對虞婧媛說道。
看樣子，似乎就像是一個非常愛玩的遊客，莫名來到了一處地方，就很像再留在其中，流連一番的感覺。
可是虞婧媛卻覺得，姬成不像是這種人。
但是她卻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走向了姬成所指的那個地方，一下子消失不見。
有的時候，太過計較，反而會傷了自己。
姬成看着虞婧媛消失不見，卻只是閉上了眼。
半響，他喃喃道：“看來，確實是真的走了。”
他轉身，看向這片一望無際的宇宙，這片被黑暗覆蓋的宇宙。
姬成沉默了下，說道：“難道，你還不準備出來嗎？”
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
姬成轉頭四處看了下，嘆了口氣，說道：“父親，難道，你真的不準備出來嗎？”
隨着姬成的話音一落，金光，一下子灑滿了這片黑暗的宇宙。
一道潑灑着金光，高大無比，通天徹地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姬成的前方。
姬成仰頭，注視着那高不可攀的巨大身影，沉默不語，爲之驚歎。
那身影的頭顱似乎就要擠滿了這個宇宙，他的左眼就像是一顆龐大的星辰，裡面閃爍着無與倫比的智慧，卻又似掩藏着無人可懂的哀慟。
那道身影只有一隻左眼，一隻右手，以及一條沒有手掌的左臂。
那道身影，就是創世神。
那親手創造出七個覺醒者的人，姬成真正意義上的父親。
創世神說道：“我的孩子，你要什麼？”
創世神的聲音恢弘而偉大，震懾着這片宇宙，讓時空顫慄，星球抖動。
姬成卻沒有爲這種異像感到吃驚。
因爲在他無數次午夜夢迴的時候，他早就設想了無數次與自己父親見面的場景。
而這種場景，也只是那其中一種而已。
姬成一個空間法，來到了和創世神平齊的地方，直視着他的左眼道：“我可以在這裡說嗎？仰着頭實在是難受。”
創世神似乎很寬容，沒有像有些故事中描寫的那樣，對於凡人與神同高而感到憤怒。
他嘴角似乎閃過一抹笑意，彷彿在說自己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孩子。
創世神說道：“孩子，對你而言，什麼都可做，只要你覺得有意義就好。”
姬成沉默了下，深吸口氣，問了一個問題。
“父親，爲什麼是我！”姬成的聲音沉靜、寡淡，帶着一種理智。
創世神沉默，看着姬成的雙眼沒有說話。
這雙眼，就和自己當初，一模一樣。
他開口了。
“孩子，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已經漸漸腐朽不堪，就像一個重病的患者，必須要做一場大手術，纔有希望讓它恢復健康！”創世神的語氣，似乎帶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好想是嘲弄自己當初那些無用的行爲。
姬成低頭，沉默不語，只是臉色有點蒼白，嘴脣帶着點微微的顫抖。
半響，他擡起頭，雙眸緊緊地盯着創世神的雙眼，說道：“所以說，爲什麼是我！”
姬成的語氣一開始低沉，緊接着變得癲狂，帶着點歇斯底里，帶着點憤怒。
他指着創世神的鼻子，瞪大了眼睛喊道：“爲什麼不是其他人，偏偏就是我！”
“爲什麼，一定要是我。”姬成緩緩跪坐在空中，通紅着眼，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淚水。
他崩潰了。
在人前一直保持淡定的他，終於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展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那個害怕、膽小、懦弱的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