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蓋聞言沒有絲毫的意外，顯然他遇到這種問題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當然可以，反正都是做生意，一切都隨患者的意思。不過，只買貨的話，這價格……可是低不了多少啊。”
傻彪皺眉問道：“我們只是要貨，並不在你們那裡做手術，難道這價格也沒用什麼變動？”
既然受了季楓的委託，那傻彪自然會竭盡全力的爲季楓把事情辦好，而在他看來，儘量把價錢砍下來，這也是他的工作。
儘管季楓沒有安排，但是在傻彪看來，如果能夠把價格砍下來的話，那總比多花錢要好的多吧？
季楓就算是再怎麼富有，也不會說嫌錢多的沒地方花，所以浪費着玩吧？
然而，老蓋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彪哥，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剛纔我跟你說兩百萬的價格，其實是說的低了。”
傻彪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老蓋說道：“我這麼跟你說吧，在我們這個行當裡，每一個環節都有人無比貪婪，所以一個手術僅僅只有兩百萬，還是這麼個手術，這價格可不算太高吧？”
傻彪沒有說話，實際上他並不是太清楚這價格是不是高，因爲傻彪以前關心的都是道上的事情，或者是給身邊的女人買一些奢侈品，自己買豪車之類的，哪裡會關心手術的問題？
但是爲了不讓老蓋看出自己不懂這些，傻彪就故做沉穩的說道：“你繼續說。”
老蓋便點點頭，說道：“那麼多環節，僅僅只有兩百萬，那肯定是不夠分的，那怎麼辦呢？當然是要想辦法再讓患者拿錢出來，比如說在尋找貨源的時候，本來在江州是可以找到的，但是卻給患者說在江州本地沒有找到，還要去外地找，這費用自然就增加了……”
傻彪頓時就有些惱火了：“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按照你報的兩百萬的價格，如果我們最後這個手術全部坐下來，那豈不是要三四百萬？”
老蓋說道：“五六百萬也是有可能的！”
傻彪頓時怒道：“操！你們太他媽黑了吧？要這麼多，就不怕撐死你們啊？”
老蓋攤攤手，呵呵笑道：“彪哥，這貪婪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些伸手要錢的領導、老闆。看着你們給的兩百萬是挺多的，可是你想一想，貨主那邊怎麼也要給一筆錢吧，監獄裡的警察是不是也要分一些？領導是不是也要分一些？還有主管領導，還有做這筆生意的老闆……”
他笑道：“另外，還要加上患者的營養費，還要給主刀醫生費用等等，你想一想就知道，這筆錢是不是真的很多？”
傻彪沉着臉說道：“那我們不做手術，不是可以省下這筆錢了嗎？”
“彪哥，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老蓋搖頭道：“其實這麼一筆錢裡面，貨主、醫生還有警察，其實他們拿的錢都是小部分，真正的大頭，都被領導和做這筆生意的老闆給拿走了。”
“所以說，就算是你們不做手術，其實最多也就便宜個一二十萬罷了，就算是再把我的好處費給免掉，那最多也就是便宜個三十萬，也就算是頂天了！”老蓋說道：“可你想想，到時候他們內部隨便一運作，讓你掏五百萬你也要拿啊，咱這病總要治療不是？”
“他媽的……”
傻彪不由得直唆牙花子：“你們真是黑到家了，原本老子覺得自己收保護費，利用手下做生意就已經夠黑的了，可是沒有想到你們比老子黑多了！”
老蓋說道：“彪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這生意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也只是一個跑腿的，落點辛苦費罷了，再說這治病的事情，是容不得討價還價的啊，比如說，現在我說手中有貨，只跟你要兩萬，你敢買嗎？”
傻彪頓時就撓撓頭，不說話了。
監控室裡，季楓和張磊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同時一笑。
“你還真別說，這個老傢伙說的還真是有些道理。”張磊搖頭笑罵一聲，“這他媽的就是奇貨可居啊，這幫人心太黑了！”
“很正常，他們就是靠這個賺錢的嘛！”季楓不置可否的笑笑。
其實他也覺得這個老蓋說的很對，這可是牽扯到人的身體健康的事情，而一旦跟身體健康扯上關係了，那屁大點事兒也都是大問題，尤其是對於有錢人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一般來說，會找到他們這些掮客想要私下裡來買貨的，那肯定也都是手裡有點錢的主，對他們來說，命當然比錢重要。
而如果價格很低的話，這些人反而還不放心了！
這就好比說是在正規醫院做手術的時候，給醫生送紅包一樣。
比如說，我們正在某家醫院準備做一臺手術，其實在我們的心裡，對於醫生收紅包的行爲是厭惡到了極點的，在心裡痛罵醫生沒有醫德，良心都被狗吃了，不配做醫生等等。
可是，如果我們真的在準備做手術的時候，那主刀的醫生不收我們的紅包，我們敢放心大膽的讓他給我們做手術嗎？
恐怕十個人之中有八個人都是不太能完全放心的吧？
老蓋說的，就是這麼個道理。
不得不說，做這種生意的這幫人還真是奸詐狡猾的可以，他們不但心黑，而且還十分準確的抓住了患者的這種心理。
更重要的是，那些參與到這種生意裡的領導們，他們拿的纔是大頭。
這也就是說，患者拿出的那大筆大筆的錢，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進了那些領導的腰包，而實際上，那些人卻是屁事兒都不幹，在整個過程中他們連一點力都沒有出，就是坐在那裡收錢。
然而，季楓和張磊在議論着，他們卻是沒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王通，此刻卻是臉色十分的難看，眼中帶着一種憤怒，但更多的卻還是無奈和痛苦的神色。
王通自然也聽到了那個叫老蓋的掮客所說的話，沒聽說麼，兩百萬這個價格，其實還只是虛的，最後一個手術真正做下來，恐怕四五百萬都打不住。
而這，還不保證手術是不是會成功。
四五百萬啊！
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麼多錢！
王通想想，就憑自己的工資，在南粵這工資水平在全國來說還是比較高的，可他就算是不吃不喝，到死也掙不到這麼多錢。
然而現在，這筆錢卻要季楓出……
如果可以的話，哪怕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辦法，王通也絕對不會同意這樣做。
可問題是，他沒辦法。
母親還等着這筆錢救命呢，那是養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孃，怎麼可能因爲花錢多就不救？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季楓……”
王通艱難的開口了，他看着季楓，“這錢……”
季楓這才意識到王通可能受刺激了，他立刻回頭笑道：“王通，別多想，錢花了還可以再掙，這沒什麼，跟伯母的身體健康比起來，錢就是個王八蛋！”
王通瞬間咬緊了牙，屏住了呼吸。
他怕自己稍微一個大喘氣，眼淚恐怕都要掉下來了。
王通咬着牙，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季楓，兄弟……謝了！”
季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既然你也說了是兄弟，那就不用過多的客氣了。”
“是啊，王通，你就別跟個女人似的在這裡扭扭捏捏的了，可千萬別掉金豆子……”張磊調侃道。
王通笑笑，心中卻是對季楓感激到了極點。
幾百萬的鉅款，他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還上，如果以後他不發什麼橫財的話，恐怕這輩子都還不上，可是季楓還是毫不猶豫的拿出來幫他，這擺明了就是沒指望他還的。
不說別的，光是這種做派，王通就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那些感謝的話，他都覺得太過蒼白了。
最終，王通什麼也沒說，他只是把這種情分記在了心中。
所謂大恩不言謝，王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行了……”季楓卻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他拿起手機說道：“傻彪，你答應他，這筆生意我們做了，別的沒有什麼要求，只有一點，速度一定要快，要儘快找到型號相匹配的貨源，剩下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再議。”
“嗯！”
傻彪點點頭，說道：“老蓋，我看你這個人還算實誠，那就這樣吧，這筆生意我就替我的朋友做主了，我們成交！但是，我首先有一個要求，你們找貨源的速度一定要快！”
老蓋頓時欣喜過望，他連連點頭：“這你放心，我們都是專業的，既然收了錢，那自然會用心辦事，但是……”
傻彪問道：“還有事兒？”
老蓋呵呵笑道：“這個訂金，彪哥是不是多少給點，也好讓我回去有個交代，這樣才能發動人手開始進入交易程序，也好趕緊給患者檢查，再按照型號去尋找貨源……”
“行了行了，你要多少？”傻彪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先給一半吧，一百萬！”老蓋說道。
“傻彪，答應他，錢不是問題，要儘快進入交易流程！”傻彪還沒有說話，季楓的聲音就傳了過來。