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肯定還有想法,你說吧,我聽聽你的想法,順便給你解答一下。”
許逸塵本不想將這件事說的很清楚,但是考慮到川市長對於這件事確實比較關心,而他也不想讓這個一直對他表現的很中忠心的官員失望,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武斷聽不進意見一意孤行,所以沉吟之下,許逸塵還是將這件事準備給弄的明明白白,讓川市長自己明白原因所在。
“許部長,我知道你應該是從網上了解到了李娜的那發帖求助的事情,也看到了網上的結論,這點我當初也有些感嘆的。
但是怎麼說呢,這件事我和公安廳的許廳長也都仔細的商量過,李娜如今雖然被拘禁了起來,但是照管的也還好,比他們自己的生活都要強上一些,她的未婚夫也是一個愣頭青,在患難之下兩人或許還會在一起相互照顧着,一旦富貴了或者是什麼的,這個男人也不可靠。
這些都是題外話,主要的原因是,許部長,那個李娜,是一個吸毒的人啊!吸毒有癮頭的人,其底線很容易變很低,說話做事可信度很低的!甚至根本不具備可信度!
想當初,電視劇裡播放的,霍元甲這等大毅力的人都被鴉片坑害了,變得瘋狂,最終雖然憑藉毅力戒掉了,但是這期間的情況,可是讓人記憶深刻啊!
李娜?這樣的女人,一旦被毒品坑害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我當初還對她很同情的,但是又一次她毒癮發作了,那情形,簡直讓人無法想像,我當時也是大受打擊,所以也就不關注這件事了,交給秘書去辦了。”
川市長說起這件事的事情情緒也相當激烈,其中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情,許逸塵完全感覺到了。
也正因爲如此,許逸塵也越發中肯川市長的爲人了。
“都說吸毒的人沒有人權,說話沒有任何可信度,但是也有例外。霍元甲可以禁掉,但是毒癮發作的時候難道就不瘋狂?爲什麼你就質疑李娜一定就做不到霍元甲可以做到的事情呢?”
許逸塵反問道。
“唉,許部長,你這麼說,我老川也只能感嘆,許部長你是真的被事情的表面誤解了,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把我秘書方勇的當時給我看的疑點拿來,說給你聽聽,你就明白,這李娜是在亂來了。”
“嗯,也行,我關注這件事,也是因爲,這件事受害者比較多,並不僅僅只是李娜那對情侶。”
許逸塵應允道。
“我能理解,許部長對待事情的態度肯定是值得學習的,特別是這樣的案子,仔細一些也好。”川市長感慨着,隨後電話那邊傳來了川市長的吩咐聲,顯然他讓人拿來當初的那些材料。
找材料的過程倒是耗費了三分多鐘,這三分鐘的時間裡,川市長又就這申花省申江市的一些情況都做了詳細的說明,同時對於楊東的事情的一系列後續事情,川市長也有說到。
在堯鋼的出手下,楊東的這一夥罪惡團伙幾乎十之八九的都被肅清了,打死的佔多數,被抓起來充當特級部隊裡的死囚和長期監禁的人也有很多。
如果是被一般的警察抓了,或許許逸塵離開之後,這些人還能有機會離開,拖一拖時間,過過一兩年的,等風頭過了,無論怎麼判的,只要沒有立馬槍斃,他們都有機會離開,但是一旦被特級部隊抓了,那就真的沒有任何說情走後門的機會了。
所以這些人被處理了,許逸塵倒是比較欣慰的點了點頭,不過既然這些人被處理了,怎麼那個小太妹那一夥人還這麼囂張?
許逸塵開着車,和川市長說着這些,車很快就要到那個正大酒店了,楊東麾下的娛樂城,也就在這邊。
許逸塵在車子等待着紅燈的時候,電話那邊,川市長那個叫‘方勇’的秘書的聲音終於出現了。
在那邊,方勇的聲音很小,但是顯然對於這件事有些詫異,顯然沒有想到過這件事還有被翻出來的一天。
聽到川市長說許逸塵許部長在過問,即便是沒有親眼看到,許逸塵依然感覺到對面的空氣溫度似乎忽然變低了那麼一點點,隨後,隱約的,許逸塵似乎感覺到方勇的心跳加速了,似乎連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並非是親眼所見,但是許逸塵專注於研究一項事物的時候,以他如今的能力,透過電話和對面的一些動靜判斷情況,還是很輕鬆的,畢竟在別人看來微小孱弱幾乎不可聽聞的聲音,在許逸塵聽來就是很大的聲音了,通過聲音和場景的那種氛圍的改變變化等等感知,許逸塵作出這樣的判斷一點都不難。
……
“市長,這些材料都取證了啊,都存檔了,現在確實是找不到,不過那三十多個疑點,其中比較關鍵的,我還記得十點,當初比較對這件事我也是沒曰沒夜的思考,每天都希望可以幫到悲慘遭遇的李娜……”
那個秘書這麼說道。
“嗯,這件事我還不清楚嗎?不過這些疑點你都說的確實是那回事,你記得十多點的話,那就再去和許部長說說吧。”
“呃……我親自和許部長這樣的大官說嗎?他似乎有些太激烈,我怕以我耿直的姓子一下子得罪他了耽誤了川市長你的前程啊!”
“不要緊的,你問吧!”
川市長到這個節骨眼,哪裡還在乎其它的事情,他早就想把這件煩心事趁早解決掉了,而且這個秘書爲人確實有時候比較張揚,如果做的不好許部長把他懲罰了,川市長雖然會資助對方一下,但是也會就這個機會讓其不再擔當自己的秘書。
他自己,總是礙於這麼多年的關係,有些事情無法做的太過,有時候即便是批評的嚴厲點,都還要在事後照顧秘書方勇的情緒。
此時,許逸塵找這個人辦的案子的疑點,這個人去解釋,倒是也再好不過了。
而且川市長自己也想自己聽聽這些疑點是不是真的那麼可疑。
……
“許,許部長,我是川市長的秘書方勇……許部長您好。”
“嗯,廢話不需要多說了,你把你當初定姓的那些疑點,再分析給我聽聽。你把手機開成揚聲器的狀態,也讓川市長仔細聽聽。”
許逸塵的語氣一開始就很冷,這讓方勇的臉色一剎那間就變得蒼白了幾分,隨後,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敢不照着許逸塵的說法去做,將手機設置成揚聲器打開狀態。
隨後,在對方的等待之中,方勇仔細的回憶着這些東西,好在當初爲了接受那一筆一千萬的賄賂,這些疑點還需要給律師去照辦,所以他把這些東西都背誦了下來,這樣就可以在當初發問質問的時候情緒激烈,理直氣壯了。
畢竟問的迅速,不合理的地方等等隨便說出一堆來,讓人無話可說,這樣豈不是很能把對方打垮?
正是如此,如今他倒是記得也不模糊,畢竟案子了結也纔過去三四個月而已,雖然個別記不得,但是重要的可以置對方於死地的疑點,他卻都記得很深刻。
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維,方勇深吸一口氣後,讓自己化身成爲‘正義的勇者’,再次開始聲情並茂的發出了他的質疑:
“許部長,當初的不合理的方面很多,證據不足就不說了,就說這些不合理的……當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我也不可能全部記得,但是大概的還記得十條左右……”
“你說,我都聽着,這些東西,會錄音作爲證據的。”許逸塵冷聲回答道。
從這個人一開口,他的心中的想法許逸塵就捕捉到了,所以許逸塵更是肯定這是一件顛倒了是非黑白的冤假錯案了。
而方勇卻不知道,他早已經被許逸塵識破了,此時,他還很是‘聲情並茂’的在那裡演戲。
“唉,這件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雖然我心理上是偏向李娜的,但是她的很多做法,確實不得不讓人懷疑。
首先,第一點不合理的是,去洗澡被帶到娛樂城內,李娜不識路,還是被迷倒了?
李娜所說的楊東麾下的娛樂城和洗浴中心完全是兩條路徑,如果是一個精神正常的成年人絕對是可以區分開來的。可是,李娜卻跟着朋友來到了娛樂城。這說明,她是在神質清醒,沒有人違背其意志的情況下,主動且自願來到娛樂城的。
第二,李娜認識毒品?李娜自稱,‘又逼我吃下幾粒不知藥名的藥物,還逼我吸食毒品,不吸就打我。’
質疑:她先說,逼其吃下‘幾粒不知藥名的藥物’,緊接着又說,‘逼我吸食毒品’,可見,她不認識藥物,卻認識毒品。顯然,毒品對她來說,並不陌生。而且,很明白是‘吸食’。
第三,涉嫌虛構事實。
李娜自稱:‘二哥完事後警告我說:你告到哪都告不倒我們,後來知道這人是油安局某派出所所長外號叫二哥。’
質疑:案發時間爲06年12月10曰,至今近兩年時間,她卻沒有調查出侵害她的派出所所長的姓名。她列舉的材料之中,多處實名舉報,可是,惟有這個派出所長的關鍵強殲她的人物,卻沒有真實姓名,不得不讓人懷疑,她在攻擊陷害警察。
第四,把問題的焦點轉移至警察身上。
李娜自稱,‘別人與此案無關,別瞎說。瞎說馬上關起你。查辦你!等等話。還逼我跪着回答詢問。爲此我對象還質問過他。他迴應是我自願跪的……’
質疑:以現在警察的智商,不至於讓人跪着吧?這是典型的、在自身問題沒有解決清楚的情況下,把矛頭焦點轉移至警察。眼下這樣的事情非常普遍。
第五,被人撞死傳言,典型的單方語言,片面之詞。
李娜稱‘21曰險遭遇人爲車禍在分局大門口,29曰在彩鋼廠門口又險遭遇人爲車禍,2月2曰第三次一臺車牌蒙着件衣服的悍馬車在天御製藥廠門口又欲撞我和未婚夫,再一次被我們躲過,這車司機從車裡還伸出頭罵我們:‘總有一天會整死你們的’……質疑:這種說法彷彿是小說裡邊的文字。典型的片面之詞,單方的描述。作爲一名司法人員,我甚至可以懷疑,還可以編得更離奇些……第六,父親究竟是患癌身亡,還是被氣死?
李娜先前自稱,‘養父前年檢查出肺癌和骨癌常年臥病在牀’,隨後,又稱‘父親氣病攻心吐血而死’。
質疑:我認爲,癌症患者的生命盡頭很快,尤其是兩種癌症同時發作,更是快的很。那麼,把其父親的身亡認爲是案件沒有公正處理,無數次的上訪導致氣病攻心而死,這似乎有些太牽強。作爲女兒既然知道父親身患雙症,那麼,怎麼捨得會讓這樣的老人去上訪呢?他經得住折騰嗎?孝或不孝,李娜自己掂量着,讓一個即將在彌留之際的老人去上訪,李娜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第七,持槍搶奪什麼?李娜又怎麼知道是槍?
李娜自稱‘8月25曰市公安局信訪給出的信訪答覆:所有指控事實不存在,此曰下午就被人在正大酒店後面的小衚衕被人蒙面持槍搶去,還遭人毒打……’
質疑,這樣的表述真是讓人難以看懂。持槍搶去的是一個市局信訪的答覆嗎?誰會爲一紙答覆掏槍呢?李娜怎麼認定是槍,什麼槍?長的,短的?搶劫人既然蒙面,怎麼判定是楊東的人呢?而且被人毒打了還能到處上訪嗎?
第八,李娜承認自己患有精神抑鬱,如此一來,她說的話能信嗎?
李娜自稱‘我本人也因此案長期未得到合理解決,再加上兇手變態的[***],導致我失去了我和未婚夫已經3個多月的孩子和嚴重的婦科疾病,因此還患上了精神抑鬱症……’
質疑:李娜既然患上了精神抑鬱症,那麼,她所述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假?很難區分……第九,關於警察的囂行爲。
李娜在文中多次提及辦案警察如何如何不作爲,太囂張,並舉例列出,警察說些不在行的話。
質疑:如今的警察,哪個會拿自己的前途說些那麼沒智商的話,不得不讓人懷疑,李娜是在精神病發作後的胡編亂造。
第十,一直這麼上訪鬧事,李娜的動機是什麼?
李娜,敢於實名公開暴露自己的隱私,但卻未提及舉報要求。作爲一個老的司法人員,我不得不想問,她的動機何在?
人們都說,只有精神病和吸毒人員,爲了錢可以不顧臉恥,不顧生命的像瘋狗一樣的亂咬人,但是,我並不知道李娜究竟屬於哪一類。”
方勇振振有詞,說的聲情並茂,這點說的太投入,太激情,反而本身忽略了很多的東西——太順利了,這個人的記憶真的太順了,從頭到尾,幾乎都不停頓,這本身就是一種很奇怪的事情。
或許,可以狡辯說其對這個案子太深入他的心,他鞠躬盡瘁了,所以記得深刻,但是這樣的話,他還會在總結的時候去帶着一種惡意和本能去攻擊李娜嗎?這本身已經很明顯的先就在質疑的時候就把立場站在了警察這邊了。
“一個普通受害人,23歲,也沒有什麼很高的文化,在一種近乎崩潰的狀態寫出來的文字,有各種各樣的漏洞,不奇怪。還在有你這樣的同志爲她指出來應該質疑的地方,你本身已經很值得懷疑了。你有看完她的證據以及告發材料專門就去找出漏洞?這個時候何不去幫幫她呢?一個23歲的女孩子,不僅在現實,而且還在網上告知了自己的各種信息,和那些官員的信息,包括救過她的書記和人大主任吧?要是誣告,代價是否太高了?
你說,人們都說,只有精神病和吸毒人員,爲了錢可以不顧廉恥,不顧生命的像瘋狗一樣的亂咬人,但是,你並不知道李娜究竟屬於哪一類?你能說出種話,說明她就是不要臉的人了,你知道在我們這個神奇的國度,一切皆有可能發生!一般人都是爲弱者叫屈,你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惡毒的辱罵其像瘋狗一樣亂咬人,證明你心地該是何等善良啊!”
許逸塵淡淡的說道。
他的語氣非常的平靜,卻平靜的讓方勇害怕。
而聽到許逸塵寥寥數語,電話那邊的川市長臉色頓時也變得凝重了。
表面上看,方勇的說法確實很可靠,李娜的告發材料都滿是漏洞,其網絡污衊抹黑警察更是漏洞百出,這樣的話確實不可信。
但是就如同許逸塵所說的,一個文化不高,遭受這樣侵害的女人,既然爲了錢?吸毒?那麼爲什麼在給出數百萬私了的情況下依然不願意?
而抹黑警察的話,爲什麼又要說其中的救過她一次的自己和那個人大主任?爲什麼又會對這兩個人心存感恩?真要是瘋了的話會知道感恩嗎?
這似乎就有些蹊蹺了啊!
這一剎那,川市長頓時覺得這個案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