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艘專門的小皮艇就用來運送輜重,槍支彈藥什麼的自然也都隨身攜帶,這樣就要來回好幾趟了,有一些保鏢等不得,迫不及待地跳進了水裡,往岸上游去,反正,也沒多少深不是。遊了七八米,就能站起來淌水而行了。大熱天的在海水裡反而更涼快。
周紫菡、唐寧、唐羅、小七四人乘坐着一艘小皮艇,由唐羅划槳,緩緩朝岸邊駛去,周紫菡俏皮地脫了鞋子,露出一雙潔白,精緻,宛如藝術品,雪玉天成的美足放在水裡輕輕滌盪,戲水,海水清澈無比,在夕陽映照之下,海底的魚兒,螃蟹,貝殼,珊瑚礁等等都清晰可見,坐在小皮艇上就好像懸浮在半空中,跟明鏡兒似的,那種感覺簡直美妙到了極點。
唐寧則心事忡忡,美景在前,也根本沒有心思欣賞,小七見自家小姐不開心,也抿着個嘴,板着個臉。
唐羅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唐寧的肩膀,示意她儘量保持平常心。畢竟,人都死了這麼久了,要節哀順變。唐寧哽咽。如果不是周圍這麼多人,唐羅的身份又敏感,她真想撲在唐羅懷裡好好地哭上一場。
周紫菡見到唐寧傷心的樣子,玩樂的心情也收起來了。
沒過多久,就劃到了岸邊,小七“嗖”地一下跳起來,躍上了岸,轉過身來伸手去拉唐寧,隨後,唐羅也跟着上岸,周紫菡看了一眼,將手伸了出去,唐羅搖搖頭,抓住她的柔荑,道:“小心了,用力跳就行!”
周紫菡拎着涼鞋,打着赤腳,在唐羅的幫助下,來到了沙灘上,然後,一行四人往幾百米外的那塊大圓石走過去。
陸文風則吩咐手下開始在島嶼上高一點的地方搭建帳篷,升起篝火,同時,派人查探小島,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的動物之類。不過,這種島孤懸海外,一般不可能有老虎獅子這種大型猛獸,但是毒蛇、巨蟒等卻不得不防。
老船長則和兩名水手將船拋錨,也乘坐小皮艇上了岸,在船上,他們也呆膩了,也想上岸來走一走,尤其是,上面許多椰子樹,海子早就對那些椰果垂涎不已了。他一到島上,就四處摘椰果,然後切割了,分給唐羅一行人喝。這種現摘的椰果椰汁新鮮美味自不必說,衆人飲得十分暢快。
島上面還有一些簡易的棚子,不過看情形好久沒有人住了,破破爛爛,老船長推測,這是一些越南人過來打漁的時候,臨時居住的。不過那些棚子都透風,並不牢固,如果下雨的話,遠不如他們自身攜帶的軍用帳篷管用。
陸文風拎着四個椰果走過來,遞給唐羅他們。四人喝完,唐羅吩咐陸文風,不用管他們,你們自己去準備營地。
陸文風點點頭,就去忙了。他本來想把小七拉走,但是使了幾次眼色,小七都視若罔聞,陸文風只好孤身離開,心裡卻難免腹誹,心道,你個小七也太沒眼力見了吧,在這島上又沒什麼危險,需要你時時刻刻保護小姐?你不知道,小姐和周小姐都想與唐少爺單獨相處的嗎?你在邊上當電燈泡還當起勁了!
來到大圓石附近,唐羅身形一縱,便上了圓石頂端,登高望遠,四處打量。唐寧早已泫然欲泣,哽咽着問唐羅,可知道她弟弟的屍骨在哪裡?
唐羅掐指稍微推算了一下,又踱了幾步,心中便有了數,跳將下來,左行七步,右行八步,招招手,吩咐小七去拿一柄工兵鏟來,要開始挖掘。
“真是這裡嗎?”唐寧緊張地問道。
唐羅道:“我並不能百分百確定,挖開才能知曉!”他精通各種雜學,除了醫學之外,星相占卜,風水堪輿都有涉獵,小六壬星辰真法更是占卜堪輿術中的一流法訣,先前要藉助法器和陣法,是因爲太遠了,現在近在咫尺,他稍微一掐算,一感應,就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在眼前的這塊地方。因爲這裡,陰氣比較重,隔着沙子都能聞到一股一股的屍味。有一股死煞之氣透過沙層,緩緩溢了出來。當然,普通人是聞不到,也感應不到的,但在未有結果之前,唐羅也不想講話說得太死。免得出了意外,唐寧更加傷心。
不一會兒,小七就拿着工兵鏟跑了過來,陸文風則專門帶着兩個人,也都拎着工兵鏟跟過來幫忙。要幹正事了,總不能再叫少爺小姐親自動手!
“小姐,少爺,有什麼吩咐?”陸文風跑了過來,大聲請示道。
唐羅用手指了指,道:“照着這個地方挖!”
“噢!”陸文風也不多問,他也隱隱約約清楚是過來挖什麼的,當即,就招呼兩名手下開工,小七也在一旁幫忙。
挖了足足一米深,除了一些貝殼,螃蟹外,沒見到任何東西,唐寧都動搖了,望向唐羅,卻見唐羅狠狠地盯着凹坑,陸文風等人沒有命令,自然是不敢停。繼續挖掘。
忽然,唐羅一擺手,喝道:“慢一點,馬上就要出現了,別傷了屍骨!”
周紫菡聽見他這樣說,還真是嚇了一跳,畢竟,她是女孩子,而唐寧是因爲是自己弟弟,所以並沒有多少害怕,反而有幾分急切之意。
陸文風挖了幾鍬,似乎感應到裡面有什麼,索性扔了工兵鏟,換上乳膠手套,直接用手刨,另外兩名保鏢想要幫忙,被陸文風趕了上去,這時候,人多反而礙事,萬一踩斷了什麼胳膊腿,那就不好了。
唐羅讚許地點點頭,這個陸文風雖然大大咧咧,但關鍵時刻都做事很仔細,細心。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一些保鏢便拿着探照燈,還有火把過來。隨着島嶼探路工作的完成,保鏢們也都陸續迴歸,開始慢慢地聚集,都在一旁靜靜觀看,人多了,圍在邊上幫不上手不說,反而礙事,唐羅吩咐他們都站得遠一些,把空間留出來。
燈火通明,陸文風一個人在沙坑裡刨着。
沙子被一把一把地掏了出來,都要快露出海水了,忽然,一個白骨手掌出現在了沙礫中,同時有一股很難聞的惡臭傳來。
唐寧心頭一跳,但是並不敢確定這就是自己弟弟。畢竟,血肉都腐爛,只剩下骨頭了。
唐羅道:“繼續挖!”
轉頭又看了一眼正捂着口鼻的周紫菡一眼,說道:“紫菡,要不你先回帳篷!小七,你送周小姐去休息。”
小七就走過來,沒成想,周紫菡卻擺了擺手,她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想堅持,現在走的話,那也太不仗義了一些。
唐羅拍了拍她的肩膀,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陸文風繼續。
終於,在大約十分鐘之後,一大半的屍骸便展現在衆人面前,黃昏的孤島上,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陸文風戴着乳膠手套,用手小心地,慢慢地,刨着沙子,就好像考古的時候,科學家挖掘動物化石一般小心,仔細。
“咦,有塊手錶!”忽然,陸文風從沙子中刨出了一個硬物,拿起來,擦乾沙子,湊着燈光瞧了瞧,就說道,“不過已經破碎了,也進水了,不能用了!”
“是他!是我弟弟!”唐寧驚叫了出聲,捂着嘴巴,香肩輕顫着,哽咽着,用手指着那塊手錶,一時之間,淚水闌珊。
“拿過來。”唐羅伸出手去,陸文風就將手錶遞給他。
唐羅看了看,轉手遞給了唐寧,示意她確認一下。
唐寧渾身顫抖,淚流滿面,捧着手錶細細端詳,翻過來看的時候,手錶反面的殼上還有中文字跡,是定做的時候,讓製表師傅專門刻上去的,寫着“送給親愛的弟弟,姐姐唐寧贈!”
字跡非常細小,雋秀,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辨認清楚。唐羅心中也驚了一下。
“這是玉玦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我專門從瑞士定做的一塊手錶,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祝賀他成人的,上面的字跡也是我親手所寫,想不到,想不到……”
唐寧哽咽,淚水闌珊,迷糊了視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小七拿出紙巾,幫自家小姐擦拭淚水,小丫頭鼻子裡也一抽一抽,似乎被唐寧哀傷的情緒給感染了。
周紫菡也輕嘆了一口氣。
唐羅道:“他的屍體估計是隨着洋流漂到此地,也許,是上島臨時休息的漁民發現了他,然後就隨手安葬在這裡了!唉,連塊碑都沒有!”
心中,不免有些慶幸,幸虧這塊手錶壞了,要不然,恐怕就被漁民們隨手順走,這樣的話,身份一時之間不好確定。
自己雖然找着了屍體,但屍體早已腐爛,說不定還要回去做鑑定,但是現在就簡單多了,確定是唐玉玦無疑。
隨後不久,屍體遺骸被完整地取了出來。放在沙灘上,火光搖曳,給人陰森森的感覺。不過,在場的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除了周紫菡臉色略顯蒼白之外,其他的人都沒什麼太不適的感覺。
唐寧是因爲,那是自己的弟弟。而小七這個女孩子,以前也曾經在部隊裡受過訓練。
唐寧靜靜地坐在屍身邊上發呆,不時擦眼淚,呢喃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