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針對這個事情,就算馬玉林心裡對趙建輝再有想法,也不得不贊成趙建輝這麼做是對的。
真的讓老百姓知道南粵有幾百個幹部爛掉了,那人們對政府是什麼看法?
柯慶峰說完之後,在趙建輝的示意下,耿曉麗一揮手,一個警察扛着大錘過來,把硬盤放在了石板地上,揚起大錘對着硬盤一通猛砸。
“噓……”很多人在心裡呼出了一口氣,壓抑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去掉了。
趙建輝的眼神冷冷的盯着那些人的臉,從牙縫裡面擠出了幾句話:“不要覺得證據被銷燬了就萬事大吉了,就可以我行我素依然固我。我再說一句,只要你不真心的悔改,這一次逃過去了,但你逃不了一輩子……”
這種話,可不知道真正能夠聽到心裡去的會有幾個人,但是說了總比不說要好些,最起碼,到時候自己也算是問心無愧。
馬玉林回到了家裡,女兒馬華給父親端來一杯茶,輕輕的放下後,看了看父親的臉色,關切的問了一句:“爸爸,我看你的氣色不是很好,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馬玉林看看裡屋,低聲問:“你媽媽呢?”馬華笑着說:“還沒回來,飯我已經煮上了,菜也已經洗淨切好了,媽媽回來直接做菜就能開飯。”
馬玉林嘆息一聲,揮揮手示意女兒走開。
看看父親的表情,馬華多少有點擔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很明顯,父親的不安肯定跟趙建輝有關,這個城市裡除了趙建輝,還有誰能讓父親嘆息不已呢?
對於父親的一些做法,馬華也是不滿意的,但是作爲子女,很多話她都不好說出來。父親已經老了,但他卻不服老,什麼事情都想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
等媽媽回來,還是一起勸說一下他吧。
書記辦公室裡面,劉娟和耿曉麗坐在沙發上面,看着一直在皺着眉頭抽菸的趙建輝,心裡不由得暗暗的心疼。熟知趙建輝秉性的兩個人同時在想:今天在東湖會館的事情他這麼辦,可能也是不甘心的吧?
“趙書記,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請教您的……”愣了一下,耿曉麗開口問道:“今天您把硬盤砸了,真的就能讓一些人悔過自新嗎?”
趙建輝的臉從窗戶的方向轉過來,看着耿曉麗苦澀的一笑:“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啊,這些人裡面,能有三分之一的人懸崖勒、馬回頭是岸,我就阿彌陀佛了。”
“那您還這麼做?”耿曉麗吃驚地問道。
明知道收不到應該有的效果,可趙建輝還這麼做,這到底是爲了什麼?一股腦的把那些人全都抓起來不是很好嘛?
“呵呵……”看着兩個人疑惑的神情,趙建輝不由得就笑了起來:“從秦始皇開始,有沒有一個皇帝不抓貪官污吏的?沒有吧?那有沒有那一個皇帝巴望着自己的皇朝短命的?也沒有吧?的確,如果天下的官員都是焦裕祿式的幹部,那羣衆的滿意率肯定是比較高的,因爲,焦裕祿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也敢於向人民公佈自己的一切財產。我們黨員在入黨的時候皆說自己入黨的動機是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這入黨申請書也是承諾書,財產就在‘自己的一切當中’!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呢?首先我就沒有做到啊……”
他這句話,實在是有感發。看看坐在眼前的劉娟,還有現在正在雨潤星輝的那一大幫子美女,自己實在也算不得一個好乾部。
“……收入分配改革,法律及制度是最強的保障。網絡公佈財產,真假一試便知,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反腐成本最低效率最高!難點?小私心!無私者無畏,我們的制度是比較健全合理的,關鍵在於落實!改革開放我們取得了很大成就,但當前的確也面臨內憂外患,做好收入分配改革,崇尚新民Z主義文化,我們必將引領全球。華夏國的悠久歷史、燦爛的民族文化是筆巨大的財富,歷朝歷代的更替皆是分配不公引起的,古人也告訴我們了:‘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幾千年了,一代一代、一輩一輩誰有鑑之了呢?”
“不是他們不想借鑑,也不是古人不知道如何防微杜漸,實在是沒有辦法而爲之。管理這個社會需要當官的,而官員犯罪需要付出的代價和成本太低,人性趨利,你總不能把所有當官的拉出去全都槍斃了吧?大明律以嚴厲著稱,發現當官的貪污,朱元璋可是剝皮萱草毫不留情的下死手,可還不是照樣割了一茬又一茬,貪官污吏就像是雨後的春筍一樣割不敗。但是,這是不是就表示根本無藥可治呢?肯定不是的……”
“從19世紀後半葉到20世紀初,米國經歷了一個所謂的‘鍍金時代’。這一時期,米國的工業產值迅速趕超英法德等歐洲強國,與此同時社會財富急劇積累。但這個時代恰恰也是米國曆史上政治最的時期,政黨分贓、官商勾結、以權謀私的現象滋生蔓延,最終激起社會強烈的改革要求。當時,貪污與無法無天的風氣,乃是米國風氣。”
“1905年,有一名法國人繪製了一幅米國“地圖”,對米國45個州的政治狀況進行了區分,結果只有6個州政治清明,13個州屬於部分,25個州完全。還有學者專門考察了米國1815至1975年間的現象,描繪了一條‘指數’曲線,顯示米國曆史上有三段高發期,分別是1840年前後,1857-1861年,1868-1876年(指數最高)。
與浪潮相伴的是整個社會浮躁不安,追逐財富成爲一切的中心。這一階段,和國內目前的狀況有些相似。”
“1873年,著名作家馬克-吐溫發表了第一部長篇小說《鍍金時代》,諷刺這個時代:‘浮華而銅臭瀰漫,奢靡的泡沫背後,只剩下一堆冰冷的金子,就連空氣中都充滿陰謀的味道。’著名記者林肯-斯蒂芬斯則針對當時的社會氛圍寫道,‘人民並非純潔無過’,‘貪污與無法無天的風氣,乃是米國風氣’。
“這一時期的席捲米國行政、司法和立法機構,其中行政最爲常見,分肥制、盜竊國庫、違規特許經營等比比皆是。著名參議員喬治-霍爾對那時米國官場的腐化墮落作過精彩描述:‘我在政界聽到政客們厚顏無恥地講述作官的秘訣:在米國獲得權力的真正方式是賄賂那些任命官員,獲得官職後則利用職權實現自我野心和滿足個人報復’。較之中央政府的政治分肥,地方上的更直接,紐約民Z黨組織坦慕尼協會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看到劉娟和耿曉麗兩個人聽得暈暈乎乎,趙建輝笑了笑,接着說道:“慶幸的是,伴隨着社會財富的擴張,米國的政治社會文明也在前進,反進程緩慢而有成效。在這一過程中,行政系統反腐走在了前列,而這與一位不幸的米國總統、共和黨人加菲爾德有關。”
щщщ .tt kan .CO “加菲爾德當選總統前就立志廢掉政黨分贓制,但在1881年7月2日,即入主白宮不到4個月,他就遭一名求官未遂者刺殺。這名兇手認爲加菲爾德當選總統有他的功勞。兩個多月後,加菲爾德與世長辭。”
“加菲爾德之死引起米國舉國憤慨。‘每個階級和階層,每天都懷着憂慮、羞辱和憎惡的心情議論這一事件’,歷史學家保羅-範裡普在《米國文官制度史》中寫道。改革派趁機加強輿論引導。米國《民族週刊》發表社論稱,‘我們看到的報刊,沒有不在某種程度上認爲這種犯罪是分贓制的產物的’。”
“很快,一場改革運動的高C到來。1883年1月,米國國會通過《彭德爾頓聯邦文官法》,即《一項管理與改善米國文官制度的法令》,在米國曆史上第一次確立以能力與功績作爲錄用官員的依據,文官不得因爲政黨關係等政治原因被免職。此後,米國通過系列反腐法律,比如1907年的《提爾曼法案》,首次規定禁止公司和全國性銀行向競選公職的候選人提供捐款;1910年通過《聯邦反行爲法》,開啓米國官員財產申報制度的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